樑梓來接左琋。
左琋看了一眼他,望着外面停着的車子,“不用勞煩了。”
“莊先生有事,所以讓我來接你,不麻煩。”樑梓在她面前,總是有一點點心虛。
當初,因爲她是繆家人,他懷疑過她。
左琋略白的脣勾了勾,“謝謝你們幫我洗清嫌疑,已經很感激了。請轉告莊先生,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上,也會報答的。”
樑梓聽着她客氣又陌生的話,心裡沉了沉。
他抿着脣,“左琋,其實那件事,莊先生已經很費心思的在找證據了。他從始至終都是相信你的。這一次,要不是他從陸曼莎那裡得到了重要的線索,估計真的很難……”
“所以我說,我很感激。”左琋打斷了他的話,“你請回吧。”
她沒有走出精神病院,反而是又回了之前住的房間。
樑梓緊蹙着眉頭。
最終,他打了個電話給莊煜,“她不願意跟我走。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之後,他看了一眼左琋住的地方,然後離開了。
左琋從阿琳那裡借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只響了一聲,電話就接聽了。
她面色冷沉,“來接我。”說罷,就掛斷了。
此時秦承風站在門口外,蹙着眉頭,“所以,你一直都是在裝病?”
左琋微怔,勾了勾脣,“沒有裝病。”
“那爲什麼你每個月總會有那麼幾天發作打人?”秦承風現在終於能理解爲什麼當初他要接手她的案子,上面的人不同意,如果不是他軟磨硬泡,根本接觸不了她。
“手癢。”左琋勾了勾脣。
秦承風皺眉,隨即無奈的笑了笑,“虧我還一心想要把你給治好,原來我治的是一個沒精神病的人。”
“不,我有病。”左琋很認真的看着他,“人格分裂病。”
秦承風微愣,立刻撇嘴笑,“看出來了。”
“告訴你的好友,這段日子,謝謝她的‘照顧’。”左琋看了一眼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你知道是黃珊瑜?”秦承風皺眉。
左琋站起來,走出門外,剛好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院門外,“不得不說,病人遇上你這麼盡職盡責的醫生,是件好事。我走了。”說罷,她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走向了那輛車。
秦承風站在那裡望着她,直到車子走了,他都沒有收回視線。
直到阿琳站在他的身邊,嘆了一口氣,“還有點捨不得她呢。”
“她是爲了躲避牢獄之災才被鑑定成精神病的吧。”秦承風空閒時間也對左琋深入的瞭解了一下。
“這就是有背景的人的權力。”阿琳衝他笑了笑,“做事了。”
阿琳走後,秦承風纔不得不認識她的說話。
只要夠有權有勢有錢,似乎再難的事,都不那麼難了。
不過,他也相信左琋沒有殺人。
所以那個保住她的人,是真的相信她的。
。
樑梓回到莊氏,臉色凝重的走進辦公室。
“莊先生……”
“她恨我,是應該的。”莊煜站在窗前,語氣裡透着一絲淡淡的憂愁。
這是樑梓從來沒有聽過的一種語氣,情緒。
他是落寞的。
樑梓不解,“可我們一直在幫她找證據,證明她是清白的。這肯定是需要時間的!”
爲什麼左琋看不到老闆對她的用心呢?
僅僅是因爲一句話,所以就這樣否認了老闆所做的一切嗎?
“現在我跟她之間除了爺爺和權叔的事之外,還有莊家和繆家之間的淵源。”莊煜明白左琋的想法,況且,因爲爺爺,他現在還有跟陸曼莎的婚約。
雖然,這個婚約他不可能執行。
但對於左琋來說,這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這根刺,恐怕只有等爺爺醒過來,纔可以拔出來了。
沒有關係,他可以等。
不知不覺,他們之間居然存在了這麼多的鴻溝和絆腳石。
感情跟人生一樣,不可能一帆風順。
經歷過風雨,還能波瀾不驚,最後才能開出難得一見的花,生出無堅不摧的果子。
他希望他和左琋,都可以經得起這一次次的考驗,最後他們之間的感情,一定無堅不摧!
“那,現在你跟她之間……”樑梓不知道他怎麼會這麼冷靜,難道他就一點不心急嗎?
心愛的女人對自己毫不關心在意,他就沒有想過把她追回來,讓她重新投入他的懷抱?
只要相愛,之間就算有再多的阻礙和隔閡,都是可以跨越的!
莊煜轉過身,目光平靜無奇,“最終,我們會在一起的!”
他走向辦公桌,桌上放着一個相框,相框裡是她偷親他拍下來的照片。
他洗出來就一直放在桌上。
照片邊上,有一本畫冊,畫冊是她的手繪。
他們一起去A國玩的時候,她後來加工過的畫,全部都被他放小了印成了畫冊,每天總會翻上個幾次。
這是他們愛情的見證。
她留下來的,是她愛他的證據。
這些東西,他永遠會保留着,等她回到自己身邊,他會把這些拿給她看,讓她知道,他對她的愛,一直都不曾變過。
拉開抽屜,裡面有一個漂亮的錦盒。
他打開了錦盒,裡面是一條項鍊。
項鍊的吊墜是那枚戒指。
看來,她暫時是不會戴上了。
從他問過她那一句話後,她後來就把這條項鍊還給了他。
她說:“這件禮物,一開始就不應該在我這兒。”
他看着那枚戒指出了神,門被敲響了,讓他回過了神。
“陸曼莎不見了!”阿炎臉色陰沉的說了這句話。
莊煜將東西放手,面色凝重。
阿炎既然會跟他說人不見了的話,就是在查找過後找不到的情況下。
“怎麼回事?”樑梓追問。
自從阿炎找到了那個叫英子的女人,又順便把陸曼莎給帶走了。
把她送回陸家後就一直找人監視着,也去問過她關於英子這個女人,還有英子背後的人的事,但她一無所知。
今天手下的人突然彙報,陸曼莎出了門,他們也跟上去了。
後來她去了洗手間,但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等他們去找人的時候,人早就不見了。
阿炎說把事情經過說出來後,凝眉,“我們監視的那麼嚴密,到底會是誰帶走了她?”
“會不會是背後的那個人?或許,陸曼莎知道些什麼並沒有對我們說而已?”樑梓猜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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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煜一直沒有開口,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他問:“左琋出院了嗎?”
他突然的問題讓兩個人都愣了愣。
“那邊的人說在我走後的十分鐘就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樑梓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又扯上了左琋。
“查清楚是誰來接的嗎?”莊煜冷眸掃了他一眼。
樑梓搖頭。
他不是說現在不用管她的事嗎?
給她空間,不要派人在她身邊,所以,沒有人注意左琋。
莊煜的手上拿着那枚硬幣,淡淡道:“不用去找陸曼莎了。”
阿炎跟樑梓面面相覷,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陸曼莎不見了跟左琋有關?
。
車子停在了一個許久沒有人來過的室內游泳池,左琋下了車,穿着平底鞋走在雜草叢中。
她的身後跟着一個寸頭精練的男人。
男人的五官立體深邃,透着一股子陰狠,是那種威懾力很強的人。
他跟着左琋一步步往前走,一言不發。
“做的乾淨吧?”左琋突然問。
“嗯。”伏澤的聲音是那種很低,很渾厚的聲音,就像低音炮一般。
左琋又問,“查到那個女人是誰的人了嗎?”
伏澤立刻回答,“沒有。繆家沒有人這個人。”
左琋輕挑了一下眉,不再多說了什麼。
她走向鐵跡斑斑的大門,伏澤邁開一大步,走到她前門將那拉下來的閘門給擡上去。
鐵門往上拉發出的刺耳難聽的聲音讓左琋微微皺起了眉頭。
門開了,左琋率先進去。
伏澤把門拉下來,跟在他後面。
這個游泳池很大,裡面的水上漂着一些死老鼠和其他蟲子的屍體,兩邊的椅子都破破爛爛的,頂上是用鐵皮蓋起來的,有很多個地方都爛成了洞,上面的鐵鏽很重。
整個泳池裡陰森森的,還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這個地方雖然安靜,但實在不是一個好玩的場所。
一進來就聽到有“嗚嗚”的聲音。
左琋順着那聲音看過去,地上有一個麻布口袋,口袋的出口用繩子繫緊,裡面蜷縮着一個會動的東西。
“讓他出來。”
伏澤去解開了袋子,裡面露出一顆頭,然後就看到了陸曼莎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她頭髮凌亂的在臉上,眼白紅紅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她震驚不已。
“唔唔……”她想說話,只能發出這種聲音。
左琋笑了笑,慢慢的走過去,蹲在她面前。
緩緩的伸手將她嘴裡的布給拿掉。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爲什麼要綁架我?左琋,你不坐牢心裡不舒服是吧!”她一開口就大聲吼着。
左琋搔了搔耳朵,突然揚手就是給她一耳光。
啪!
在這寂靜空曠的游泳池裡,這一巴掌實在是太過響亮。
陸曼莎整個人都完全懵了。
“你,你居然打我……”
話還沒有說完,又是一耳光。
她完全沒有想到,這是第二次左琋打她了。
一次比一次狠。
嘴裡有一股鐵繡的腥味,她嚥了咽喉嚨,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這個瘦弱的女人。
是,她去年進去前,更加的瘦弱,柔弱了。
但是她的力量,卻比之前更加重了。
左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揚眉輕笑,“看來在精神病院裡的那幾個月,我的皮都變厚了。”
陸曼莎臉頰發麻,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她都不敢說話了。
她怕一開口,就又是一耳光。
“怎麼?不說話了?說吧,我不會再打你了。只是今天該到發病的時候,沒有對象,只能拿你鬆鬆筋骨了。”左琋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笑的那樣的無害。
陸曼莎眼眶裡已經有淚水,她不知道是因爲痛,還是因爲怕。
因爲此時的左琋看起來,真的很可怕。
明明在笑,那笑容卻讓她的心裡不由自主的顫抖。
才被綁架過一次,如果那一次不是莊煜的人把她救出來,她都不知道自己會成爲什麼樣子,又是不是還能活着。
自以爲不會再有威脅了,可是沒有想到一出門,去上個洗手間都能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帶走。
她不知道這一次,莊煜是不是還會來救她?
她心裡沒底,很怕。
“小琋……我不要莊煜了,你放了我好不好?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跟你搶男人了,真的不會了。”如果是換成之前,她一定不會跟左琋服軟。
但是今天,左琋給她的感覺真的不一樣。
她覺得很恐怖,很可怕。
而且左琋身邊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她總覺得,一切都不對勁。
一切都在變化。
從什麼時候開始?
大概是從左琋回來?不,那種強烈的感覺就是從她跟那個女人合夥去陷害左琋的時候,她以爲自己能如願的時候開始,一切都不對了。
左琋聽到她求饒的聲音,那花容失色的狼狽樣,實在是覺得可笑。
她淺笑道:“怎麼?你不期待他來救你?除了他,沒有誰有那個本事來救你了。你確定你不要他了?”
“不,我不要他了。小琋,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你放了我。等我回去,我一定給你一大筆錢。而且我,我也會離開三市,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了好不好?”她祈求着。
此時的左琋給她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她甚至有一種預感,如果左琋不放她走,她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
現在哪裡還講什麼硬氣,哪裡還端得起她的優雅高貴。在生死攸關,她只想活着。
左琋皺起了眉頭,明顯不悅,“我說小姨啊,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實在是讓我有些失望。我好不容易出來了,你就不陪我好好的玩了麼?還有,你爲什麼要走?爲什麼不出現在我面前?我又不是吃人的猛獸,你幹嘛這麼怕我?”
那充滿了好奇和疑惑的問題,卻讓陸曼莎全身都在顫抖。
她哆嗦着脣,“小琋,我知道你恨我,你恨當年我對你做的事。要不,你再打我幾個耳光,你出了這口氣,咱們就兩清好不好?”
“兩清?”左琋冷笑,“怎麼兩清?我媽的命,當年我的聲譽,還有權叔的命,莊老爺子受的傷,陷害我……你說,兩個耳光能抵過這些嗎?”
陸曼莎渾身緊張的不得了,如果不是一直躺在地上起不來,她恐怕早就嚇軟了腿,那時會更狼狽,更難看了。
她終於清楚的明白了秋後算賬這四個字的意義了。
左琋抿着脣,擡手捏起她的下巴,微微一揚,讓她直視自己,“嘖,小姨,你幹嘛這麼怕?你當初做這一切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今天?”
她冰涼的手指觸碰着肌膚,陸曼莎整個人不寒而慄。
張了張嘴,聲音都有些乾啞,“莊老爺子和權叔的事,不是,不是我陷害你的……”
她努力的爲自己開脫嫌疑。
左琋猛的甩開她的下巴,“陸曼莎,不要把所有人都當成傻瓜。你就算是沒有動手,也參與過。這一點,你想抵賴掉?不管是陳年舊賬,還是現在的新仇,陸曼莎,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她對她的容忍度和耐性全都用完了。
那冷冽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張紅腫的臉,“如果我是你,兩年前,不,應該是三年前,就應該找人把我給做掉。斬草不除根,這是大忌。”
陸曼莎被她那眼神給盯着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嚥着口水,瞳孔放大,此時已經緊張害怕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左琋突然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左腳蹲累了,她又換了右腳。
“就跟當年你母親馮麗珍一樣,當初該斬草除根的。不,陸立國確實做到了。只是沒有想到,後來左卿會又有個女兒出現。更沒有想到,這個女兒會在十幾年後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甚至將他們的生活攪的天翻地覆。”
陸曼莎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左琋卻大有一副好好跟她暢談的樣子,“馮麗珍爲了自己心愛的女兒可是大費周章,不過最後,她肯定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那樣的下場。還有陸立國,當年要不是他讓那個院長不要收留李白白的父親,噢,可能你也參與了。李叔就不會因爲耽誤了時間,離開這個世界。”
提起李叔,她也想起了李白白。
是得找個時間去看看李白白到底在忙些什麼了。
“所以啊,這人做事,要麼就不要做,要麼就做乾淨。不然,後患無窮。”左琋靜靜的看着陸曼莎眼裡的驚異,她勾了勾脣,“咱們好久沒有這麼安靜的說過話了。今天,突然想跟你好好的聊聊。把埋在我心裡的那些秘密都告訴你吧。”
左琋笑眯眯的看着她。
陸曼莎的心咯噔一下,“不,我不要聽你的秘密!不要,我不要聽。”
電視裡那些知道所謂秘密的人,最後的下場都是——
死!
她不要聽,絕對不能聽!
今天看到的左琋,彷彿快要撕掉她的僞裝,露出她最原始的面目。
她害怕看到這樣的左琋。
當看透一個人的本質,最後一定沒有好下場。
左琋漂亮的食指慢慢的豎起來放在略有些蒼白的脣上,“噓!”
陸曼莎瞬間便閉上了嘴,一臉驚恐的看着她。
“不要吵。我說話的時候,要安靜的聽着,不然我會覺得你不尊重我。”她伸手緩緩的撫上那張嚇得蒼白的臉,將她臉上的凌亂的髮絲溫柔的往後面梳了梳,“怎麼這麼害怕呢?我又不吃人。乖,淡定一點。”
她的觸摸,陸曼莎渾身顫慄。
哆嗦着脣,全身繃的緊緊的,她哭着哀求道:“不,不要……”
“我不是艾啓濤的女兒。當年救艾雯,只是恰巧。我跟艾啓濤血型不匹配,但我跟艾雯的骨髓是配的。看吧,在極少數無血緣關係的人中,我居然能給她移植骨髓,你說這是不是我跟艾家的緣分?當然,跟你陸家也是緣分。”
她溫柔輕輕的撥着她額前的發,聲音溫柔的不得了,“這個世界本應該很大,但是對於我來說又很小。一下子,就找到了跟我有……嗯,過節的兩家。好,我們言歸正傳。”
陸曼莎已經沒有心情去驚訝她是不是艾啓濤的女兒了,此時只希望她可以停下來,不要再說了。
她知道她說的越多,就意味着她生的機率越小。
她不想死!
“不,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哭的淚水和鼻涕都分不清了,十分的狼狽。
“乖。我的秘密,總得有人知道。”左琋輕輕的替她擦掉淚水,認真的凝視着她,“我進艾家,是爲了給左卿那個傻女人報復艾啓濤,我要讓他妻離子散,家無寧日。現在雖然他家庭和諧,但我相信他過不了多久,他就再也跟美好這兩個字無關了。噢,你姐生的兒子,艾昀恆是艾啓濤的親生兒子。知道孫醫生吧。就是被艾雯殺掉的那個孫醫生,當初就是她幫我做的親子鑑定,這一次,依舊是她。噢,還有那個肖醫生。”
左琋放開她,伸出手。
伏澤將溼巾紙遞給她,她接過來優雅的擦掉沾着陸曼莎眼淚的手。
“我想想,還有什麼?噢,還有你媽,馮麗珍。當初她是想把我給處理掉吧。可惜,她失算了。她當初那樣對左卿,我只不過是把她保護的最好的一雙眼睛給生生的用燈光照瞎了而已,她就受不了。唉,承受能力真的是太差了。你當時沒有看到,她那驚恐的樣子跟你此時一模一樣,很絕望。”
她嘆了一聲,“看她那麼痛苦,實在是不忍心。所以就讓人給她送了幾顆藥,沒想到她真的想不開,居然輕生了。”
陸曼莎已經不再哭了,她整個人已經麻木了。
此時,左琋說的話她都聽進去了,面如死灰。
“至於陸立國……嗯,過些天,他應該會去陪你媽。”左琋笑了,很美。
就跟罌粟花一般,妖豔而美麗,卻讓人不敢接近。
陸曼莎呆呆的,跟木頭人一樣,除了控制不住的淚水一直往下掉,就再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艾雯沒有給警局打過電話,是我幫她打的。相信你們姨甥兩的關係,已經破滅了。不然,她結婚,你怎麼不去?”左琋緩緩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陸曼莎,“陸家,我會讓它徹底消失在三市。不過,你應該看不到那一天了。至於艾家,你應該也沒有太在意。好像,差不多了。大概你們揹着也說過,從我出現後,你們就不得安寧。是,我的出現,就是爲了讓你們不得安寧,最後下地獄!”
她勾脣笑了,笑的那樣的陰森。
陸曼莎終於明白了。
這一切真是她的背後操作,只是沒想到,她居然在那麼早就開始算計了。
她兩眼空洞無神,脣張了張,“你到底是誰?”
左琋撇嘴,“我是左琋!”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陸曼莎突然衝她大吼起來。
左琋冷冷的勾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陸曼莎,今天大概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了。不,如果你幸運的話,咱們應該還能碰面。”
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只是說了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然後轉身看了一眼伏澤。
“確保這裡不會有人出現。”
“是。”
“她一個人在這裡也很孤單,讓那些可愛的小傢伙好好的陪她吧。”左琋又回頭看了一眼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陸曼莎,“小姨,看我對你多好,你一定會喜歡它們的。”
陸曼莎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但是無邊無際的恐懼感慢慢的籠罩着她的全身。
她看着那個男人不知道在哪裡找出了四個鼓鼓的,裡面還有動靜的袋子。
等左琋走出去後,男人才把袋子解開。
第一袋,是密密麻麻的小老鼠,是那種剛生下來,毛還沒有那麼黑,但依舊很恐怖。
那些小老鼠如數掉在陸曼莎的身上,慢慢的在她身上爬動,發出細小的“吱吱”聲。
陸曼莎嚇得大叫,“啊……”
第二袋,是一條條有些花斑的蛇,吐着蛇信子。
它們一出來,就滋溜溜的往小老鼠那邊去,所有的蛇纏在了陸曼莎的身上,開始享受着美味。
陸曼莎頭皮發麻,四肢出現了痙攣的症狀。
“不……”
第三袋,是一隻只油亮亮,蠕動的螞蝗……
第四袋,是相對來說,很小很密的蜱蟲……
“啊啊啊……不,不……”陸曼莎看到這裡噁心的蟲子全在自己的身上爬,還有蛇吞了小老鼠的聲音,那些螞蝗,也是是水蛭往她溼的地方鑽,她整個人都已經崩潰了,甚至要炸了。
特別是看到那一堆細小的蜱蟲,她嚇得一下子就昏過去了。
伏澤將袋子和現場清理好,便離開了游泳池。
他走向車子,左琋已經坐在後座了。
“不要留下痕跡。”他上車後,左琋淡淡的說了一句。
“嗯。”伏澤開車。
左琋看着車窗外,陸家,只剩下陸曼芸了。
不,至少現在陸曼莎還活着。
只是,不知道她能堅持幾天。
“你確定不是繆家對我下的手?”左琋問。
伏澤認真的回答,“是的。他們沒有任何人在意你。”
這話有點扎心,但是事實。
繆家確實不會管她這個很早就被攆出來的人,甚至是讓她自生自滅。
不過,她運氣好,還是活了下來。
“琋小姐,夫人希望你可以回去。”伏澤認真的開着車,看了一眼後座的左琋。
左琋冷冷勾脣,“回去做什麼?爭家主之位嗎?她的野心還真是大。”
伏澤抿脣,“夫人這些年過的也很苦。”
“確實苦。”左琋的語氣裡透着濃濃的譏諷。
伏澤不再說什麼。
一陣沉默之後,左琋說:“送我回童話時光小區,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難道你還要一個人在這裡冒險嗎?”伏澤皺起了眉頭。
“冒險?現在還有什麼險?這裡,還有很多事要做。”左琋淡淡的揚眉。
“我必須保護你。”
左琋看了一眼伏澤那堅定的眼神,她揚了揚眉,輕笑,“伏澤,別讓我無能。”
伏澤緊鎖着眉頭,最終一句話也不說。
“放心,如果我真的撐不住了,會給你打電話的。這些年,多虧了你暗中幫忙。”左琋這是感激。
“如果你不隱瞞,很多麻煩都會消失的。”伏澤不解她爲什麼要這麼辛苦的做這些事。
左琋笑着搖頭,“你不明白。很多事情,自己親手做,比借他人之手更有快感,也更有成就感。”
伏澤不再說話,他知道,琋小姐決定的事情,沒有人任何人能夠改變。
否則,她早就在繆家那個惡劣的環境下求生存了。
。
到了童話時光小區,她讓伏澤走了,自己回到了家。
家裡很乾淨,大概是李白白空了來打掃過吧。
給李白白打電話,這傢伙,她恢復自由身了也不給她打電話。
電話處於關機狀態。
那種不好的預感只要一想起他,都會涌出來。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正準備再打Dyna的手機,有電話進來了。
“喂?”好沒有存這個手機號碼。
“恭喜你。”電話那頭,是一道帶着戲謔的嗓音。
左琋一愣,隨即笑道:“消息這麼靈通?”
“不出來慶祝一下恢復自由身嗎?”
“好啊。剛好我也餓了。”
。
左琋洗了個澡,看着已經齊肩的頭髮,她隨便撥弄了一下,換了身衣服便出門了。
開着車子到了約定的地點,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你來了很久?”左琋走過去。
許昌華很紳士的替她拉開了椅子,請她坐下,“沒有,剛到。”
左琋坐下後,許昌華便叫人把菜送上來。
有麻辣蝦,還有水煮魚片,然後尖椒牛肉,還有幾個素菜。
左琋看着這幾個菜,不禁勾起了脣,“確實很懷念這幾道菜。”
“吃吧。”許昌華對這辣系菜不是很感興趣。
“確實餓了。”左琋很不客氣就的夾了一片牛肉,讚美的點頭,“很不錯。”
許昌華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對我可是充滿了敵意。是不是當時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跟我坐在一起吃飯?”
左琋夾了一隻蝦,戴着手套開始剝。
突然,她想到以前吃蝦的時候,身邊坐着的那個人總是會一直給她剝的……
“確實。”左琋揮去了腦子裡出現的那個人,將蝦丟進了嘴巴里。
“我以爲你出來的第一餐,會是跟莊煜一起共進。”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在這個時候提起了那個人。
左琋撇嘴,不予迴應。
許昌華看着她沒有吃相的樣子,真的是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莊煜對你的這件事,費了很多心。”許昌華似乎沒有看出她不太想提莊煜。
“我會謝謝他。”
“你們之間是鬧翻了?”許昌華八卦。
左琋擡眸看了他一眼,“關你的事?”
許昌華聳肩揚眉,“跟你吃飯,至少不會受到敵視的眼神。”
“呵……”左琋輕笑。
許昌華也識趣的不再言語,只是安靜的等着她吃東西。
差不多半小時之後,左琋總算是吃飽了喝足了。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許昌華這一次很認真的在問這個問題。
“打算?”
“那件事之後,你的名聲都毀了。甚至很多人都把你的畫燒了,撕了。還有人跑去騷擾你的老師,說他教出了一個殺人兇手的學生。不過後來,你老師突然就搬走了,就像是在三市突然消失了一樣。”
左琋靠着椅背,平靜的看着他,“失去的,我都會撿回來。”
至於楊老爺子,是她叫人把他接走的。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名聲再大,做過再多好事的人,只要有一點不好的聲音傳來,或者做了一件錯事,就會將之之前的所有努力,所有榮譽都給淹沒了。
就像越是完美的人,就越容不得有一點點的污點。
否則,怎麼看都扎眼。
“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許昌華說。
左琋揚脣,“好。”
兩人相視一笑,不知道何時,他們兩個不太對盤的人,居然能跟老朋友一樣坐在一起。
大概,他們都是有着相同氣質的人——
變態。
左琋給他,還有自己,定義了這個身份。
今天她讓伏澤對陸曼莎做的,就是變態才能做出來的事。
“對了,我之前請你幫我查的事,怎麼樣?”左琋突然問。
許昌華淡淡的說:“我以爲你忘記了。”
左琋呵了一聲,“怎麼可能?李白白不止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親人。”
前段時間李白白沒有來看她,她又聯繫不上,又跟莊煜鬧翻了,自然就只能找有能力的許昌華幫忙查一下李白白的行蹤了。
雖然這樣的行爲不好,但是她真的很擔心他。
“對你來說,不是個好消息。”許昌華凝視着她的眼睛。
左琋的心瞬間就提起來了。
那股一直不時會冒出來的不安和壓抑,再一次全身的籠罩。
“他在醫院,結腸癌,晚期。”
。
“我今天看到了左琋跟一個男人一起去了醫院。”宋琪約了樑梓到天台,手裡捧着咖啡,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碰到這種事情。
不,應該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跟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居然會是……
“男人?誰?”樑梓問。
“我表哥,許昌華。”
樑梓一驚,“許昌華是你表哥?”
他沒想到,宋琪居然跟許昌華是有血緣關係的。
宋琪皺着眉頭看着他,“有這麼奇怪嗎?”
“你怎麼沒有說?”
“你們又沒有問。”宋琪搞不懂。
再說了,許昌華是她表哥,真的有那麼讓人驚訝嗎?
樑梓啞口。
是,他們一直都知道宋琪是宋家的大小姐,來莊氏是爲了接近莊煜的。但他們沒有去查有關她更多的家世,反正莊煜又沒有打算跟宋家聯姻。
今天還是第一次知道,宋許兩家,是有關聯的。
也是,許家很低調,宋家也很低調。
這樣的家族,實在是讓人難以將它們聯繫在一起。
“怎麼左琋會跟我表哥在一起呢?”宋琪今天下午有點事出去,完全是不經意的看到了左琋急忙忙的跟着許昌華去了三市第一醫院。
“等一下,你說他們一起去了哪裡?”
“醫院啊。”宋琪回道。
樑梓緊蹙着眉頭,“他們去醫院?”
宋琪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在意這個,她在意的是,表哥那個又壞又邪氣的男人會跟左琋在一起呢?而且,左琋今天才出來吧。
他們倆就約上了?
難道左琋跟莊煜分手是因爲表哥的插足?
樑梓立刻轉身。
“喂,你去哪裡?”
“這種事情,得彙報給莊先生。”樑梓丟下這句,離開了天台。
宋琪揚了揚眉,好像是應該這麼做。
難道,表哥真的比莊煜好?
她不覺得啊。
還是莊煜更符合她的標準。
只是……
她苦澀一笑,那個男人,永遠不會是他的。
這一點,她看的很清楚了。
有些傻事,做一次就算了。
況且,她現在覺得自己也沒有多喜歡莊煜,至少,現在看到他,心跳不會那麼強烈,也不會渴望着跟他碰面了。
喝掉了杯子裡的咖啡,她望着天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
左琋捂着嘴,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事實。
可是Dyna已經紅了的眼圈,她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爲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
難怪,他越來越瘦了。
難怪,他總是不接她的電話。
難怪,他會跑那麼遠,不跟她見面。
難怪……
她應該早就發現他的不對勁,可爲什麼自己會這麼遲鈍?
都說對自己最親的人,給予了最多的忽視。
她真的是忽視了他!
“……他一直在積極治療,可是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嚴重了。”Dyna聲音哽咽,掩面抽泣。
左琋早已經無聲的流出了淚水,她站在外面,沒有敢進去看那個瘦的不成樣子的男人。
明明,他那樣的陽光,那樣的健康,怎麼就……
“醫生說,結腸癌是有遺傳性的。Lieber跟我說過,他父親就是得這個病走了。”
左琋再也忍不住,她慢慢的揹着牆,身體下滑,蹲在地上捂着嘴,不讓自己的哭聲吵到了裡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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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感覺對陸曼莎的招,有點噁心。
我曉得,愛白白的,又要攻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