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刑部
老國公一想到自己的結髮妻子因他被蕭家趕出家門，又因他被自己狠心的嫡妹和父兄殺害，只爲換取他的歉疚，保蕭家長盛不衰，老國公就心如刀割。
他這輩子是真瞎了眼了！
蕭家拿王爺逼迫，他不得不娶老夫人，雖然對她的感情遠不及先老夫人濃烈，卻也憐她惜她，給她最起碼的敬重。
可結果呢？！
那都是假象！
他娶的不是爲長姐，爲侄兒犧牲自己一輩子幸福的女人，就是個貪慕虛榮的毒婦！
因爲這個毒婦，他和兒子父子不合了二十多年！
當年的事，太祖皇帝親自下的封口令，沒人敢在王爺跟前吭半個字，在王爺十三歲那年，他因爲對王爺寄予厚望，也擔心有朝一日，王爺會面臨和他同樣的選擇，怕重蹈他的覆轍，老國公對王爺格外的嚴厲。
老夫人心疼王爺，和他起了爭執，不小心被王爺聽了去。
老國公一直當那回是個意外，這會兒看來老夫人十有八九是故意爲之。
老國公氣的臉發紫，然而老夫人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對老國公的指責一概不認，甚至還叫起了委屈，“我嫁與你做繼室填房三十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離京不歸，把偌大一個王府交給我管，我日夜盼夜也盼，只盼你回京，你在外不知道聽了誰嚼舌根就回來指責我？！”
“方纔怎麼不直接撞死我！也好過拿刀剜我的心！”
殺人的案子，要真審起來，老夫人不被砍腦袋，至少至少也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有小廝看了又看，小聲回道，“聽說大戶人家爲爭家產六親不認的，不會是他們刺殺了靖安王吧？”
老國公道，“刑部是不接我這案子，還是要我親自去刑部敲鳴冤鼓再接？！”
老國公沒有阻攔她，不知是氣的說不出來話，還是想最後聽聽老夫人還能無恥到什麼地步去。
刑部尚書看着老國公，“這……是靖安王府家務事，鬧到刑部不好吧？”
看熱鬧的人懵了——
衙差摁着老夫人出去，二老爺跪在地上挪動，抓着老國公的腳求情，求的姜綰兩眼直翻，他二老爺可真是孝順，可他忘了他孃的狠心，王爺連盡孝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因爲這事和老國公父子不合了二十多年。
也不知道是誰給傳的話，刑部尚書斟酌了片刻，還是來了，只帶了兩個衙差，但他順帶把刑部侍郎也帶上了，他覺得刑部侍郎一個能頂兩。
刑部尚書道，“老國公連供詞都準備妥了，刑部只需依法斷案即可。”
難道靖安王還剩最後一口氣，流言有誤？
南玉軒二掌櫃覺得只是一個小廝的供詞還定不了老夫人的罪，碰到那些會狡辯的，沒準兒最後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他豈不是白來泉州奔波了這麼些天？
離開泉州兩天後，二掌櫃想想還是讓人回泉州把蕭家大老爺綁了。
老國公就坐在屏風後喝茶，二掌櫃逼問蕭大老爺，蕭大老爺矢口否認，二掌櫃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蕭大老爺也不皺眉，他死了，蕭家自會替他報仇。
“那是靖安王府老夫人吧？”有大娘小聲詢問，怕弄錯。
他保住不會對這屋子外的任何一人啃半個字。
差點沒絆倒門檻，尷尬的想死。
將這樣的人繩之以法，是他的職責。
“來人！”
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當年知道這事的人就少，除了她，只有蕭家了。
這會兒回過神來，站在他身後的就是刑部侍郎。
蕭大老爺沒想過老國公會在屋子裡，沒有他親筆信，蕭家不會拿錢贖人的，一旦蕭家來了人，他們這些人還想活命？
老夫人一身雲錦暗花緞子，低調不失奢華，然而頭上的血劃過臉，看上去觸目驚心。
當時，刑部尚書正坐在桌案上寫辭呈，準備告老還鄉了，連靖安王都死的不明不白了，他還不趕緊走，想步靖安王后塵嗎？
才寫了一半，衙差就跟他傳話了，刑部尚書覺得奇怪，雖然靖安王死的叫人扼腕，但這麼短的時間，靖安王府估計靈堂都還沒有佈置好，正是手忙腳亂的時候，他們去弔唁不是給人靖安王府添亂嗎？
二掌櫃和老國公往京都趕，昨兒夜裡在驛站，暗衛帶着蕭大老爺趕到了。
衙差上前要抓人，二老爺冷麪如刀，“我看誰敢！”
二掌櫃不至於殺他，但打個三五十大板，要他條胳膊腿的，誰還會找他算賬？
刑部尚書懵了。
但可惜，他碰到的是玄鐵衛。
老國公聲音冰冷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蕭大老爺爲了少吃苦頭，把當年的事和盤托出，老國公聽不下去，一腳把屏風踹翻，看到老國公，蕭大老爺當時就面如死灰，說他是爲保命胡說八道的。
這麼聒噪，怎麼讓老國公和王爺父子關係變好？
這是什麼情況？
兩刻鐘前，有人到刑部，給刑部撂了句話，說是讓刑部尚書帶幾個衙差到靖安王府走一趟。
屋外，刑部尚書站在門外，不知道是走好，還是進屋好，就在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在他背後推了他一把，他往前一踉蹌就進了屋。
剛這樣想，身邊某男開口了，“刑部尚書把他也一起帶走，省的再來一趟。”
刑部尚書不動。
老夫人一邊心虛一邊強自鎮定。
罵的起興，有人來了一句，“王爺不也是老夫人的兒子嗎？”
蕭大老爺親筆寫下的供詞，不寫不行啊，不寫老國公會剁他雙手。
可惜，老國公沒那麼好忽悠了。
能說這話，那是動真格了。
還一個頂兩，坑他時能一個頂十個了！
刑部尚書回頭看了一眼，刑部侍郎無辜的想死，不知道是誰推了他，他才把尚書大人撞進屋的啊，這可跟他一點關係沒有。
說人死了，但這也沒掛白綢啊。
兩衙差沒把他放在眼裡。
看着供詞，老夫人一口咬定，“這是假的！”
“是啊。”
別跟他們小衙差橫啊，讓抓人的可不是他們尚書大人，是您的親爹好麼！
他們尚書大人的官說大很大，可碰到靖老國公，那就太不夠瞧了。
只要她和蕭家不認，老國公還能把罪名硬扣在她腦門上，或者來個屈打成招嗎？！
只是老夫人沒想到，老國公從懷裡摸出一張供詞，直接砸老夫人臉上去了。
他好歹也是個侍郎啊，居然讓他做押人的活，還押的是個官職比他高的……
老國公氣笑了。
沒有靖安王世子這麼會體諒人的了。
“……是，是嗎？”
當着刑部尚書的面，二老爺也不敢動手，只求老國公網開一面，老國公袖子一甩，背過身去看着王爺的棺槨，眼底含淚。
刑部尚書嘴角抽抽。
“把靖安王府老夫人帶走！”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老婆娘狠的連自己親兒子都殺，也難怪老國公會把她交給刑部了，只休妻絕對解不了恨啊。”
幾乎所有人都篤定是老夫人派人刺殺的王爺，罵老夫人不是個好東西。
老國公連夜審問的蕭大老爺。
王爺遇刺身亡，但靖安王府門前並沒有掛白綢緞，門外聚了不少人，都在議論王爺遇刺一事是真是假。
這真相來的太遲太遲了。
板子打的響，蕭大老爺看着骨頭硬，二十大板就招架不住了，要拿錢收買二掌櫃，二掌櫃也不顧老國公坐在屏風後氣的要把茶杯捏碎，和蕭大老爺討價還價，蕭大老爺不惜拿三十萬兩，只爲讓二掌櫃放了他。
二老爺臉色鐵青，看上去就嚇人的很。
老夫人越說越大聲，彷彿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他雖然在門外才聽了兩耳朵，卻也知道老夫人罪惡滔天，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了。
刑部尚書有點懷疑老國公知不知道自己孫兒殺北雲侯世子的事……
二掌櫃同意了，但他同意的前提是要知道當年的真相。
老國公看着他，“刑部尚書來的正好！這毒婦你帶回刑部！”
就在大家揣測紛紜，又找不到人問，心底八卦之火燃燒，灼的心火燒火燎的時候，刑部尚書出來了，身後還押着老夫人和二老爺。
骨頭挺硬，畢竟有靖安王府做靠山，還真沒幾個人敢不把他蕭大老爺這個堂堂靖安王表兄放在眼裡。
“那她就是太偏心了！”
只是事關蕭家百年基業，小廝說的話，蕭大老爺哪會承認，二掌櫃審問，蕭大老爺還拿老國公和王爺來威懾二掌櫃了。
他看了刑部侍郎一眼，刑部侍郎想死的心都有了。
留封家書說進京找妻女去，蕭家也不會懷疑。
骨頭渣都不會給他們剩一星半點兒！
家裡死了人，佈置靈堂固然重要，可最先要做的還是在大門口掛上白燈籠啊，萬一有不長眼的這時候來報喜，那不得被活活氣死啊。
這張供詞可不是那怕被滅口逃離蕭家的小廝寫的，是蕭家大老爺的供詞。
刑部尚書，“……。”
就在大家揣測紛紜的時候，老夫人三十多年前殺了自己的嫡姐，然後以照顧王爺之名嫁給老國公做續絃的事一陣風傳開。
一個個聽的目瞪口呆。
最毒婦人心。
果然說的真是一點沒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