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師本應聲色俱厲，義正詞嚴地訓斥葉涵幾句，講出一堆大道理把葉涵淹沒，可是兩人畢竟是在戰場上並肩戰鬥打出來的交情，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勉強你，但是我左右不了上面的想法。”
葉涵苦笑：“你這麼講，跟直接把我留下也沒什麼區別，行了，甭在我身上浪費口舌了，這也不是我願意不願意的事，穿上這身衣服，身不由己太正常了。”
“你放心吧，今天這樣的任務，我不敢說今後沒有，但是肯定不會經常有。”琴師說，“你就當是留下幫我的忙。”
葉涵仔細品品話裡的味道：“你升官了？”
“頂高明的缺。”琴師話裡沒有半點喜悅，“非常時期，副頂正再正常不過。”
“說的也是。”不知道爲什麼，葉涵突然生出幾分悵然若失。
琴師深深地吸氣，又重重吐出去：“其實你應該往好的地方想一想，最起碼，雷霆現在是全軍唯一裝備動力裝甲的部隊，犧牲這麼大，短時間內不會再派咱們出去了。”
“那可不好說，不加人肯定沒任務，人調齊再訓練好，之後怎麼樣就不好說了。”葉涵說，“有多大本事幹多大事，既然是全軍唯一，交給雷霆的任務肯定也是急難險重，這一百多斤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賣了。”
琴師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淡淡地道：“賣就賣吧，誰讓咱們幹這一行呢。”
“是啊。”葉涵嘆了口氣，“誰讓咱們幹這一行呢，當兵就該上戰場，既然吃這口飯，就甭抱怨命不好，要是當初上學時沒那麼貪玩，下死力氣好好學，也不至於畢業就失業，沒個着落把當兵當出路，可惜啊，再怎麼後悔也來不及了，人這輩子，一步錯步步錯，回不了頭啊！”
琴師意外地看着葉涵：“你一直都這麼感性麼？”
“以前不是，後來在社會上撞得頭破血流，才知道上學那會兒太倔太二。”擡頭望着滿天星斗，葉涵語氣惆悵。
“呵呵。”琴師打趣道，“我還奇怪呢，你怎麼跟娘們兒似的，這麼多愁善感。”
“去你的。”葉涵回手捶了琴師一拳，“多愁善感是因爲不如意，跟爺們兒娘們兒沒關係。你們這些當官的，不當兵了也有個好去處，我就是個屁都不算的大頭兵，退伍也得自己打拼。”
“你這屁股坐得太歪了，你現在也是當官的！”琴師提醒道。
“那是現在，早幾個月，我他孃的還在鏡水湖上開船攬客呢，不是巨蟲，搞不好我現在正爲下頓吃什麼發愁呢。”
“時勢造英雄，該着你出頭。”琴師想起了犧牲的戰友，聲音變得異常低落。
“你怎麼不說亂世出英雄呢？再這麼亂下去，還指不定變成什麼樣子呢。”葉涵假裝沒發現琴師的異常，伸開膀子抻了抻胳膊，“鬼才知道還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蟲子沒跳出來。”
琴師幽幽長嘆，正想說話，清冷的海風中陡然傳來淒厲的警報聲，兩個人立即警覺起來，遠眺警報傳來的方向。
葉不怎麼確定地說：“好像是護衛艦……”話音未落，另外幾艘戰艦上也響起了戰鬥警報，接着不周山號也拉響了戰鬥警報。
葉卞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
遠處的戰艦上突然傳來嗖嗖的呼嘯聲，緊接着就是嗵嗵的入水聲，少頃，海中爆開聲聲巨響，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
兩人撒腿就往戰艦裡跑，速度比兔子還要快上三分。
不周山號艦橋，艦長黃波急匆匆地衝進艦橋：“什麼情況？”
通訊通訊湊到黃波身邊：“報告，兩分鐘前，我方一艘潛艇失聯，聲吶發現水下大型目標，數量很多。”
“什麼？北棒的潛艇不是都讓咱們幹掉了嗎？”
“被動聲吶沒有發現，590聯繫不上潛艇開了主動聲吶，才發現水下有東西，但是所有聲吶兵都說目標不像潛艇。”
“現在的情況？”黃波問。
“590開了主動聲吶，水下目標沒離開反而靠近戰艦，各艦正在發射火箭深彈，執行返潛作戰方案，目前還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黃波稍稍鬆了口氣：“有新情況馬上通知我。”
“是！”通訊參謀答道。
半分鐘後，通訊參謀一路小跑趕到黃波面前：“艦長，剛剛收到的消息，深彈沒起作用水下目標正在向各艦靠近！”
“怎麼可能？難道是北棒的新型潛艇？”黃波只覺得不可思議，“有衝咱們來的嗎？”
北棒的裝備水平根本瞞不住人，北棒那些老舊潛艇，簡直就是水下燈塔，被動聲吶不可能沒發現。
“暫時沒有。”通訊參謀說。
“怪了。”黃波一臉疑惑。
艦隊只是路過，可潛艇編隊始終在這片海域活動，水下有東西，怎麼可能瞞得過潛艇？
通訊兵突然站了起來：“報告，潛艇，失聯的潛艇聯繫上了！”
黃波精神一振：“潛艇說什麼？”
通訊兵表情怪異：“他們說，有什麼東西敲漏了艇殼，潛艇封閉艙段後停機坐沉，隨即攻擊停止，潛艇上的聲吶兵說，攻擊潛艇的東西遊動非常靈活，很可能是一種海洋生物。”
“海洋生物？”黃波眉頭緊鎖，突然問道，“護航戰艦的情況怎麼樣？”
“正在高速機動，躲避水下目標。”
黃波猛然擡頭：“通知各艦，關閉聲吶和主機！”
登陸艦、驅逐艦和護衛艦都是團級艦艇，艦長都是中校或上校，按說黃波沒有命令護航艦艇的資格。
不過特遣編隊五艘戰艦，只有登陸艦上有空間安置瞿姜和諸多設備，加上這一次的任務是登陸北棒，因而艦長將指揮權交予登陸艦。
“是！”通訊兵馬上把命令傳達下去，無線電中一片靜默。
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各艦均未報告遭到襲擊。
賭對了！
黃波沉聲道：“命令590向海面開火，然後主動聲吶短促開機，探測水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