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數據顯然是不夠精確的,所以還需要進一步的縮小範圍。
楊葉揚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爲了證明一個人類身爲“人類”的身份而頭疼。
不過在他們加班加點的工作下,在第三天中午,最終的名單終於出來了,沒有充足證據能夠證明他們是普通人的一共有五個人,這五個人都有共同的特徵:兩個多月前突然出現在臨江市,只有姓名,沒有聯繫方式,行蹤飄忽不定。
“他們雖然偶爾也會去其他城區,但頻繁活動範圍大致在西城區,尤其是銀色假面夜總會,不過銀色子彈酒吧也在他們的活動範圍之內,所以基本符合你所說的條件。”
楊葉揚眼眶發黑,看來爲了嶽非吩咐的事情這兩天他又沒怎麼休息。他一邊說着一邊把紙遞給了嶽非,上面寫着五個人名,還有五張模糊的照片,應該是從監控錄像中提取出來的。
“朱嘯天,馬驫塵,牛大力,楊越,苟理……狗理?狗不理?這人的父母對津城的包子得有多大的怨念啊?”
楊葉揚聳聳肩,打了個哈欠,道:“名字和照片都看不出什麼異常,你最好親自去判斷一下,我們查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限了。”
嶽非瞪着楊葉揚:“……你在開玩笑呢?你這報告上寫的清清楚楚呢!銀色假面夜總會面對客戶是成功女士,貴族小姐,你讓我怎麼進去!?話說這幾個傢伙既然能去那種高檔的地方,又怎麼會看上楊凌那種女人!?”
“鬼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喝醉了?”楊葉揚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看都不看手直接指在了文件上:“而且你看文件要仔細啊嶽老弟……沒看到後面還有一行小字嗎?男士在繳納了十萬會員月費之後也可進入,或者被女會員帶進去也可以,不過要交入場費五千元……想想就知道了嘛,沒有男人那些女人有什麼好樂呵的……真是羨慕那些成功人士啊。”
嶽非臉都黑了:“這麼多錢幹什麼不好!我怎麼可能會花在那種地方?”
楊葉揚聳聳肩,苦笑道:“所以這就是我們屌絲與高富帥之間的區別了,人家願意花這麼點錢進去被美女釣,我們就只能看着眼饞……是花十萬塊錢加入會員還是找個女會員帶你進去都隨你了,反正那是你的任務不是我的。話說回來,我突然想到你現在也是一個有錢人啊!上次不還有一大筆獎金的嗎?別告訴我你都花完了!那可是好幾百萬呢!”
說到最後,楊葉揚眼睛都瞪大了,那麼多錢連他都眼饞。
“怎麼可能,我還指望着這些錢買個房呢。”
“想在哪買房?綠地?天城?買複式都夠了吧?”
“家裡人多,考慮到以後的情況,我可能要去買個獨棟的別墅,這點錢壓根就不夠看的……”
看嶽非在那裡嘆氣,楊葉揚卻有種掐死他的衝動,這貨真的不是在故意炫耀?
“隨你了,”楊葉揚擺擺手,突然頓了一下,拍手說道:“我突然想起來了,因爲你上次提起那個案子的緣故,所以我順便查了一下寧海瀾的資料,她好像就是銀色假面的會員,不過似乎就去過一次,你可以去找她讓她帶你進去。”
嶽非有些驚訝:“真的假的?”
“你還真別說,這寧海瀾在咱們臨江商圈還挺有名聲的,是個出名的女富婆,似乎是做終端零售起家的,至今還單身,不少成功男士都盯着她呢。她會是那裡的會員也不奇怪。”
嶽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去問問她吧,不過那個案子的事兒我還沒跟她說,這就又求到她頭上了,總覺得有點愧對於她……”
“那是你的事情了,如果你真的動用那個小本子背後的力量,想要翻案也不是不行,不過付出的代價就有些大了,估計你要欠下許多人情……等等!說不定這件事不用你動手,周國華市長被停職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楊葉揚突然想起了這件事兒。
“被停職了?什麼時候的事兒?因爲什麼?”
嶽非有些好奇,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情,臨江市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楊葉揚解釋道:“這事兒還是與你有關呢,那天周海坤被帶到醫院後不久,國安的人就出現了,接手了那件案子,然後周海坤被以‘危害國家安全罪’爲名逮捕了,隨後周國華被當場停職接受調查,最近雖然沒什麼動靜,但他的對頭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政治.鬥爭就是這樣,一旦對手落入了下風,什麼陳年舊案都會被翻出來算賬。”
“國安的動作居然這麼快!?”
嶽非更加吃驚了,看來還真不能小瞧了國家機器的力量。
“所以啊,這件事你先拖着她,不告訴她,等過兩天事情水落石出了,她自然會把功勞算到你頭上,說不定那寧大美女一高興,就以身相許了,到時候白撿了個功勞的你就偷着樂吧。”
楊葉揚說着就又有些羨慕嫉妒嶽非了,怎麼好事兒全讓他落着了?爲毛自己就沒這好命呢?
嶽非頓時也樂了,還真是這個理,如果真如楊葉揚所說,那邊搞起了派系鬥爭,四年前的案子有極大的可能被挖出來重審,自己甚至什麼都不用做,周國華的對頭們就會把一切都爲自己做好了,自己白撿了一個功勞,被矇在鼓裡的寧海瀾絕對會以爲是自己的力量推動的事情發展,恐怕還要對自己感恩戴德呢。
嶽非這麼一想,頓時就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他可絲毫沒有身爲導火索的自覺性。
鬥吧,你們使勁兒鬥吧,反正牽扯不到我這種屁民,鬥得越厲害,冤假錯案被翻出來的就越多,對老百姓就越有利。
和楊葉揚道別後,嶽非回到了家中,幾個人商量了一番後,嶽非便聯繫了一下寧海瀾,約她出來見個面,寧海瀾自然是唯命是從。
因爲這次出去是調查敵情,害怕打草驚蛇,所以嶽非沒帶青梵,單獨去見了寧海瀾。
這一次二人見面不是在銀色子彈酒吧,而是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裡。
寧海瀾早早的就來到了咖啡廳,在臨窗的位置坐下等着嶽非的到來。或許是爲了給嶽非留下個好印象,她還化了個淡妝,原本就極爲成熟漂亮的她現在更是眉若遠山,眼如秋水,臉頰上還帶着健康的淡粉色紅暈。戴着金絲框眼鏡的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幅優美的畫卷,只不過不知道是誰纔有幸能將這幅畫卷展開細細品鑑。
過了沒多久,寧海瀾就看到了嶽非的身影出現在了咖啡廳的門口,頓時她的臉上就有些激動,拘謹中帶着些許期待,渴望中又帶着幾分謙卑。
這就是華國人的奇怪天性,明明官員的權力始於人民,可是人民卻偏偏賦予了官員們特殊權力,人民卻還要去仰望着那些人,依靠着他們的施捨去生活。
就連寧海瀾,明知道嶽非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可是知道了他有着神秘而強大的背景身份之後,也不由得將自己放低了姿態,擺在了弱勢的地位。
看到嶽非走向那個美女的桌子,頓時咖啡廳裡不少人的心都碎了,爲什麼鮮花都有主了?連給鮮花鬆鬆土的機會都沒有!
“你來得真早,久等了吧。”
嶽非坐下後掃了一眼菜單,暗自乍舌,不過還是點了杯拿鐵,這種時候吝嗇只會讓自己顯得可笑,如果不想花這種錢的話,一開始就不會進這種地方。
“沒有沒有,”寧海瀾連連搖頭,輕輕託了託眼睛,然後小聲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需不需要找個安靜點的包間?”
雖然她非常想要知道唐文的案子現在怎麼樣了,可是卻很好的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可不是初入社會的小年輕了,她知道該怎樣才能讓別人留下好的印象。
這種時候,只有緊着對方的事兒着想,他纔會更加對自己的事兒上心。
“不用了,其實我找你,還是和上次楊凌的案子有關,現在經過我們調查,基本已經鎖定了嫌疑人出沒的區域,就在西城區的銀色假面夜總會。”
“你找我是想要讓我帶你進去吧?沒有問題,什麼時間?”
寧海瀾很聰明,直接就猜中的問題的關鍵,不過她可不認爲嶽非是沒錢繳納會員費,她還以爲嶽非是爲了保密身份。對於自己有會員卡的事情被對方知道,寧海瀾非常聰明的沒有多問。
對方畢竟是國安人員,想要調查一個人實在是最簡單不過了,倒不如說他不知道的話還比較奇怪纔對。
寧海瀾這麼配合也出乎嶽非的預料,他還以爲寧海瀾會趁機要求他一些條件,諸如儘快辦案什麼的,可她什麼都沒要求,反而讓嶽非覺得有些愧疚了。
這點愧疚在幾毫秒過後就消失不見了。
嶽非笑了笑,道:“如果可以的話,儘快,今天晚上最好。”
“等會兒就走。”
寧海瀾更加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