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面容沉浸在光影中,眉眼精緻溫潤,整個散發着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書卷味。他孑然一身坐着,端着一杯純淨水,淺抿了一口,脣上有水光瀲灩。
一眼看過去,就是教養良好,不近女色的人。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只怕這位纔是最不好惹的,小姑娘默默地收回視線,往樑聞衍懷裡縮。
“聞衍,你哥過敏這麼嚴重?”
“香水過敏哪有這麼容易好的?”樑聞衍漫不經心的打哈哈,敷衍道:“而且我哥潔身自好,和你們這些人不一樣。”
樑聞衍說完,默默的看了祁聿禮一眼。
還真是面無表情。
樑聞衍有點頭痛。
其實這件事,本來自己一個人處理就好的。
偏偏祁連承老爺子發了話,說什麼要讓祁聿禮過來一趟,感受一下發號施令和底下做事的區別。
今天這種場合,就是樑聞衍平日的工作之一——給那些真正幹實事的高層處理家庭矛盾。換而言之,就是和這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吃喝玩樂的富二代搞好關係。
這種事情交給外人做容易落人話柄,最好還是他們這些有着千絲萬縷關係的同圈子的人,才能熟稔輕鬆。
作爲祁連承老爺子口中底下做事的人,樑聞衍默默流淚,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願意幫祁聿禮都做了,哪怕是做兩份,也不想他出現在這裡。
“聞衍,沒見過你這個哥啊,做什麼的?”其中一個捲毛的男人好奇的問。
樑聞衍不知道怎麼形容,嚥了口口水,字斟句酌道:“就是做金融的.吧?”
儘管平時他插科打諢也是如魚得水,但是今天祁聿禮在這裡,卻是根本放不開。
“金融?”捲毛嗤笑了聲,打趣地說:“那不就是混日子嗎?這年頭誰做金融啊?找個優秀的畢業生,幾塊錢就能打發的事情,自己動手何必?”
說完,其餘的幾個人都鬨笑了起來。
沙發上那幾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跟着笑。
祁聿禮情緒不顯,好像聽不出話語深淺。
他既然答應了祁連承來這裡,就會配合樑聞衍好好處理這些事。
而樑聞衍看着祁聿禮面色寡淡,只想速戰速決,“你這些天都沒回去吧?你爸來找我爸了,我爸就讓我來勸你,你沒什麼事的話,回家一趟。”
“回去?回去幹什麼?讓他接着給我相親?”捲毛冷冷一笑,大剌剌的靠在椅背上,拉過旁邊的女孩子親了一口,“老子現在舒服的不行,爲什麼要結婚啊?”
“你結婚又不影響你在外面玩。”樑聞衍看祁聿禮冷淡的姿態,心裡犯怵,催促道:“你先回去,有什麼事情回家解決!”
“樑聞衍,你丫的今天來當我老子的說客?”捲毛挑高眉毛,叛逆心一下子上來了,“我和你說,你就死心吧,我是不可能會同意的,這輩子我就不是能進入婚姻圍城的人!你讓他等下輩子!”
祁聿禮眼神幾分灰暗,這纔是祁連承叫他來的用意,旁敲側擊罷了。
“下輩子你還能投這麼好的胎,也算是老天瞎了眼。”樑聞衍嫌棄的看着捲毛,“積點德吧,沒事做個人,對你自己的福報好!”
“我信那玩意纔是見了鬼!”
正說着話,門被服務員從外面打開。
開門的瞬間,門口除了端着果盤的服務員,還有略帶不知所措的戚歲寧。
樑聞衍在那一瞬間,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心梗。
救命!!
求求上天降下一道雷,劈死他吧!!
而戚歲寧沒有想到裡面會荒誕成這個樣子,她在人羣繁亂中看見祁聿禮,後者先是怔然,之後面色緊繃,緩緩站了起來。
“喲?新來的,長得這麼好看!”捲毛喝了點酒,此時話一出,簡直是虎狼之詞。
樑聞衍倒吸一口涼氣。
他剛想制止捲毛,後者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朝着戚歲寧的方向走去。
樑聞衍放下阻止的手,拿出手機,他已經準備好打急救中心的電話了。
果然,捲毛沒有一點意外的被祁聿禮攔住。
只是方式暴躁,讓除了樑聞衍之外的所有人都沒想到。
祁聿禮一腳踹在了男人膝彎處,眉眼間的戾氣一觸即破。
“啊!!”伴隨着身體跌倒在地面上的悶響,捲毛慘叫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感覺到有人重力踩在他的背上。
“艹!誰啊!發什麼神經!是不是想死啊!”
捲毛還在罵罵咧咧,下一刻,因爲太痛,聲音戛然而止,五官都痛的扭曲。
樑聞衍硬着頭皮走上去,想要打圓場:“哥你先把人放開,你會嚇到歲寧的”
竟是一句重話都不敢說。
現場的衆人看着樑聞衍的態度,也都後知後覺明白了些什麼,不約而同的沉默。
戚歲寧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被祁聿禮暴力對待的倒黴鬼,頭皮有些發緊。
平日裡的勾心鬥角,充其量不過是明面上的兵不血刃。
如今這樣的場景於她而言,也實在是很難見到。
祁聿禮眼角眉梢的冷戾如此真切,踩在男人背上的力道分明是不留餘地。
而捲毛感受着背上越來越重的力道,終於知道嘴硬沒有用,開始選擇告饒:“對不起!我嘴賤!你別和我一般計較成吧!”
祁聿禮這才高擡貴手,放過了他。
背上一鬆,捲毛驚天動地的咳嗽了起來,整張臉都因爲快速充血而漲成豬肝色。
他撕心裂肺的咳嗽着,聽的在場衆人眉頭緊皺。
祁聿禮眉眼矜貴溫淡,不帶什麼情緒,淡淡開口:“道歉。”
捲毛真是服了,無語的看着祁聿禮,眼神中怨念很深:“我剛剛不是已經道歉了嗎!”
“不是對我。”祁聿禮聲線平淡。
捲毛這才反應過來,看向了站在門口的女孩子。
戚歲寧生得漂亮,又是出現在這裡,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可是現在,捲毛的酒醒了許多,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子,終於從單薄的腦子中搜刮出了記憶。
“慼慼歲寧?我靠,真的假的,戚歲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