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敏雙手交握自然放在身兩側,沒有立刻回答林七,而是從旁邊的吧檯上取了一杯雞尾酒,笑容極淡。
林七挑眉,沒有重複自己的問題,耐心地等着她回答。
吳寶嘉沉默,吳貝貝瞧了付敏一眼,停下與吳珂成的交談。
付敏晃了晃酒杯,拉起嘴角笑道:“是的,大嫂。婚禮定在來年三月。那是個好季節,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
林七笑着接話,心底有些疑惑這個笑意不達眼底甚至有些冷意的女孩到底想說什麼?
“敏敏,坐下來說話吧。說說你爲婚禮準備了什麼?”吳珂成插言到,拍了拍他自己身邊的位置。
付敏看看吳珂成,神情略過一絲緊張,笑容就有些勉強,故作大方地說:“我好不容易見到大嫂,正想多親近親近,以後遇到了也好說得上話,若是見面不相識不是要鬧笑話麼?”
吳寶嘉主動讓出位置:“敏敏姐,你坐這裡來。我正好有事要問大哥。"她換到了吳珂成另外一邊。
付敏抿抿脣,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林七故意看了她幾眼,笑着讚賞道:“敏敏看着就比貝貝穩重,果然是要結婚的人。”
“大嫂結婚前也會變得比平常穩重麼?”付敏沒有像林七預料中的那樣害羞,而是突兀地問道。聽起來像是一種諷刺。
林七面色一僵,旋即彎起眼角說:“我倒沒注意到。只是看到你心有感慨而已。對了,你未來的夫婿對你怎麼樣?”
林七在車上時還背過付敏的資料,這時候見到了真人,一時忘了付敏未婚夫的名字只能模棱兩可地說着,還不能向吳珂成求救。
“古先生是大哥親自挑的人,對我自然好。”付敏避開吳珂成的目光,緊緊盯着林七,注意她的反應。
林七有些奇怪,付敏與古振燁訂婚兩年了,怎麼還叫他“古先生”?
付敏卻在剛說出這番話時迅速地掩住嘴,咯咯笑道:“我跟大嫂開玩笑呢,沒想到大嫂當真了。振燁的人品經過大哥的嚴格挑選,不過,大嫂,我們能不能不說這個話題了?說說你和大哥是怎麼認識的吧,大哥太會藏人了,不聲不響地就結婚了。我連祝福都沒來得及送上。”她故作生氣地瞅了眼吳珂成。
林七也向吳珂成看去,臉色微微尷尬,吳珂成回她一眼笑意。目光收回來時,林七看到吳貝貝舒口氣的表情。
“我看是敏敏姐不好意思談起振燁姐夫吧?”吳貝貝接過話來,語氣調侃,“我聽說昨天大哥在風宇集團宣佈與大嫂補辦婚禮的消息,今天很多報紙頭條登了出來。嘿,記者們沒有第一時間得到消息,還沒有大嫂的照片據說爲此抱怨頗多呢!”吳貝貝本來是打算把話題帶過去的,誰知一說起吳珂成和林七要舉行婚禮的消息就停不住口,津津有味地回憶起報紙上對兩人戀情的揣測和形容。
吳珂成沒有打斷她,嘴角帶着微笑,手搭在長沙發背上,像頭慵懶的豹子。他早料到會如此,但因爲今天時間緊了點,他還沒來得及看報紙,林七從剛纔緊張的氣氛中脫出來,付敏的婚事不簡單,她在付敏的眼裡看到了一絲幽怨,這幽怨當然不是衝她來的,根據她話裡的意思,是衝吳珂成去的。
但是顯然,付敏本來鼓起的勇氣在看到吳珂成的時候不敢說出來。她還是找到了機會。是在林七去化妝間的時候。
“大嫂”付敏在化妝間裡和林七一起站在化妝鏡前,神色中帶了一絲惶然
林七拿水潑臉的手一頓,擡頭看到是付敏,她心裡一緊,她來的目的是見見吳珂成的弟弟妹妹們,卻不是找麻煩來的。付敏的敏感問題她解決不了。
“敏敏,有什麼事麼?”林七笑着道,當做沒看到她的緊張,“你別見外,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你是大叔的妹妹,我也是拿你當姐妹看的。有什麼爲難的事告訴我和你大哥,能幫忙的地方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付敏一聽她提到吳珂成,眼底閃過黯然白皙的面龐上有些失望,猶豫間林七已經補完妝,她不再踟躕,急聲道:“大嫂,我想跟你說說古振燁的事。我”
林七打斷她,笑容不改:“古先生我聽說過,他父母是書香世家,在教育界很有名望。而他是英國留學歸來的高材生,據說在證券方面極有天分,爲人謹慎紳士,在外的口碑非常好。怎麼,難道古先生有什麼不妥麼?還是,你對古先生有所不滿?”
付敏一呆,她沒料到看起來年紀輕輕的林七會特意打聽古振燁的背景,頓時一絲笑容也維持不住,眸光裡染了乞求:“大嫂,既然你打聽過,那你應該知道我與古振燁自訂婚以來只見過幾次面而已,我與他根本不熟。而我竟然要與這樣一個陌生人結婚了。大嫂,大哥那麼重視你,你能不能請大哥解除我與古先生的婚約,或者,延遲婚約也……”
林七不接她的話就是怕她的爲難會轉化成自己的爲難,而付敏竟然連鋪墊都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這讓林七反而不好說了她蹙起眉:“敏敏,我對這件事還不太瞭解,不能馬上答應你。萬一你只是與古先生鬧點小別扭,我去與你大哥說了,影響到你們的感情怎麼辦?況且,你大哥未必肯聽進我的話。”
“我知道我讓大嫂爲難了……”付敏一臉泫然欲泣,眼裡閃爍着淚光,像是被人遺棄的小狗,楚楚可憐地望着林七。
她正醞釀着情緒要說什麼,化妝間的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一位衣着華麗的女人:“喲!原來敏敏在這裡呀!林七,你也在啊?”
蔣潔的突然出現讓化妝間裡的兩人瞪大了眼睛,不同的是,付敏的眼裡浮現害怕,而林七則是愕然一一她還以爲蔣潔在生下孩子之前不會再回來了。
“怎麼,我又不是貞子,你們張那麼大嘴做什麼?”蔣潔淨了手,原來她手上粘了滴橙汁是來洗手的,別有深意地看了看付敏,戲謔道,“怎麼不去房間裡坐着,在這個地方聊天,地點可沒選對。“
“蔣.…您怎麼回來了?蔣凌哥也回來了麼?"林七馬上反應過來,即將過年了而且今天還是小年,蔣凌和蔣潔回來並不是稀奇事。
“我怎麼不能回來呢?”蔣潔笑得肆意反問了一句,沒有回答林七的問話。
林七更加錯愕,這次蔣潔的出現與之前的感覺不太一樣了,蔣潔走時是帶着怨氣走的,也不知道蔣凌是怎麼哄人的,才過多久而已,蔣潔看上去心情開朗,不復當初的歇斯底里與瘋狂。且她對自己的態度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林七說不上受寵若驚,但她很高興這樣的改變,這意味着她離噩夢越來越遠,不僅是因爲那個詛咒一樣的噩夢,更因爲蔣潔是她和吳珂成的最親近的朋友,既然是最好的朋友,她當然希望蔣潔越過越好。
“歡迎您回來。"林七收起不禮貌的錯愕,笑道,“蔣爺爺和叔叔阿姨也很思念您,在我面前提起好幾次,這下過年我們就團圓了。您身體好些了麼?”
“勞費你關心,已經全好了。”蔣潔吹乾手,準備出去,沒有看沉默地低頭不語的付敏,“你們還要呆在化妝間裡麼?我剛纔說了,這裡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林七,敏敏你們還要用化妝間麼?”
林七看看付敏笑道:“我已經收拾好了。敏敏,你呢?”
付敏擡頭,目光沒與蔣潔審視的眼神接觸,只是看着她脖子裡閃閃發光的鑽石項鍊神色恢復自然,剛纔的可憐全都不見了“蔣姐姐,大嫂,你們先走吧。”又謹慎地添上句:“蔣姐姐,你要注意身體。我們都等着小外甥的出世呢。”
蔣潔點點頭,率先走出化妝間。
林七終於找到理由離開付敏她不是養在溫室裡的花朵,有些事沒見過,不代表沒聽說過,儘管付敏表情真摯但她不得不小心,付敏從一開始與她接觸就是懷着目的的,且她的目的很強,在不瞭解真實情況,沒與吳珂成溝通之前,她不能答應付敏什麼。
與付敏想比,她首先選擇相信的是吳珂成,這麼想,的確有些自私。但林七別無選擇地站在吳珂成一邊。
蔣潔在前面走,林七跟着,過了一會兒她才發現兩人走的方向不是包間的方向,而是走廊盡頭的天台的。
“吳珂成的這些弟弟妹妹們每年與我們見面的時間有限,難免心裡有自己的想法。"蔣潔語重心長地說着,言語溫柔,在林七錯過眼時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愧疚,頓了下接着說道,“敏敏這些年來一直關注光聚集團的少東李凱歌,李凱歌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因此,她與古振燁有了些誤會。我言盡於此,林七,你不要自己攬上麻煩。”
林七一震,震驚的不是付敏心有他屬,也不是蔣潔的善意提醒,而是付敏剛剛見到蔣潔前後的表情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