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給葉錦鯉的一巴掌只是讓人驚訝而已,王安對待嚴雨閒的態度卻是讓人更加意外和駭然。要知道嚴雨閒可不是葉錦鯉,其他人也知道他不是那種無知幼稚而衝動的少年。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無力支撐的威脅和狂妄只是笑話,然而王安並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給人看笑話的人。
海水拍打着岸,白色的浪花帶着細沙顯得渾濁,略帶腥味的風讓嚴雨閒摸了摸鼻子,收斂了眼神裡多餘的情緒,嚴雨閒對眼前的少年視而不見,只是冷冷地看着王忠泰:“王總,你就是這麼教育兒子的?”
嚴雨閒的腦子裡正在飛速思考,但是他不可能表現出來自己被王安的一番話說的心神動亂。兩人不在一個層次,他要是因此方寸大亂,未免讓人笑話,他也有對對方採取視而不見態度的底氣。
王忠泰纔是可以和他說話的對象,嚴雨閒的姿態很清楚。
“不勞你費心。”王忠泰說道。
就如同葉錦鯉不適合說那樣的話,王安現在的話更加不合適,王忠泰面對嚴雨閒的質問,淡淡一笑。臉皮撕破了,他還真不會當着外人的面來批評兒子,至於回家以後批評下兒子那又是自己家的問題了。
“桑子怎麼可能束手不管,她的動向我尚且不清楚,你張嘴胡說八道,真當自己是小孩子就可以不分輕重?”王忠泰的態度讓嚴雨閒有些惱火,終於把眼神放回了王安身上,神情漠然。
“在這方面,我還真不如你。你要分得清輕重,就不應該隨身帶着自己的姘頭,惹人生厭。”這個階層的男人秘密的甚至半公開的有那麼一兩個家庭以外的女人很常見,但是王安覺得公然帶着外室拋頭露面,未免有些太高調。更何況璋慕莨也在餘杭,嚴雨閒這樣隨時攜着葉錦鯉出席各種活動,璋慕莨的臉面也不好看。
當然,璋慕莨實際上也沒有顧忌嚴雨閒,但是王安覺得璋慕莨並沒有做的很過分。因爲璋慕莨即使對他有些什麼念頭,在旁人眼裡也不過是她經常和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在一起,不會拉嚴雨閒的面子。
“你老是針對我幹什麼!”葉錦鯉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漂亮的眼睛裡多了幾根血絲,從最開始遇到這個少年,他似乎就沒有正眼看過她。葉錦鯉雖然沒有覺得自己漂亮到是個雄性動物就應該對自己討好恭維,但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輕視。
王安當然沒有針對葉錦鯉的意思,所以他並不迴應葉錦鯉,依舊不理會。
“小孩子胡說八道,大人也不管管……我倒是懶得費心,只是王董,你就不擔心他在外邊如此招搖,遲早出事?”嚴雨閒對待王安的態度,一如王安對待葉錦鯉。
嚴雨閒語帶威脅,而且是威脅到了自己的兒子,王忠泰臉色一變,不想多生是非,正想說話,卻發現兒子拿出手機撥號,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姓名卻是“秦桑子”,王忠泰的話到嘴巴,停頓了一下。
王安接通了電話,說了兩句,把電話遞給了嚴雨閒。
嚴雨閒看着王安手中的電話,過了幾秒鐘才慢慢地接了過來,聽到秦桑子的聲音,終於直接看了一眼王安。
王安只是留意到他眼神中的驚訝,很顯然這時候嚴雨閒依然不相信秦桑子會束手不管,只是爲了王安可以直接打電話給秦桑子而意外。
王忠泰留意到嚴雨閒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莫名驚詫,遠遠超過剛纔兒子給了葉錦鯉一巴掌的時候,不由得也同樣訝異起來。這種時候王忠泰唯一能夠想到的是,嚴雨閒確定了某個消息,而這個消息十之八九就是剛纔兒子說的。
“你怎麼可以這樣?”顧不得周圍還有人,嚴雨閒忍不住氣急,原本以爲塵埃落定,誰知道又颳起一陣風,攪合的塵土飛揚,看不清楚這件事情的前程了。
“你這一走……”嚴雨閒一字一頓,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儘管是看着秦桑子長大,如同秦靖一樣把秦桑子當妹妹,但是嚴雨閒很清楚這個“妹妹”比秦眉嫵更加固執而難以施加影響,甚至人情牌也毫無效果,她說要走,那就是真的不會管了。
王安並不給嚴雨閒在這時候多說什麼的機會,伸手稍稍用力從嚴雨閒的臉旁把手機拿了回來,嘴角微微翹起。
看到嚴雨閒難看的臉色和眼前少年的微笑,傻瓜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葉錦鯉摸着自己臉頰的手放了下來,摸了摸手袋裡的手機,想了想,神情越發陰鬱了。
“嚴總,好走,不送。”王安伸手指引前方,示意嚴雨閒走人。
嚴雨閒看了看王忠泰,看了看王安,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怎麼一回事?”嚴雨閒離開,王忠泰終於露出幾分憂色。現在不是得意的時候,王忠泰也不會爲了打擊了一下嚴雨閒就得意洋洋,嚴雨閒不是那種被人踩了一腳就站不起來,只會爬着走的貨。
“秦桑子能夠影響到港務局和和記黃埔,而秦桑子另外一個身份就是安秀商社總裁秦靖的親妹妹,同時個人擁有相當多的資源。如果她參與到洋山深水港的項目中來,我們的壓力會大很多,反之現在她走了,我們的壓力少了,倒是港務局和和記黃埔那邊會起疑心,認爲這是安秀商社在下什麼圈套……這種事情在秦靖領導安秀商社時沒有少發生。”王安攬着王忠泰的肩膀往外走。
“你怎麼認識這個秦桑子的?”秦桑子的資料很少,王忠泰都沒有怎麼去關注過這個秦桑子,兒子居然能夠直接給她打電話,並且早就知道秦桑子不會支持嚴雨閒,這讓王忠泰十分意外。看着兒子俊秀的側臉,王忠泰驕傲之餘有些淡淡的失落,和兒子相比,自己這個當父親的大概會在以後的日子裡顯得越來越平平無奇。
不過,這難道不就是自己希望的?王忠泰笑了起來。
“她是璋老師的朋友,然後就認識了……聽她和璋老師說話時,無意中談起了要放棄這個項目。”王安隨口搪塞。
“那你這樣隨意泄露人家的決定,也不合適啊。”王忠泰不想讓兒子給別人留下不懂事的印象。
“其實,那是秦桑子讓我這麼做的,剛好我也看嚴雨閒不舒服,能夠打擊下他,我也樂意。”王安只能推到秦桑子身上去了。
王忠泰恍然明白,這才說得過去,不過這大家族還真是讓人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