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天已經有些矇矇亮了。
丁一從審訊室出來之後眉頭緊鎖：“她都老實交待了，她確實是已經死了十幾年的姐姐明棧，但她只承認自己殺了耿照和明雪。其他三個人的死她說與自己無關。”
“先找到屍體再說。”張落羽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她交待屍體的位置了沒？”
“說了，寧洛縣寧西河北岸靠近發電站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丁一擰開瓶蓋猛灌一口，“別說，我從她身上完全感覺不出鬼的感覺。”
“她現在就是人。”張落羽聳聳肩，“她搶佔的是妹妹的身體，相對來說也算比較契合。”
旁邊李叔在靠牆邊的圓筒垃圾桶頂端的菸灰缸裡按滅菸頭，爾後掏出手機給已經趕到寧洛縣寧西河邊的同事打了個電話。
告訴他們地點之後李叔掛掉電話：“現在等着就是了。”
他表情複雜：“人殺人能靠法律來審判，這鬼殺人可怎麼整？找證據都找不到。”
“鬼怎麼了，鬼殺人也得接受法律的審判！”丁一點上煙，“李局，你放心，這種事情上面正在討論。
以後妖、魔、鬼、怪還有超凡者會越來越多，願意老老實實過日子的咱就把他們當自己人。雖然一開始可能會有些磨合問題，但時間長了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過去幾千年民族融合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嘛。”
他又喝了口水：“至於妖魔鬼怪和超凡者觸犯法律該怎麼辦，上面已經在準備出臺一系列相關政策及法律法規，以後針對這些超凡者和超凡生物犯案也會有一整套完整的法律制度的，這個您放心。”
李叔苦笑搖頭：“我活了大半輩子，沒想到人到中年卻要接受新事物，看來這下又要組織局裡學習了。” WWW¸тт kдn¸co
其實他也沒必要這麼想，這幾十年來日新月異，新事物層出不窮，幾十上百年前出現在科幻小說中的事物正越來越多的被實現，而妖魔鬼怪和超凡者的出現跟個人電腦以及互聯網的出現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慢慢適應就是了。
說不定十幾二十年後就有人娶個貓耳妖精回家當老婆也說不定呢。
三人正感慨着，李叔電話響了。
他掏出電話放到耳邊，然後就是面色一變。
“嗯，我知道了，你們繼續擴大搜索範圍，然後等我進一步指示。”掛掉電話，李叔忍不住也點起一根菸，“沒找到。”
丁一第一反應就是明棧說了謊話：“特麼的！不都說鬼心中只有執念嗎？這女鬼怎麼還騙人？！”
“人家現在是正兒八經的人。”張落羽無語，爾後他彷彿想到了什麼：“丁哥，你再重複一下明棧跟你說的話，我說的是她說的原話。”
丁一低頭想了想，擡起頭揉揉臉，露出一個有些陰柔的複雜笑容，用有些尖利的嗓音道：“耿照說，他們把我埋在了寧西河北岸靠近發電站一公里左右的地方。”
張落羽一拍手：“就是這個‘耿照說’！”
他來回踱步，神情有些興奮。
驀地，他停下腳步，擡頭道：“看來我的分析沒錯！她說自己只殺了耿照跟明雪，再加上之前我對她左右撇子是最近才變化的叛徒來看，李明那三個人估計真是耿照跟明雪找那什麼非法超凡者動的手！”
李叔接話：“可他倆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那三人死後，恰好天地元氣恢復，結果明棧變成鬼找上了他倆！”
可他又皺起了眉頭：“那明棧的屍體到底在哪兒？她自己明顯不願意說，咱們也真的沒招了。”
若是一般死咬着不鬆口的犯罪嫌疑人，他們基本都會在看到證據之後心理防線崩潰，然後老實交代犯罪過程。
可這明棧原本是鬼，她也承認自己殺了人，現在要問她屍體在哪兒，她也完全不會心理崩潰吶......
“你們說這明棧讓咱們找到屍體給她入土爲安多好？哪兒有人想讓自己一直曝屍荒野的。”李叔有些不解。
“除非裡面另有隱情。”張落羽分析，爾後他擡頭問道：“李叔，明家姐妹的父母聯繫上了沒？”
說不定他們知道些什麼。
“聯繫不上了。”李叔搖了搖頭，“昨天再確認明雪跟耿照是嫌疑人之後我找人去查戶籍了，她父母十年前就離了婚，後來各自組建了家庭，明雪判給了她媽。
但是她媽不怎麼管她，後來又自己組建了家庭。
後來她父親倒是沒有再娶，而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找到明棧。
他一直認爲自己女兒是走丟了，開始他心裡不接受女兒已經不在人世的事實，後來他平靜下來之後就跟着咱們的人來洛城了，算算時間也快到了吧。”
“順便一說，她母親幾年前外出旅遊的時候出了車禍，跟新丈夫還有兒子一起銷了戶。”
張落羽眼神一凝。
銷戶他明白，就是已經死了。
可現在他父親一問三不知，母親又車禍去世，這下真是沒辦法了。
旁邊丁一笑了：“別急，我有辦法。”
他揮了揮手機：“這次新入職的人不只小張你一個，還有另一個人比你晚入職一天，不過當時咱們已經出發去燕京了。
她是這種事情的專家。”
丁一擡起下巴衝後面熱火朝天的虐待行屍那邊示意了一下：“那孩子能在人死亡二十四小時內查看他們過去的記憶碎片。”
他看了看錶：“我剛纔已經聯繫過她了，差不多現在也到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一名身高一米六八左右，上身穿着白色長袖襯衣，外罩灰色無袖V領薄羊毛衫，下身是顯露出長腿的水手服式及膝百褶裙，腿上還套着白色泡泡襪，身後斜揹着用黑布包裹着的長條狀物體的黑長直少女走了過來。
少女走到三人近前鞠了個躬，爾後頂着一張面無表情且嚴肅的精緻瓜子臉開口道：“對不起，我今天才到洛城，腦子有些人困馬乏，所以才蝸行牛步，還請大家昂然自得，不要與我斤斤計較。”
張落羽：“......”
這特麼什麼玩意兒？這些成語是這麼用的嗎？
還有這打扮！這髮型！再加上這不符合語境的成語！這特麼是扶桑國派來的臥底吧！
他一指這少女，回頭道：“丁哥，你別說這丫頭就是新同事啊！她明明就是扶桑人！這特麼是扶桑打入我國的臥底吧！”
“我不是，我沒有，請您別亂說。”少女表情嚴肅，緊抿薄脣：“我是華國人，不是扶桑人，請您不要欺負我。”
“是啊，她是正兒八經的華國人。”丁一有些奇怪，“小張你不能夠啊，欺負個高中小女孩算什麼事兒。”
張落羽：“......”
這特麼要不是扶桑人老子名字倒過來寫！
他心中鬼魅般的戰術涌上心頭，忽然開口：“夠賣（抱歉），是我的錯，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他恩嗎騷（拜託了）。”
少女點點頭：“帶就不（沒關係），馬達塞帶（交給我吧）。”
張落羽：“......”
黑長直少女：“......”
李叔：“......”
丁一：“......”
“還說你不是扶桑間諜？”張落羽笑了，“李叔，我這算不算立二等功？還有這姓丁的，我懷疑他通敵！”
丁一表情呆滯，嘴角叼着的菸頭掉落在地。
他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嘴角抽搐半晌，最終心中的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話：“還有這種操作......？”
黑長直少女表情嚴肅，再次鞠躬：“壞心眼前輩，請您不要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