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曾經的家(下)

晚飯過後,小張阿姨端上來一些小盤子水果和甜點,一羣孩子圍了上來。

“謝謝小張阿姨。”文文奶聲奶氣地一邊拿着小叉子往嘴裡塞酸奶塊,一邊往旁邊的小胖那兒挪了挪。

“胖胖兒,這個酸奶好好吃,給你一塊……”

小張微微笑着面對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眼角泛着絲絲水光。

劉嬸碰了碰小張,揮着手招呼她到客廳南側的房間去,那是一個小小的圖書間。

劉嬸拉着小張坐在一面低低的小書桌邊,劉嬸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樂呵呵地說:“小張姑娘啊,你就要開學了,要去那麼遠的城市,嬸子真捨不得你,你這個孩子好啊,對孩子們也好……”

小張一愣,明白信封的厚度意味着什麼。

“劉嬸兒,別別!我不要,這是我願意的,我想爲孩子們做點事!”小張趕緊將信封推回去。

小張是個孤兒,在社會福利機構的培育下,今年參加了高考。在整個等待大學通知書的過程中,她當起了義工,來到“月遙小居”做志願者。

溫柔善良的小張被一所師範學院錄取了,劉嬸很替她高興,就好像自己的女兒考上了大學。

“拿着,孩子。這是咱們老先生的心意。你考了學,正在籌學費,路費,雖說你是來做義工的,可你也知道,咱們這裡的一切,還不都是老先生的心意嗎?”劉嬸說着,把信封塞進小張的口袋,輕輕拍了拍,“孩子你好好學習,以後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以後有空多回來看看……”

小張模糊着雙眼,一把抱住劉嬸,嚶嗚起來:“嬸兒,這就是我的家。我放假就回來看您們和孩子們……”

皓月當空,星跡隱匿。

一個小小的身形晃出二樓臥房的拱形大門,在月光下,粉嫩的小睡裙向通往客廳的樓梯輕手輕腳走去,悄悄打開客廳的大門,快速閃了出去。

二樓另一個房門,微微“吱”了一聲……從客廳牆壁上高高的落地窗方向灑下的月光格外溫柔。

一身小熊睡衣的低低的個頭兒也出現了,狹長的一雙眼睛在夜晚的月光下閃動着光芒。

粉嫩的小身影越走越遠了……

解一從未自己出過這個大門,尤其是這月朗星稀的夜裡。

可是,那個“單黎璇”要去幹嘛?六歲的男孩想不了那麼多,但是小小男子漢的好奇心,催動他跟了上去。

這個城市的街心公園跟其他的地方有些不同,兒童樂園幾乎佔據了大部分面積……公園的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叢圍繞着,每隔一段距離都有彎曲的鵝卵石小路通向各個方向。

“嗚嗚……嗚嗚……”凌亂的短髮散在潮溼的小臉兒上,粉嫩的小身影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往一個高高的長頸鹿滑滑梯上爬去!

一晃,在公園昏暗的路燈下,一道粉色影子跌落在滑道下的草叢裡,蜷縮着,一直不肯起來。

“媽媽~唔,好疼~嗚嗚……”哭聲更兇了。

“單黎璇,你在幹嘛!”終於,灌木叢裡的小男孩受不了了,鑽了出來,身上的小熊掛着幾片葉子,他大聲說:“你哭什麼?”

女孩不哭了,什麼聲音都沒再發出來……解一急了,跑了過去……

好燙啊!女孩嘴裡嘟囔着什麼,卻緊緊閉着眼睛,小臉兒紅彤彤的,像是塗了大紅色的胭脂。

解一一時不知怎麼辦了……他緊鎖着眉頭,盯了一會兒女孩,一陣說不出的滋味……他朝着長頸鹿的頂端看去,鼻尖的小黑點倔強地沁出密密的汗滴……

單黎璇醒來一瞬,又睡着了。雪白的房間裡站着幾個人……

她的小臉兒已經紅潤潮溼,額上的髮絲溼漉漉地撮在一起,劉嬸擔心地用溫毛巾擦着她的小臉小手。

……

二樓的拱形房門虛掩着。

解一坐在小牀邊的凳子上,看着單黎璇。她還沒醒。

不過昨晚“救”她回家,劉嬸傅伯就帶她掛了急診,打了吊針,等溫度降到37℃以下,就快天亮了。大人們才又帶她回了月遙小居。

“你醒了。”解一一直盯着她。

小男孩兒把小茶杯握在手裡,站在離牀兩三步的地方,說:“你喝水嗎?”

“謝謝你,解一……”單黎璇睜開圓圓的大眼睛,幼小蒼白的臉兒上似多了幾分落寞。

解一看着她嘴脣上乾裂的翹皮兒,發現這個像小刺蝟的單黎璇,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

“我就是想媽媽了……”女孩往被子裡縮了縮,低低地說着,“可是,她好像不要我了。”

解一感覺她好像又要哭了。

“你別哭,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解一拍着小胸脯,走到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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