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長！身體，有沒有受傷？”
撲到懷裡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麻薯。
她一把將愛麗兒整個地抱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眼神中充滿了焦慮與擔心。
雖然吧，看到這個女孩那麼有責任心讓愛麗兒感覺很不錯，但現在還沒有到可以放心的時候。
她拍了拍麻薯的手，看到元素車上下來的那些勘察人員和幾名士兵都聚攏過來之後，連忙問道：“我們的雷語在哪輛車上？”
其中一名勘察人員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十分驚恐地蜷縮在這條山道的角落裡，顫顫巍巍地說道：“剛纔……剛纔我看到……馬克他們的車……他們的車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打爆了！好多血……還有胳膊一下子飛了出來！雷語……雷語……雷語也被毀掉了……真的被毀掉了……！”
這條山道上面有樹蔭遮擋，所以看起來還勉強算是安全。但是愛麗兒也不敢探出腦袋去看外面，只能讓在場的士兵們架好武器，隨時準備迎戰。
說實話，現在的情況明顯有些超出愛麗兒的想象。
在她的想象中，魔王軍雖然數量衆多，但是基本上只能做一些正面戰場之類的事情。
就算想要來破壞人魚軍的後勤道路，很多情況下也是聚集成一團然後拼命向着補給線衝過去，基本上不會講究什麼戰術。
但是現在……情況卻明顯不一樣了。
“對方是惡魔嗎？哨站的情況怎麼樣了？之前的聯繫有斷過嗎？”
愛麗兒一口氣提出了三個問題，可是這三個問題都沒有辦法得到迴應。
看着在場區區十幾個人的隊伍，就算現在這裡有五名士兵以及兩名血族，可是現在的情況真的說不上有多麼好，給愛麗兒的感覺也十分的詭異。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愛麗兒小姐，要不……我現在試着去哨站看看？”
糯米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但愛麗兒卻是立刻否決了這個提議。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拉了一下衣領，說道：“對方一開始就破壞雷語……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對方的時間也不多了。”
糯米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愛麗兒呼出一口氣，開口說道：“我們這次出行人數雖然不多，但終究還是會需要一定程度的保護。雷語就是我們的保護機制。”
“每過一個小時，那輛車上的士兵就會聯絡一次巨洋城的基地以及哨塔，確認雙方之間的安全情況沒有問題。”
“這次，我們是吃好晚飯出來的，而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中間已經過去了六個多小時。換言之，我們的雷語部隊已經進行了六次的三方聯絡，確認安全。”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依然受到了襲擊。而且，還是在剛剛過十二點，我們的聯絡剛剛進行完之後就立刻對我們進行攻擊。並且攻擊的首要目標就是我們的雷語車。”
“你們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代表對方對我們情況是如此的瞭解……不，光是瞭解可不夠，因爲我們和哨塔方面的聯絡也是一直在持續。如果哨塔方面情況不對的話，那麼我們也會立刻得到消息，然後迅速撤離。”
愛麗兒捏着下巴，越是想越是覺得這裡面的情況有些恐怖。雖然這樣想有些不太可能，但……越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恐怕越要成爲現實了。
“我們中間，出現了叛徒。最有可能的就是哨塔方向出現了叛徒，那個叛徒知道我們今晚會去哨站，然後踩準了我們的聯絡時間之後，在我們即將靠近哨站之時就立刻對我們進行攻擊。”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這種可能更加糟糕。”
愛麗兒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太好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搖搖頭，繼續道——
“這種首先攻擊雷語車的行爲，已經證明了攻擊者非常具有理性和邏輯性。這種思考模式可不是之前的那些只知道橫衝直撞的惡魔們能夠辦到的。換句話說……”
麻薯此時已經將弓箭提在手中，等到愛麗兒這麼說的時候，她輕輕點頭，會意地說道：“惡魔們……可能重新恢復了神智，是嗎？”
這個結果是愛麗兒最不想看到的，但現在看來，卻有可能是最糟糕的局面。
在過去的兩年多的時間裡面，惡魔們一直都以一種完全沒有智慧的方式橫衝直撞，這樣的魔王軍雖然看着可怕，但只要懂的應對規律，憑藉元素機創造出來的遠程（和諧）武器終究有繼續戰鬥下去的可能。
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兩年多前，整個人魚軍一直都在警惕惡魔們僞裝成人類混入軍隊中肆意破壞。可是這兩年的時間是否將人魚軍在這方面的警備給忽略了呢？
如果說，這些充滿了智慧的攻擊手段是一支重新掌握了神智的惡魔軍隊做出的話，那也就代表，現在自己所面對的敵人很有可能異常的狡猾……而且，勢在必得！
“那剛纔你說時間不夠是什麼意思？”
糯米接着問道。
愛麗兒點點頭，說道：“雷語一個小時進行一次聯絡，我們剛剛聯絡好就受到了攻擊，所以在這一個小時之內，不管是其他營地還是巨洋城都會默認我們都是安全的。”
“也就是說，只有當午夜一點，我們這邊沒有發出聯絡信號，到那個時候我軍纔會察覺到我們這邊的情況糟糕。”
“而在察覺到我們的情況不妙之後，再去聯絡距離最後一次聯絡點最近的軍營調集軍隊過來，軍隊再快速趕來，至少也要兩到三個小時。”
“換言之，我們必須在這總計長達三四個小時的時間裡面儘可能地存活下去。同時，對我們展開伏擊的魔王軍也只有到天亮之前的這段時間能夠對我們進行圍剿，不然很有可能等到我們的援軍到達，最後功虧一簣。”
愛麗兒一邊說，一邊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凌晨十二點二十分，距離下一次聯絡時間還有四十分鐘。這四十分鐘的時間裡面，難道自己就要在這個狹小的樹蔭下一直躲着嗎？
“那……那……如果惡魔很多，他們直接撲過來可怎麼辦？”
此時，一名有些膽小的勘察人員緊張地問道。
愛麗兒倒是顯得還行，她呼出一口氣，說道：“請相信我們的戰士。人魚軍的哨所也不是說攻破就能夠攻破的。如果是大範圍的惡魔轉移的話，它們即便能夠瞞過冥海山這邊的哨站，也不可能瞞過附近的其他幾個哨站。最近幾天時間裡面我們一直都沒有得到其他哨站中出現過大量惡魔移動的痕跡，由此可見最多也就是少數的惡魔偷偷溜了進來。”
就像是要爲自己打氣似的，愛麗兒伸手拍了拍前方兩名名手持元素槍轉膛槍的人魚軍戰士，說道：“如果數量不算太多的話，那我們未必撐不下去。”
戰爭，有些時候打得並不僅僅是軍事裝備，還有意志力。
只有相信自己手中的這場戰爭有可能結束，並且能夠看到結束的那一天的時候，那麼戰士們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
現在，就是雙方之間展開一場意志力的比拼的時候了。在人魚軍的援軍抵達之前，是那些惡魔們率先衝進來殺光這邊的所有人？
還是愛麗兒爲代表的人類憑藉着頑強的意志，最後奪取最終的勝利？
黎明之前，這場戰爭就將得到答案。
……
…………
………………
午夜的冥海山中，似乎沒有了一點點的聲響。
就連遠處原本還應該閃爍着的燈火現在也是漸漸熄滅。
愛麗兒壓低身子，憑藉着元素車作爲屏障努力看着他們進來的那條小路方向。儘管以人類的眼睛來說什麼都看不見，但她還是努力地瞪大眼睛，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
她相信，在時間限制的情況下，惡魔的進攻不能等待太長時間。
果然，過了僅僅十分鐘之後，這場夜幕下的戰鬥終於徹底拉開了序幕……
噔——
一個重物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在前方響起，緊接着，就是前方的黑暗之中展現出一個渾身上下冒着幽幽藍光的惡魔。
它大概有三個人那般高大，背後的那雙翅膀預示着它是從天而降的。
在落地之後，它的目光緩緩地朝着愛麗兒衆人這邊轉來，隨後它就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張開那只有三根手指頭的爪子狂叫着撲了過來！
“開火！”
轉膛槍的槍口瞬間散發出青藍色的光芒。
伴隨着六根槍膛迅速轉動，一道道紅色的光芒劃破了這片漆黑的夜空，怒吼着朝那幽藍惡魔噴射過去！
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剎那間，大量的子彈擊中這名惡魔，惡魔似乎有些支撐不住，伴隨着身上血水飛濺的同時擡起雙手和翅膀捂住自己的正面，同時迅速後退。
僅僅一秒鐘之後，它就背過身拍打翅膀試圖飛起來。而隨着它的身形飛上天，轉膛槍的槍口也是擡起面對天空，繼續噴灑那青藍色的火光！
但，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那看似佔盡優勢的火力壓制之下，剛剛還握着槍架的士兵突然間身子一軟，向後倒地！旁邊的士兵還以爲他的手被震麻了，連忙上前來攙扶，卻發現他的喉嚨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個血窟窿。而這名士兵現在也是說不出話來，捂着喉嚨掙扎了幾下之後，終究還是沒能夠撐到黎明。
“這是槍擊？！”
看到這個血窟窿，愛麗兒立刻明白剛纔發生了什麼。
那頭惡魔過來完全就是吸引火力的！等到將轉膛槍的火力全都吸引着向天空發射之後，遠處的山坡中肯定有哪個位置埋伏着一把……或是幾把元素槍，趁着轉膛槍手的火力不再覆蓋他們的位置之後立刻射擊，隨後順利解決了這名轉膛槍手。
“混蛋！那些畜生！”
旁邊的士兵看着自己的戰友犧牲，立刻咬着牙抓住轉膛槍。可這個時候，那頭剛剛出現的惡魔卻是已經不見了蹤影，在這漆黑的夜晚，即便是兩名吸血鬼竟然也沒有辦法捕捉到對方的身影。
也就在此時，不遠處的丘陵中突然升起一顆煙花，在天空中閃亮。
一旁的士兵立刻喊道：“這是獵豹小隊的信號！他們也在附近！侯爵女士，我們是否前去救援？”
剛剛散開的衆人現在也都潛藏在這座冥海山中，如果能夠匯聚在一起的話，那麼不僅僅彈藥方面能夠得到迅速的補充，士氣也會提升。
可就在愛麗兒覺得應該立刻前往救援的時候，一旁的糯米卻是突然伸出手，攔住了愛麗兒的步伐。
這位血族母親擡起頭，閉上眼睛嗅了嗅，隨後搖搖頭，說道：“血腥味，很濃郁。”
麻薯也是同樣擡起頭嗅了嗅，首肯地說道：“沒有錯，會長。整座冥海山上都是血腥味，很重很重的血腥味。有人類的，也有那些惡魔的。而且，我還聞到我們附近的這幾處山坡中也都有血腥味。”
愛麗兒微微一愣，隨即咬了咬牙，說道：“這些惡魔……他們的首要目標竟然不是我，而是直接奔着那些散開的勘察人員去的？！他們……他們真的重新擁有了智慧……我們現在不是在和無腦的惡魔戰鬥，而是在和擁有惡魔的力量以及人造的元素槍的人類在戰鬥！”
糯米輕輕點頭，說道：“愛麗兒女士，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這次的情況的確不是很好。不過請你忍耐，我們母女一定會保護好你的。麻薯，你說是吧？”
聽到母親這麼一說，麻薯微微一愣，但隨後就站在愛麗兒面前，一臉驕傲地說道：“放心吧，不管是什麼惡魔我都不會放在眼裡。我會保護好會長的，倒是媽媽你要注意保護好自己。”
糯米笑了笑，雙手合攏，隨後緩緩拉開。緊接着，兩把血劍就從她的掌心中緩緩拉出。
握着雙劍的少婦轉過頭看着眼前的這片漆黑山脈，想了想後說道：“愛麗兒小姐，光是在這裡被困着也不是辦法，我出去探查一下。”
愛麗兒輕輕點頭，可就在糯米離開的時候，她還是不由得加了一句：“路上小心，一定要安全回來。”
糯米笑了笑，隨後，又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兒，點了點頭，隨即就握着血劍衝了出去。
一跳出這片樹蔭遮擋的山坡，迎接她的立刻就是兩發子彈從遠處的山坡上射來。
糯米這麼些年雖然一直都是貨運車司機，但是貨運車司機本身也等於是一個體力活，再加上平時要扛着元素車翻過一些無法行走的地段，所以身體素質不僅沒有退步，反而不斷增強。再加上營養跟得上，她的動作也顯得更加靈敏，幾個閃身就躲過了子彈，快速地向着前方一處山道拐角衝了過去。
當——！
出拐角，揮劍砍出，得來的卻是金屬交接之聲。
糯米轉過頭，只見拐角處蹲着一頭有着牛的腦袋一般的惡魔，他的手中拿着一個巨大的鐵錘，現在正是用這把鐵錘抵擋住了糯米的血劍。
“果然是惡魔，你們殺了多少人！”
牛頭惡魔嘿嘿一聲冷笑，用蠻力掙脫開糯米的血劍，說道：“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多！而且，你也將會成爲其中的一員。”
說罷，他擡起鐵錘就向着糯米的腦袋砸下。糯米絲毫不畏懼地側身閃過，隨後雙手中的劍花一轉，宛如一位美麗的女性正在舞蹈一般，血箭劃過惡魔的側腰，令其血濺當場。
“咕嗚！”
牛頭惡魔大驚失色，捂着腰部快速後退，在擡起手看到掌心中的鮮血之後，他立刻向着糯米這邊揮了揮。
區區血水，根本不足掛齒。一滴血水滴落在她的額頭上，宛如一片印花一般。但在這印花之下的身姿，卻是帶着絕美的死神之舞。
雙劍過，牛頭落。
隨着鮮血從惡魔脖子處的斷口處噴涌而出，糯米也是調整好自己的臨戰姿態，準備繼續向前。
“一……片……”
可她剛剛想要邁開腿，但心中打了一個機靈，立刻停下腳步，看着地上那個牛頭。
牛頭的臉上閃過一種詭異的笑容，隨後就不動彈了。糯米來不及思考其中有什麼意思，想要轉身看看衆人的藏身處。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看到了遠處正有三名惡魔正衝向愛麗兒所躲藏的那個山坡，只可惜，爲首的惡魔剛剛衝進去，就被一支血箭給命中腦門，飛了出來。
“幹得漂亮！女兒。”
糯米知道後面有女兒壓陣，這些低等惡魔根本就不可能是已經充分掌握了血魔法的女兒的對手。當下，她十分放心地繼續向着前方的山坡跑去。
透過這片黑暗，她能夠很明顯地看到幾名惡魔正在向着那個山坡上聚集。而山坡上有一個人形態的惡魔始終都在那邊站立着，四周的惡魔都聚攏在他的身旁。看起來，那明顯就是首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