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結局（7）
登機之前，黎璃打了個電話給程默。
“你放心，你的婚禮我會去參加的。”電話裡，程默聲音緊繃，握手機的手也攥的死死的，他儘量壓抑着，不漏絲毫。
等到黎璃掛了電話，他才低頭，雙手撐在牆面上，慢慢地佝僂了腰。
一旁的念念小心地問：“爸爸，你怎麼了？”
程默僵了一下，低下身子，輕輕抱住念念，“爸爸以後只有你了，念念要好好的，健康長大，長命百歲。鈮”
念念有些迷茫地點了點頭，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裡有奇怪的濡溼，後來，她摸了摸，是水。
她當時不懂，直到後來的很多年，她長大了，憶起那是爸爸的眼淚。
…………梵.
b市，舉行婚禮的這一天，化妝間裡，一切就緒。
黎璃不厭其煩地收查郵件，可惜除了幾通廣告促銷在最初被她刪了之外，其他一無所獲，不由扁了扁嘴，嘟嘟囔囔的，“許婉揚不會去了鳥不拉屎的地方，連郵件都看不到吧。”
樑韋琛的表姐過來催促，門上也響起了敲門聲，大家嘻哈着推搡着爲難了外面的新郎官，而後門打開，樑韋琛穿着禮服走了進來。
婚禮採取的是中式，司儀充分調動起氣氛，現場熱烈而喧鬧，樑韋琛和黎璃站在臺上，面對衆人的祝福，臉上都是喜悅的微笑。
“請新郎爲新娘戴上戒指……”樑韋琛溫柔地爲黎璃戴上戒指，目光輕柔如水地落在黎璃白皙的臉上，周圍的喧譁他們彷彿聽不見，眼裡只剩彼此。
有人鬨鬧着親吻新娘，樑韋琛求之不得，大庭廣衆之下，終於可以毫無顧忌地親吻她，從這一刻開始，她不是誰的妻，她只是他的女人，樑韋琛的女人。
一記深沉的吻，兩人呼吸交纏，伴隨着熱烈的掌聲，兩人心底都回蕩着幸福的震顫。
手，悄然緊握，以後，人生一起同行。
下面，壯壯高興地拍着手，大聲喊：“爸爸媽媽真漂亮，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夫妻。”
樑韋琛心裡一動，鋪天蓋地的溫軟融化了他臉上的冷峻，渾身散發着奕奕的光輝，迷人的讓在場的所有女人嫉妒。
禮儀告一段落，他們回化妝間換禮服，兩人手牽手，目光相遇，是一種一輩子的纏繞。
敬酒之時，黎璃和樑韋琛並肩而立，在靠近門邊不起眼的一桌，終於遇見了故人。
許婉揚穿着一件簡單的長裙，身畔跟着菲菲，菲菲快樂又調皮地站到了椅子上，端着一杯飲料和許婉揚一起說：“祝璃阿姨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小丫頭穿着小旗袍，奶胖的身子，別提有多可愛。
黎璃很是激動，上前就推了推許婉揚的肩膀，“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害我白憂鬱一場。”
許婉揚含笑拿了黎璃的手，衝她眨了眨眼睛，“你結婚，我怎麼可能不來？”
黎璃立刻高興起來，兩個女人恨不能抱頭敘舊，可礙於場合，黎璃只得和樑韋琛去其他桌敬酒。
“你等我啊，等我忙完了咱們再聊。”黎璃還不忘回頭囑咐許婉揚。
許婉揚忽而辣地擠擠眼，指了指黎璃一旁的樑韋琛，在胸口畫了一個心，那意思分明是：新婚夜，他會放你出來嗎？
黎璃一下子就漲紅了臉，樑韋琛還故作不知地湊近她耳畔輕聲問：“怎麼了？是不是酒喝多了？”
她哪裡喝酒了？基本都是他替她喝的好吧。
面對樑韋琛刻意的詢問，她的臉更紅了。
樑韋琛垂眸，大手握住了黎璃的，非常稀有地笑了笑，“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
這下子，好像讓黎璃看見了夜晚的火熱一般，導致後來的敬酒頻頻出錯。
……
許婉揚看着那對伉儷情深的背影，嘴角欣慰地揚了揚，目光不經意間望向窗外，對面的馬路上，忽然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她頓時驚了一下。
其中的一個身影是陸少寒，他此時正遙遙望着這裡，動也不動一下，好似一尊雕塑。
而他的身邊，陪着的是——段長清。
段長清也看到了她，立刻朝她這邊飛奔而來。
“菲菲——”許婉揚驚了一下，連忙抱起菲菲，再看黎璃，她剛好背對着她沒有看向這邊，來不及道別了。
“我們離開這裡。”菲菲趴在許婉揚懷裡，不明所以地叫了一聲，在快速的移動中，她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看着眼前熱鬧的人羣與自己離開距離。
“爸爸。”忽然，菲菲叫了一聲，她看到了她的爸爸極快地越過人羣朝着他們走來，然後，她還看到了壯壯哥哥，壯壯看見她，很高興，可是媽媽抱着她一直跑一直跑，她沒有辦法停下來和他說話。
出了宴會大廳，許婉揚跑進走廊裡，四下看看，只得往樓梯口跑，身影剛閃進樓梯口，段長清已然追了上來。
畢竟，她抱着孩子，而段長清腿長輕鬆。
“許婉揚——”手臂，驀然被段長清一把拉住，他大大力之下，差一點讓菲菲從許婉揚的懷裡掉下來。
許婉揚驚恐地使勁抱住菲菲，睜着清澈的眸子看着段長清，身體，微微的顫抖。
“沒錯，是我，你來了正好，我們可以說離婚的事了。”許婉揚很快鎮定下來，擡眸對上段長清的眼。
段長清呼吸一窒，他千辛萬苦找了她這麼長時間，沒想到這個女人一見面什麼也不說，只提離婚的事。
胸腔裡隱約的澀痛，他惡狠狠的出口：“離婚？我爲什麼要和你離婚？”
“性格不合，感情不合，我們不應該離婚嗎？”許婉揚咬着下脣，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兩人的聲音都有些大，菲菲被嚇得哭了起來。聽到女兒傷心的哭聲，許婉揚心裡一抽，滿腹的話再也不好說出口。
“菲菲，菲菲不哭，是媽媽不好，嗯，媽媽不兇了，好嗎？”是她經過半年後再次見到段長清有些失控了，以前，以前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不在菲菲面前和段長清吵架的。
“爸爸抱。”菲菲委屈地抽噎着，居然伸出小胳膊朝着段長清的懷裡爬過去，段長清激動萬分地抱過菲菲，使勁在菲菲額頭親了親，“寶貝女兒，有沒有想爸爸？在外面玩的高興吧，這次回家就不出去玩了，好不好？就算要出去，也要讓爸爸陪着你們一起？菲菲懵懂地看着許久不見的爸爸，乖乖地點了點頭，而後又怯怯地看向許婉揚，輕聲問：“媽媽，可以嗎？讓爸爸陪我們？”
許婉揚心裡十分焦躁，她知道段長清的八面玲瓏，知道他的各種面具，可他在女兒面前扮演的是慈愛的爸爸，是讓菲菲喜歡依賴的父親，即使是她這個媽媽也不能抹殺了他在菲菲心中的地位。
對於他的話，菲菲也一直是聽從的。
面對稚女懇切的詢問，她左右爲難。
“媽媽，可以嗎？”菲菲又問，小臉顯得可憐兮兮的。看的許婉揚心裡一陣疼，段長清在一旁擰着眉，對於許婉揚的堅持，非常的不悅。
許婉揚自然也看到了，她可以不在意他的想法，卻不能不顧及菲菲，臉色緩和下來，她衝菲菲點了點頭，“嗯。”
“那我們回家吧。”段長清很乾脆地抱着菲菲往外走，許婉揚無計可施只得跟上去，想要去把菲菲搶過來，可他人高馬大，菲菲又十分地想念他，這會兒見面，胳膊纏在他的脖子上，趴在他的懷裡，壓根不想下來。
許婉揚嘔氣，腳步不由自主慢了下來，段長清停住腳步，回頭，皺着眉看着許婉揚，“幹嘛？玩了大半年還不想回家？”
“是，我不想回那個你的家。”許婉揚生氣地咬牙切齒。
她這麼說，段長清的臭脾氣也冒了出來，挑着眉說：“那你走吧，我帶菲菲回家。”他就不信沒了菲菲，她還能一個人在外面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