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波濤洶涌,柳夕的眼神卻平靜如湖。
修道世界修煉五百多年,柳夕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什麼兇險刺激沒有試過,這點小場面,還真沒放在她眼裡。
她只是很奇怪,覺醒者既然起了心思要弄死自己一行人,爲什麼始終都在暗處,不肯現身呢?
他是一個人,還是有幫手?
這個一直和他們不對付的敵人,是不是真的覺醒者?
不是說國安局異能組大部分戰鬥人員都來南海了嗎,還有異能者自由聯盟組織的人?
這些人在幹什麼?
柳夕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她要找出這裡面的關鍵點,纔能有的放矢的對付暗中的敵人。
防守,從來不是柳夕的風格。
當然,攻擊也不是她的風格。
她是機會主義者,一向是避開正面衝突,遊走在戰場周邊尋找機會。
只要找到機會,一擊斃命。
柳夕一手持劍,一手抓着石心怡,小心的注視着周圍排山倒海般的巨浪。
“不好。”班長突然叫道。
只見軍艦剛剛刺穿正面而來的巨浪,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側面涌起一波海浪,氣勢萬鈞般拍向船身。
不用班長提醒,柳夕轉身,便見到身後涌起高達十幾米的浪潮,如遮天巨手般向她拍來。
石心怡面色如土,駭然的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海浪,嘴裡喃喃道:“完了。”
柳夕掏出一張玉符,玉符上面硃紅色的靈力徐徐流動,宛如一個山字。
這是山字符,屬於初級符籙中的高階法術,乃是煉氣後期才能施展的法術。
柳夕得到衛無忌資助六十五塊玉片,全部煉製成了玉符,但只有十三塊玉符屬於高階法術。
不是她不願意全部煉製成高階法術的玉符,而是玉符本質上就是一個存儲工具,高階法術本身是由柳夕施展後灌注進玉符內。
她雖然已經是煉氣期七層修爲,但天地間沒有靈氣供她吸收,全靠玉石來吸收靈氣。
高級法術耗費的靈力過於巨大,柳夕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玉石,把六十五塊玉片全部弄成高級法術的玉符。
山字符發出橙色的光芒,呼嘯着鑽進了巨浪之中。
無形的氣浪傳來,一座光禿禿的山峰陡然出現在巨浪之中。巨浪被山峰排擠的四分五散,無數的水滴炸裂開來,漫天大雨傾盆而下。
危機解除。
然而柳夕也損失了一張底牌。
她的臉上第一次顯出凝重的神色,因爲她猜到了暗中敵人的心思。
既是試探,也是消耗。
不是說巫族都是一根筋的暴力狂嗎?爲什麼她遇到這個巫族居然還懂得避敵鋒芒,採取騷擾消耗的戰術?
“還有多久才能趕到基地?”柳夕問班長。
班長估摸了一下航程,沉着臉說:“三百海里,至少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
這才三個多小時,石心怡和周長樂基本已經廢了。柳夕玉符消耗了十一張,包括一張高級法術的山字符。軍艦上的機關槍子彈還剩下一千來發,魚雷八顆,深水炸彈倒是沒有使用,還剩下五枚。
這還是柳夕一直節省着使用,衝到甲板上的海蛇是柳夕用青蓮寶劍斬殺,虎鯊則是周長樂用電系異能直接電翻,沒有浪費軍艦武器的緣故。
否則的話,軍艦上的武器基本成了擺設。
“你們兩個進艙裡去,把何思宇叫上來。”柳夕朝周長樂和石心怡說道。
周長樂咬了咬牙,搖頭道:“我不下去,心怡姐下去吧。”
“你留在甲板上也沒有用,不如下去好好休息,儘快恢復戰鬥力。”柳夕嫌棄的看了一眼癱在甲板上的周長樂,冷冷的說道。
“我……”
周長樂無法辯駁,只好扶着虛脫的石心怡,慢慢的下到船艙。
班長黝黑堅毅的臉看向柳夕,猶豫了一下說道:“柳隊長,我有件事想對你說。”
“什麼?”
“這艘軍艦上,還藏了一艘魚雷艇,當然也是退役的魚雷艇,上面的武器都已經拆除。不過,魚雷艇的動力系統卻保持完好,航速極快。”
柳夕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班長看了一眼船首和船尾的兩名戰士,咬了咬牙,輕聲說:“接下來的戰鬥請交給我們來處理,你們好好休息,恢復體力預備以後的戰鬥。你們是異能者,比我們普通人的能力強大十倍不止,駕駛魚雷艇趕往浮空島基地,會有很大的機率成功。”
柳夕聞言,深深的看了面前的班長一眼。
她明白班長的意思了,他是想用軍艦上的武器與暗中的敵人戰鬥,讓柳夕等人保存戰力。
等到軍艦的武器全部使用完後,再讓柳夕等人駕駛魚雷艇離開軍艦。
而他們,則會死在狂風巨浪之中。
柳夕不知道班長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年紀,但她看得出來,班長的年紀絕對沒有超過二十五歲。
這麼年輕,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卻輕描淡寫的說着犧牲的話,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她不是很理解軍人,因此也不太理解他們的想法。
對於修士來說,所謂的榮耀,所謂的責任,不過是無所謂的虛名。
長生和強大,纔是修士永恆不變的追求。
無論多麼輝煌的人生,無論多麼偉大的德行,千百年後,誰還能記得這個世上曾經有一個你?
千古江山,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柳夕忽然笑了起來,她穿着黑色的緊身戰鬥服,長髮系成一道馬尾。
形象乾爽、幹練、美豔絕倫。
她靠着船舷,手持青蓮寶劍,身後是波濤洶涌的海面,彷彿海中的戰爭女神,有一種震撼人心的魅力和力量。
“你叫什麼名字?”柳夕問道。
“我叫鄭波。”班長回道。
“鄭波,你相信我嗎?”柳夕又問道。
班長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明白柳夕爲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回道:“當然相信你,柳隊長。”
“既然相信我,那麼我就告訴你,我會把你們都安全的帶到基地,誰也別想傷害你們。”
柳夕轉頭看着此起彼伏的海浪,天邊陰沉下來,彷彿在醞釀着暴雨。
“以我柳夕的名義。”她朝着海中說道:“我絕不會放棄任何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