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入夜

黑皮大書冰系魔法套裝(九項):冰霜之徑,冰槍,冰敷術,冰凍術;冰盾,冰棱術;暴風雪,冰棘術;永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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峽門之外人類領地的第一道防線,不知何時,無數的王國軍隊在此集結,來往商隊運輸武器軍糧絡繹不絕,整個前線地帶都變成了一副奮然涌動的氣氛,人類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的想要深入未知的森林之中去,這股埋藏的屈辱和百年的憤恨,在一代一代的鮮血教育之下,深入每一個人的每一絲血肉,當王國的戰時宣告貼滿大街小巷之時,人類終於爆發了。

四大王國幾乎是全民從軍的國家,看似分開管理,還保留着千年前的王國制度,但是實際上真正的管理大權,其實早就已經落在了魔法秘會的手中。四個王國管理起來就是分化,如今被魔法秘會統一起來管理,其實也說不上到底是好是壞,至少目前來說並沒有出現太大的衝突——當然,這也得力於兩方巨大的實力差距。在混亂年代裡,實力就是一切。

但是無論高層的領導權到底在誰的手裡,這一切都和王國內的普通人並沒有關係,普通人的注意力,最多也只是關心自己什麼時候能夠衝進森林,人類什麼時候才能洗刷自己的屈辱,如果有和魔物作戰的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拿起手中的刀刃,將魔物們砍成十塊八塊,要是能戰死在人類的土地上,他們還會以此爲榮,並且前仆後繼。

狂熱的軍國主義體系,讓人類所殘餘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但是這種不計後果的催發餘熱所產生的問題,卻也讓人類從文明秩序開始變得扭曲,變~態。人類的文明到底有多久沒有進步了呢?人類的生活體系爲什麼還保持着千年前的模式,人類真的能僅僅憑藉着信念和狂熱,就能夠奪回失去的土地嗎?

盧露呆呆的望着教堂外來往的喧鬧人流,將眼前這位急着想要進入森林戰場的信徒送出了教堂之後,她嘆了口氣。

或許正如教皇大人所說的,“在人類的車輪沒有徹底摔下懸崖,又或者重新步入正軌的時候,在沒有時間能夠證明的情況下,我們不知道我們所選擇的路是不是正確的,但是至少,我們還在堅持,我們還在反抗,我們還沒有變成魔物,我們體內的鮮血依然血紅,我們的身體依然滾燙,我們還有力氣拿起刀劍進行戰鬥!所以,我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質疑我們的勇氣,不應該再回頭看是否對錯,只要我們堅持的走下去,我們就是對的!”

教堂內的羅西教皇石雕像依然堅毅,聖光還沒有消散,但願聖光會遍佈到世界的盡頭。

盧露拿起隨身的教典,心中默唸了一邊教皇語錄,這時候一陣冷風從窗外吹來,天近黃昏,她渾身不自禁的抖了一下,縮了縮身子想要扯一下斗篷,她剛舉起手來,突然手臂一僵,半空中停了下來。

“我不冷!嘿嘿嘿……”

一個偉岸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她彷彿又聽見了那個人的聲音,認真的眼神,華麗的冰棱,傻傻的神態……她望向窗外,片刻之後化爲一聲嘆息。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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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林耀略有興趣的挑了挑眉,“不簡單啊米盧,你的眼界已經開始關注全人類的動向了,看來你的心態,已經開始越來越接近你想要到達的那個位置了。”

“不過嘛,這總結其實只是一個問題而已。”林耀翻身躺在空中,小木屋裡的燭光微微搖曳,他身上自帶着聖光飄在空中悠悠的晃動,“那就是,人類的道路,到底該選擇像你們現在的模式,暴兵練武,全民動員,完全戰時化發展;還是選擇另一種模式,投入大量的研究精力,然後種田發展攀科技。這兩種選擇有優有劣,如果比較起來的話其實並沒有一個硬性的標準,你也不必糾結這個問題。“

米盧不解道,“但是就算是人類從魔物手裡奪回了曾經的土地,我們在遺失了許多的文明財產之後,我們真的還能在這些廢墟上建立起人類的家園嗎?就算是勉強恢復了正常的人類體系,那麼我們的文明該會倒退多少年?我們現在的文化,又有多少能夠支撐人類在以後的時間裡正常的成長起來呢?如果只是因爲勝利而戰鬥,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林耀聽後,一邊有點惱怒又一邊有點欣慰,米盧能夠想到這些東西,完全得益於他這個來自於二十一世紀大學生的知識灌輸,林耀沒事就跟他講一些常人很容易理解的知識,企圖讓米盧從精神層面上獲得提升,結果剛跟他講完另一個世界一戰二戰的故事之後,米盧就陷入了這些念頭之中不可自拔,林耀頓時有種很奇怪的無奈感——畢竟完全不是兩個社會體系的世界,完全科技流的世界體系和這邊人類生死存亡之際,用一臺蒸汽機就可以改變全人類的魔法世界,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做比較,跟米盧說什麼叫坦~克?什麼叫鋼鐵洪流?什麼叫火力覆蓋?

這個世界,決定真理的不是炮彈,而是火球術。

所以米盧就這樣一知半解的自己推搡出了一套理解,雖然略有偏激,但是大致的關注方向卻沒有太大的問題。

“就算沒有任何意義,你又能做什麼改變呢?”林耀攤了攤手,“況且,你就這麼確定缺乏精神文明缺乏文化知識的人類,就真的會像是瘸腿的巨人一樣,最後重新被自然淘汰掉嗎?”

“對,人類是一個頗有爭議的種族,文化的缺失會讓人類的社會進入倒退,會讓人類在自然界之中重新面對海量的野獸,甚至因爲文化的缺失,還會引發人類的內戰,最後自我消亡,但是——”

林耀豎起一根手指,“你所說的並不是你們現在所處的環境,人類可以內戰,但是人類在面對種族存亡的時候,絕對會團結起來;人類也許會時時刻刻面對海量的野獸衝擊,你害怕殘餘的人類力量不足以讓人類在這片大陸上站穩腳步,但是,你們並不是一次性倒退到原始人的社會好麼,你們在戰爭中學會了鑄鐵,學會了戰術和配合,學會了蒸汽機推動生產,還學會了將高高在上的魔法師爲你們服務,看,這不就是另一種進步麼?”

“失之桑榆……哦不對,反正就是,你們現在的社會或許在倒退,人類或許在被消磨,但是這一切都不是問題,因爲——知識可以被記載,記憶可以被傳承,文明可以被重續,你們只是戰鬥了一千年的時間而已,人類存在的歷史又有多悠久呢?舊的東西在淘灘在遺失,新的東西又會被建立被髮揚,所以,人類從來不怕挫折,人類只會怕畏縮不前,固守自封而已。”

米盧呆愣片刻,眼神恢復光彩,“對!我不應該畏縮不前畏手畏腳,只有向前纔有希望。”

哎,這纔對嘛,哪來這麼多問題……林耀滿意的點了點頭,夜色溫柔,盯着米盧,他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滿意,既然滿意肯定就要有獎勵,所以他扯了個笑容出來,法師之手呼嘯而過,一個爆慄敲在米盧額頭上,對方連忙可憐兮兮的捂住腦袋,他臉色一變,“我讓你好高騖遠,我讓你想這想那,我讓你打斷我講故事,講個故事怎麼就這麼難呢?啊!你才什麼階位?一箇中階小法師就想着全人類的歷史發展,要是讓你進階魔導師,那你還不得讓所有人上天!”

林耀摸了摸不存在的汗水,喘了口氣,“算了,時間不早了,看來我得回去了,這幾天你就自己好好修煉魔力——哦對了,隔壁的蕾芙琳小朋友你就多關心一下,畢竟以後,嗯……你懂的,總之就是這樣,蕾芙琳的身體需要一段時間恢復,有什麼緊急事情還是呼我,我會第一時間趕過來。”

米盧把腦袋從手臂里拉了出來,“你又要走啊,你一走就有大事發生,每次都是這樣……要不你就留在這給我講講你的那些故事?”

林耀臉色一黑,“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要我給你講睡前小故事?別賣萌了,家裡還有倆熊孩子呢,兩邊都是熊孩子,三熊孩子都嚷嚷着要纏着我,我不累啊?”

摸了摸頭,米盧尷尬的笑了笑,“那好吧……那我等蕾芙琳的傷勢好點,我就再呼你過來吧。”

林耀聳了聳肩,“行了行了,磨磨唧唧的,現在就這樣,那以後怎麼辦?”碎碎念兩聲,林耀一扭身子,“走了米盧,拜拜~”

聲音落下,化作一道流光潛入黑皮大書之中,片刻之後聖光消散,屋內只有燭光搖曳。

米盧默默的望着桌上的光源,默默的嘆了口氣,“以後麼……”

捏住黑皮魔法書的手緊了緊,一陣微風吹過,屋內陷入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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