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着什麼？”陸令虛心問道。
“人體中幾乎不含鈦，五十個人放在一起，都湊不齊一克鈦，但死者的血液內，鈦超標了。他倆都超標，這意味着，應該大概率和兇手注射的藥劑有關係。”劉儷文說道，“這也不是我說的，這是微量物證那邊核查出來的，估計一會兒就會把報告發到隊裡。”
“如果藥劑含有過量的鈦，那是什麼原因呢？會增加毒性嗎？重金屬嗎？”
“並不是，我也是聽剛剛的老師說的，他說，氰化物的合成方式裡，有一種，會用到氯化鈦，懷疑是兇手自制的氰化物，濃度不純夾雜了一些反應物或者催化劑。要知道，注射幾毫升的液體裡，氰化物只有幾百毫克，而只需要多幾十毫克的鈦，微量物證就可能驗出來。”劉儷文解釋道，“一般來說，如果是醫院、實驗室的氰化物，那純度都非常高，而自己製作的話，裡面有點亂七八糟的反應物，太正常不過了。”
“這麼說來，氰化物來源，大概率是自制？”
“嗯，而且可能是肟(wò)脫水法，刑科所已經在逆推反應方程式，而且可以從中，逆推出很多東西來。”劉儷文神色有些振奮。
“專業！”陸令讚歎道。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劉儷文很快地把這個事情告訴了燕雨，結果燕雨那邊並沒有多激動：“一切證據在沒有抓到人之前，都要考慮兩條路，就是這件事，有沒有可能是兇手故意留下的破綻。”
燕雨一句話，把劉儷文的火直接撲滅了，但陸令和劉儷文都明白，燕雨只是習慣性這樣，對事不對人，案子徹底破之前，所有的激動都是沒有價值的。燕雨不是認爲這個證據沒用，她非常重視，但她更希望大家冷靜。
掛了電話，陸令安慰一句劉儷文：“我不信這個兇手比專家厲害，燕雨只是習慣那樣。”
“嗯，其實沒事，就是覺得這個案子我沒有幫上什麼忙。這邊瀋州的法醫都非常專業，比遼東那邊專業多了，我基本上插不上手。”
“那你正好在這裡學學，我先坐會兒，這個案子我這一直在忙來忙去的，沒時間思考一下。”陸令道。
“好，那我先過去了。”
...
燕雨現在，正和武玉強一起在找死者的朋友進行取證。
燕雨找到的人，是李卓婭。
李卓婭已經被警方問了兩三個小時了，基本證據已經都取完了。
“這種事情，很正常。”李卓婭面對燕雨，依然是沒太多表情。
劉錚死了，李卓婭談不上太傷心，但是自然也談不上高興，雖然分手了，但是畢竟當初也是她選擇過一個人。
“我並不考慮是你的問題，我考慮，有沒有可能是你的某個朋友，把你的事情過於放大化了？”燕雨問道。
“不會的，我朋友很少。”李卓婭搖了搖頭，直視燕雨，“其實你問的這個問題，剛剛別的警察也問過了。”
李卓婭有點無奈了，她知道的東西實在是不多，畢竟已經分手了這麼久。
而且，在此之前，警察問的問題都非常直白，基本上都是你們倆曾經關係到哪一步了？狀態怎麼樣？是否懷過孕？
這些問題對於案件都有必要的幫助，但是李卓婭還是有些無奈。
“這畢竟不是小事。”燕雨輕輕搖了搖頭，對李卓婭有些興趣。
“嗯。”李卓婭點了點頭。
“如果讓你給劉錚來處理遺容，你會是什麼心情呢？”燕雨問道。
“我是不是有權不回答這個問題？”李卓婭思索了一秒鐘，直接問道。
“當然。”燕雨輕輕點了點頭。
“我...”李卓婭停頓住了，過了大概十幾秒，“他其實是個很認真的人，如果是我處理，我也會幫他處理的乾淨一些。他整過容，但因爲他的糾結，就只動了鼻子。並不是說他的其他五官多麼完美，只是他糾結，不知道怎樣最好。如果說我給他處理遺容，我想，甚至可能幫他化化妝，讓他體面一些吧。”
“感謝。”燕雨點了點頭，這就站起來，準備走，“很感謝你配合我，也許今天還會有人找你詢問，這個我改變不了，但我不會再找你了。”
從這裡離開，武玉強終於喘過氣來：“燕姐，你說這個人是不是有問題？她前男友死了，她可是嫌疑人，怎麼這麼淡定？”
“因爲人不是她殺的。”燕雨道。
“啊？爲啥啊？”武玉強有些不解，“她可能會說謊吧？”
“李卓婭這個人，活的比較通透，知道自己是什麼、想要什麼。你不要覺得劉錚是個渣男如何如何，他在投入一段感情的時候，比絕大部分男人做的都要好，但是他確實喜新厭舊，耐心遠遠不夠。對於劉錚這種人，李卓婭其實能看出來一些，李卓婭不圖他的錢，也是爲了這種感情的體驗，李卓婭從事殯儀師，接觸過太多橫死的人，心態想得很開很開，她確實不太可能會殺人。分手這種事，她不至於想不開。”燕雨說了一大段話，給武玉強解釋了一下。
“這樣啊，怪不得...要我說人活這麼透徹也真夠累的...”武玉強嘆了口氣。
“你看王同偉，他就沒活透徹，他更累。走吧，我們得去找一下他。”燕雨道，“他有很多心裡話，並沒有說，這個人把自己埋住了。”
“他會不會因爲嫉妒而殺人？”武玉強問道。
燕雨點了點頭：“但這不全面，這樣，你聽聽陸令怎麼分析王同偉這個人。”
說着，燕雨示意武玉強給陸令打個電話。
陸令接到電話，停頓了幾秒鐘：“王同偉其實是個很矛盾的人，他嫉妒劉錚，作爲一個普通男生，想找個美女太難了，他肯定嫉妒劉錚。他甚至還會嫉妒李子瑞，因爲劉錚有什麼事都會先和李子瑞說再和他說。老郭有個相聲，說要封于謙是大太子、高峰是二太子，而他倆居然爭了起來。看着是相聲，現實中太多太多，狗腿子之間的嫉妒心也非常重。所以，王同偉對於劉錚的這種嫉妒，可能更多的羨慕，而羨慕不是一種壞的情緒。所以，王同偉甚至可能會殺李子瑞，都不見得會殺劉錚。”
“所以說，劉錚之死，王同偉並不是受益者。李子瑞如果死了，王同偉纔是受益者。”燕雨聽着陸令的話，順便給武玉強解釋道。
“這樣啊...要這麼說，爲什麼要找王同偉？”
“還是那句話，他知道的，太多了。這第一個現場也是他發現的，他很可能有一些隱藏的東西沒有說。”燕雨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