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神藏

日落,滿天星斗燦爛。

李子夜練完劍後,便離開了李府,至今未歸。

李府後院,張邋遢喝了一口酒,注視着前方湖面,隨口問道,“你不跟去,就不怕那些匪寇宰了那小子嗎?”

“他若連那些匪寇都應付不了,也不必再學什麼劍了。”秦婀娜應道。

“那些匪寇的頭子可是一個真正的武者,雖然只開了第一座神藏,卻也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應付的。”張邋遢提醒道。

“不礙事。”

秦婀娜平靜道,“我又沒有要求他正面和那些匪寇硬碰,即便運氣不好,和那匪寇首領遇上了,打不過,還可以跑,山中地形複雜,總有活命的辦法。”

“呵,你這師父當的,可真是冷漠無情啊。”

張邋遢淡淡地應了一句,旋即繼續喝酒,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這個當師父的都不在意,他更是無所謂。

活着是運,死了是命,就看那小子是否福大命大了。

祁連山,皎月高照,本該安靜的山林,此刻卻十分的熱鬧。

夜下,一抹少年身影拼命逃跑,後面,一二十名匪寇玩命追趕,將安靜的山林鬧的雞飛狗跳。

李子夜的運氣,着實不怎麼好。

本來只想趁着夜色,找幾個巡邏的匪寇練練手,不曾想,一不小心驚動了匪寇頭子。

更麻煩的,不知道是不是秦婀娜偷了血蔘藥王的緣故,匪寇頭子正在一身怒氣沒有地方發,看到李子夜後,發瘋一般親自帶着人追了上來。

於是,整個山林便熱鬧起來。

“給老子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給我找出來!”

追了不知道多久,匪寇頭子看着前方空蕩蕩的山林,怒聲道。

“是,寨主!”

後方,二十餘名匪寇分散開來,拿着火把四處搜尋。

黑夜下,李子夜躲在雜草叢中,看着四處黑壓壓的匪寇,一個頭兩個大。

這怎麼打,一挑一羣?

而且,那匪寇頭子還是一個開了神藏的武者。

李子夜握緊手中的劍,趁着夜色小心翼翼朝遠離匪寇頭子的方向退去。

現在,他還打不過這孫賊,能躲則躲。

等他開了神藏,再找回場子。

約莫退了百餘丈,李子夜看着近在咫尺的兩名匪寇,身形暴起,直接衝上前去。

“唰!”

青霜出鞘,一瀑寒光照目,兩名匪寇甚至來不及反應,咽喉處鮮血噴涌而出,染紅黑夜。

“在那裡!”

遠處,匪寇頭子察覺,勃然大怒,喊道,“給老子追!”

“孫賊,小爺不奉陪了,告辭!”

百丈外,李子夜擡手豎了一箇中指,旋即轉身撒腿就跑。

半個時辰後,山林外,一抹狼狽的少年身影竄出,縱身躍上馬背,揚長而去。

夜色迷人,渝州城,李子夜回來時,已近黎明。

城門開啓的第一時間,李子夜入城,騎馬趕回李府。

府中下人看到公子再次一身狼狽的歸來,已經見怪不怪。

幾名漂亮的小侍女甚至還給李子夜暗送了幾枚秋波,羞羞澀澀,欲拒還迎。

“等公子有時間,找你們談論談論人生。”

李子夜咧嘴一笑,迴應了小侍女們送來的秋波,旋即匆匆回了後院。

後院湖邊,張邋遢還沒來佔位置,秦婀娜也還在房間梳洗,沒有出來。

所以,李子夜立刻佔了湖邊最好的位置,盤坐下來,開始修煉飛仙決的心法。

老秦說,修煉飛仙決最適合的時間便是每日晨昏,他天賦那麼差,再不努力就更追不上那些天才了。

想到這裡,李子夜心中就感到陣陣悲傷。

他纔是天道的親兒子好不好,怎麼存在感就這麼差,你看那什麼神子,佛子,名聲多麼響亮,世間四大天驕,聽起來就拉風。

越想越是生氣,李子夜閉着眼睛,咬牙切齒地運行飛仙決心法。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房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秦婀娜走出,看到湖邊正在修煉的李子夜,心中微微欣慰。

還算勤奮,不管怎麼說,勤能補拙,天賦差一點,便只能多努力。

然而,思緒還沒落,秦婀娜身子突然一震,面露驚色。

不對!

這時,隔壁房間,張邋遢一把推開房門,目光看着湖邊的身影,眼中閃過驚色。

“秦婀娜,你沒有告訴過他,修煉之時要平心靜氣,不能夾帶任何情緒嗎?”張邋遢沉聲道。

“我以爲他知道。”

秦婀娜神色沉下,說道,這是習武的常識,她便沒有在意。

“麻煩了。”

張邋遢拳頭攥了攥,道,“希望這小子命大,千萬不要走火入魔。”

湖邊,李子夜一邊運轉飛仙決,一邊忿忿不平,火氣直冒。

他不知道,他的後面,秦婀娜和張邋遢急的都要團團轉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秦婀娜,張邋遢緊張地手心都已開始出汗,生怕李子夜剛開始修煉,就把自己練廢了。

若是這樣,那笑話就大了,兩名劍仙,教一個弟子修煉,不到十天把人教成了白癡,傳出去,那可真是九州千年以來最大的笑話。

“不對勁啊。”

半個時辰後,張邋遢看着湖邊還在閉目修煉的李子夜,皺眉道,“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按道理說,修煉的時候心不靜,就算不走火入魔,也該吐口血意思意思。

現在的情況,實在太詭異,太安靜了。

“要不要叫醒他?”張邋遢提議道。

“不可。”

秦婀娜搖頭,神色凝重道,“強行將他叫醒,後果可能更糟,再等等看。”

張邋遢點頭,耐着性子繼續等。

東方,朝陽緩緩升起,第一縷晨曦灑落大地,驅散黑夜的寒冷。

兩人注視的目光下,突然,以李子夜爲中心,湖岸,無風起浪,水面泛起驚濤。

秦婀娜,張邋遢見狀,神色都是一顫,面露震驚。

不可能!

“嗡!”

這一刻,李子夜胸膛,神藏轟鳴,宛如千重雷霆在其中奔騰,周圍,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涌來,源源不斷涌入其神藏之內。

驚人的一幕,讓兩位見多識廣的劍仙都震撼了,無法解釋眼前的情況。

“這……這小子不是才通了一脈嗎?”

張邋遢張了張嘴,艱難地說道,“這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道。”

秦婀娜壓下心中的波瀾,有些失神地呢喃道,“或許,我們都錯了,不,應該說千年來,所有的人都錯了。”

“你的意思是?”

張邋遢神色一震,彷彿聽懂了什麼,道,“飛仙訣和天下間所有功法的修煉方式不同,千年來,所有嘗試修煉此法的人都錯了,而這小子誤打誤撞,找到了正確的修煉方法?”

“這是唯一的解釋。”

秦婀娜平靜道,“不然,以他的武道資質,不可能這麼快就開闢第一神藏。”

“等他醒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張邋遢目光看向前方少年,嘖嘖道,“這小子的運氣真好,這都能讓他誤打誤撞碰上。”

兩人說話間,湖邊,隨着天地靈氣的涌入,李子夜胸膛處,神藏爆發出耀眼的光華,轟鳴聲不絕於耳,宛如一方介子世界,雷霆大作,汪洋翻滾。

半個時辰後,李子夜豁然睜開雙眼,目光如電,精芒跳動,洶涌澎湃的真氣自胸膛神藏內涌出,急劇朝着四周擴散開來。

塵沙飛揚,水波盪漾,驚人的氣勢,令人側目。

“這便是武者嗎?”

李子夜看着自己的雙手,眸中閃過興奮之色。

他可以!能行!

他感覺,他現在能打三個火麟兒。

“小子,做什麼白日夢呢,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張邋遢看着眼睛放光的李子夜,問道。

李子夜回過神,趕忙擦了一下嘴角,嘿嘿一笑,道,“剛開神藏,有些興奮。”

“你怎麼做到的?”

秦婀娜邁步走來,開口問道。

“什麼怎麼做到的?”

李子夜聞言,疑惑道。

“原本,根據我的推算,即便我與劍癡聯手教導你,加上李府無窮無盡的天材地寶,要幫你打開第一神藏,也至少需要十日的時間,若是不順利,練個一年半載也不無可能。”

秦婀娜平靜道,“我問你,方纔你修煉飛仙訣時,心中在想什麼?”

“想什麼?”

李子夜一怔,旋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應道,“我在想,我這麼優秀的人,爲何沒有武道天賦,而那什麼神子,佛子就可以那麼拉風,生氣啊!”

秦婀娜,張邋遢互視一眼,旋即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

修煉飛仙訣,很有可能情緒波動的越是強烈,修煉速度越快,平心靜氣,反而不利於真氣的運轉。

“或許是情緒出現強烈波動時,血氣的流轉速度會加快,而飛仙訣的真氣可以藉助經脈中血氣的流轉更快地運行。”秦婀娜說出自己的猜測,道。

“真是見鬼了。”

張邋遢聽過,心中像是吃了蒼蠅一般不痛快,道,“練了大半輩子武,今日,竟是在一個小輩身上漲了見識。”

秦婀娜也輕輕一嘆,何止是劍癡,她也不例外,或者說,千年以來,所有的人都一樣,固化的思維下,誰都沒有想過要改變。

一旁,李子夜聽着兩人的話,咧嘴一笑,雖然這兩個大佬的話他聽不太懂,但是有一點,他聽出來了。

他很牛弊!

也許,他再練個一年半載,真能打三個火麟兒!

“過兩招吧!”

興奮過頭的李子夜看向秦婀娜和張邋遢,說道。

秦婀娜一怔,張邋遢也愣住了。

這小子瘋了?

“劍癡。”

很快,秦婀娜回過神,平靜道,“你來吧,不要打殘了。”

“儘量。”

張邋遢皮笑肉不笑地應了一句,右手揮過,頓時,房間內,一柄古劍飛出。

劍未出鞘,劍氣若隱若現。

下一刻,劍動,滿園劍氣縱橫,水浪倒卷三十丈。

臥槽,李子夜見狀,眸子狠狠一縮,轉身就跑。

然而,已經太晚了。

“轟隆!”

一聲巨響後,張邋遢收劍,湖中水浪墜落。

後院牆上,一個人形的凹陷出現,李子夜整個人被拍了進去,蓬頭垢面,狼狽異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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