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街道上，李子夜、燕小魚兩人第一次相見，似乎並不算很友善。
至少，燕小魚很不喜歡李子夜。
當然，李子夜同樣也不喜歡燕小魚，或者說，他討厭所有比他帥的男人。
除了可愛的小紅帽。
街道中間，神殿的隊伍隆隆駛過，車輦旁，神殿紅衣大主教柳戎女一言不發地邁步前行，若非那一襲顯眼的紅袍，誰都無法相信，這形容枯槁的老人竟是一位開了五座神藏的絕世強者。
“柳戎女。”
人羣后，白忘語第一眼便看到燕小魚車輦旁的老人，神色凝重道。
“那老頭就是天諭殿的紅衣大主教？”
李子夜順着小紅帽的目光望去，旋即一臉詫異地問道。
看起來着實不怎麼像，這老頭的形象，看起來還不如他家那位劍癡張邋遢。
“李兄小聲點！”
白忘語聞言，神色微變，道，“第五境的大修行者感知遠超常人，我們說的話，他都能聽得到。”
果然，兩人的話聲剛落，燕小魚的車輦旁，柳戎女目光望向兩人，蒼老的眸子中爆發出耀眼的光華。
人羣后，白忘語見狀，神色一變，一把將李子夜拉到自己身後，周身浩然正氣急劇涌出。
“怦！”
下一刻，劇烈的衝擊力爆發，白忘語身子一震，腳下退出半步，嘴角處，一抹鮮血悄然滑落。
“老白！”
李子夜見狀，神色一變，上前一步，待看到小紅帽嘴角的血跡後，臉上少有的露出一抹慍怒。
欺人太甚！
李子夜目光看向神殿隊伍中的柳戎女，眸中怒火熾盛，雙拳緊地咔咔直響。
在他大商，還敢如此放肆，這天諭殿，當真太無法無天了。
“哦？”
車輦旁，柳戎女感受到少年憤怒的目光，面露異色，知道他是第五境的大修行者，還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迴應，這小子，倒是有些膽量。
車輦上，燕小魚這一刻也認出了白忘語的模樣，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原來是儒門的大弟子，沒想到他也來了。
“李兄，不可。”
人羣后，白忘語伸手抓住身邊的李子夜，搖了搖頭，輕聲道，“是我們無禮在先，神殿使者們遠來是客，我們不得失禮。”
李子夜聞言，眉頭輕皺，旋即收回目光，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道，“老白，我向你保證，今天的場子，日後我一定幫你找回來，絕不會讓你白白吃這個虧。”
白忘語看着身前少年前所未見的認真表情，先是一怔，片刻後，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道，“我相信李兄。”
微風拂過，兩人同時收回目光，好不容易嚴肅下來的氣氛，瞬間破碎。
噁心！
李子夜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心中後怕，他不會彎了吧！
一旁，白忘語嘴角也抽了抽，心中默唸聖賢經卷。
“忘語，禮節這東西，是給有教養的人看的，既然別人連教養都沒有，你還守什麼禮節。”
就在這時，衆人耳邊，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宛如驚雷，震撼在場所有人。
“儒首！”
這一刻，連同三皇子，柳戎女，燕小魚在內的衆人臉色全都變了。
白忘語聽到這個聲音後，神色也一凝，立刻躬身執弟子禮。
“怎麼了，怎麼了？”
在場，唯有李子夜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哪來的聲音，這些人爲何這麼大反應。
下一刻，天地間，浩然正氣洶涌，一股無形力量轟然爆發開來。
“噗！”
神殿隊伍中，柳戎女嘴中一口鮮血噴出，腳下連退數步。
頓時，在場衆人神色一驚。
三皇子慕堯，神子燕小魚目光看向遠方太學宮，面露駭然。
他們着實沒有想到，儒首會在這裡出手。
“柳戎女，一把年紀了，竟然還這麼小心眼，欺負兩個小輩，你丟不丟人！”
衆人震撼的目光下，儒首的聲音響起，迴盪在天地之間。
“儒首！”
柳戎女穩住身形，伸手擦掉嘴角的血跡，雙拳攥的咔咔直響。
人羣后，李子夜此刻也反應過來是誰出手了，臉上露出激動之色。
大佬終於要露面，橫推一切了嗎？
打！
打起來！
他好趁亂撿漏，把他的藥王搶到手。
順便問一問儒首，老秦在不在太學宮。
然而，讓李子夜失望的是，儒首教訓了柳戎女後，便沒有再繼續出手，更沒有露面的意思。
而柳戎女，更是不敢半分挑釁，強行嚥下了這口怒氣，沒再多言半句。
神殿隊伍默默前行，這一次，明顯收斂了許多。
“儒首，我師父呢？你放她回來吧！”
眼看衝突爆發不起來，儒首也沒有露面，李子夜有些急了，看着太學宮方向喊了一嗓子。
一旁，白忘語嚇了一跳，趕忙拉了拉身邊少年，示意不要失禮。
在場衆人聽到李子夜喊的一嗓子後，全都望了過去。
柳戎女沉默，暫時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車輦上，燕小魚目光看着白忘語身邊的少年，眉頭再次一皺，這人到底是誰，敢如此和儒首說話？
而且，白忘語一直護在他身邊，看起來關係不同尋常，難道，這少年是大商皇室的人嗎？
但是，大商的每位皇子，神殿都有卷宗記載，他看過畫像，似乎並無此人。
若不是皇子，難道是哪位皇親國戚或者武王的世子？
燕小魚心中，思緒不斷閃過，一時間着實想不出白忘語身邊的少年究竟是什麼身份。
人羣中，李子夜感受得到衆人的目光，卻是絲毫不在意，目光看着太學宮方向，等待儒首的迴應。
他是真的有些擔心他的仙子師父。
只是，儒首似乎沒有聽到李子夜的質問，並未迴應。
於是，李子夜有些急了。
一旁，白忘語看到李子夜要爆發，趕忙一把將抓住，道，“李兄，梅花劍仙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你彆着急！”
“儒首！”
李子夜不顧小紅帽的勸阻，繼續喊道，“給聲迴應吧！”
街道上，衆人看着人羣后有些發神經的少年，面露疑惑之色。
這人是誰，瘋了嗎，竟然敢對儒首如此無禮！
衆人矚目中，李子夜一直焦急地等待儒首的迴應。
他相信，儒首能聽到他的聲音，但是，爲何儒首不回答他，難道仙子師父真的出什麼事了嗎？
越想越是擔心，越是害怕，終於，李子夜再也忍不住，一把甩開白忘語的手，怒聲道，“老頭，放個屁不行嗎！”
街道上，瞬間安靜下來。
就連神殿隊伍中的人也嚇了一跳，全都停了下來。
李子夜身邊，白忘語嚇得臉色都變了，一頭冷汗，生怕儒首會出手，一巴掌拍死這傢伙。
太學，東邊的小院中。
孔丘聽到李子夜大不敬的話後，啞然失笑，說道，“你這弟子，還真是膽大包天！”
“他是有些急了。”
秦婀娜說了一句，心中卻有些感動。
她知道，李子夜那小子雖然無法無天，卻是極爲聰明的人，不會不明白，儒首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貴。
他之所以如此失態，恐怕是真的在擔心她的安危。
“這小子不錯，你沒有看走眼。”
孔丘笑了笑，道，“梅花劍仙，還是你親自迴應吧，別讓你這弟子太過擔心。”
“嗯。”
秦婀娜點頭，纖手一揮，青霜古劍應聲出鞘，剎那間，天地一滯，溫度急劇降低。
唰！
下一刻，青霜劍劃破虛空，一道璀璨而又強大的劍氣破空而出，飛向遠方。
剎那，都城中，所有的武者有感，目光望向天空，面露驚色。
劍氣！
街道上，神殿隊伍中，柳戎女感受到天空中那驚人的一劍，臉色再度變化。
劍氣如霜，是梅花劍仙！
車輦上，燕小魚也認出這一劍的主人，神色微凝。
梅花劍仙，竟然也在大商都城。
“仙子師父！”
人羣后，李子夜感受到這熟悉的劍氣，臉上露出激動之色。
太好了，老秦沒事。
一旁，白忘語也鬆了一口氣，梅花劍仙沒事，李兄就能冷靜點了，不會再繼續發瘋。
他剛纔真是擔心，儒首會忍不住一掌拍死這小子。
“梅花劍仙出手，難道那少年是。”
這時，車輦上，燕小魚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目光看向人羣后的李子夜，眸子微微眯起。
渝州城李家的嫡子，李子夜！
原來，他就是李子夜，梅花劍仙的親傳弟子。
失敬了。
燕小魚嘴角彎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此次大商都城之行，看來不會太寂寞。
人羣后，李子夜知曉老秦沒事後，鬆了口氣，心中也冷靜下來，目光看着看過來的衆人，咧嘴一笑，道，“抱歉，失態了，我有癔病，會不定時發瘋，讓各位見笑。”
說完，李子夜拉過一旁的小紅帽，匆匆離去。
又，丟人了！
神殿隊伍前，三皇子慕堯看着李子夜離開的背影，眸中異色跳動。
這李家嫡子，真是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認知。
不遵常理，毫無規矩可言，若不能拉攏過來，將是一個相當麻煩的對手。
尹氏錢莊和商盟這兩家真是廢物，只知道內鬥，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神子。”
車輦旁，柳戎女開口，聲音沙啞道，“若有機會，除掉此人，本座有預感，此子未來會成爲神殿的大麻煩。”
“我明白。”
燕小魚點頭，眸中危險的光芒閃過。
不遵規矩的人，不該存活在這世間。
光明之神，不喜歡。
他也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