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園。
前堂。
四皇子慕白親至。
天下皆知，四皇子慕白、李家嫡子交好，是在漠北一同對抗妖族時，結下的革命友誼。
即便算不上生死之交，也不是一般朋友關係可比。
所以，四皇子到李園拜訪，並不會引起太多人懷疑。
當然，也有很多人猜測，李家已開始站隊四皇子這邊，畢竟，皇室和平民，哪有什麼真正的情誼。
一切不過是利益罷了。
對此。
不論慕白還是李子夜，全都心知肚明，卻依舊該做什麼做什麼。
有些事，越是藏藏掖掖，越會讓人懷疑。
他們又不是偷情，怕什麼。
“殿下，試一試這雲峰茶的味道如何，今年的新茶，昨日送剛來的。”
前堂內，李子夜親自煮茶待客，待茶水煮好後，爲眼前四皇子倒了一杯，說道。
慕白點頭，端起身前的茶，仔細品了一口，如實道，“一般。”
李子夜聞言，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品嚐了一下，旋即皺了皺眉頭，道，“確實一般，湊合喝吧，不要浪費。”
“嗯。”
慕白應了一聲，也沒有在意，道，“李兄，我聽十一弟說，你教他了破解漠北鐵騎的辦法？”
“破解算不上。”
李子夜輕輕搖頭，道，“冷兵器的戰爭，騎兵，永遠都是最強大的兵種，沒有之一，要想與騎兵對抗，只有不斷對他們進行消耗，我給十一殿下的提議，只是一種混編訓練之法，能訓練到什麼程度，又能打出怎樣的戰績，主要還是十一殿下的帶兵能力。”
“李兄過謙了。”
慕白平靜道，“十一弟的脾氣我知曉，他這個人生性驕傲，李兄的辦法若只是紙上談兵，他肯定不會對李兄如此信服。”
“戰爭，本就是資源的消耗和經驗的累積，我的建議，若能縮短這經驗的累積過程，便沒有白費。”
李子夜正色道，“殿下，我可以傾盡所學，幫大商擋下漠北的鐵騎，但是，這只是來自外部的敵人，大商最麻煩的敵人，還是來自大商本身。”
“李兄的意思是？”
慕白皺眉，道，“你說的是大皇兄？”
“是，但不全是。”
李子夜認真道，“不僅僅只是大皇子，還有三皇子，甚至十一皇子，四王奪嫡，對大商而言，本身就是一種消耗，拖得越久，對大商而言，越是不利，歷朝歷代，同室操戈，兄弟相殘之事，屢見不鮮，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元氣大傷。”
“李兄到底想說什麼？”慕白沉聲道。
“雷霆手段，方顯菩薩心腸！”
李子夜一字一頓地說道，“大皇子爲了治癒雙腿，不惜勾結妖族，殘害百姓，心腸何其歹毒，太子之位，絕對不能讓他得到，而三皇子，同樣是心思深沉之輩，我李家屢次出事，背後都有三皇子的影子，況且，十一皇子已經表態，太子之位，唯有四殿下你來坐，他方纔願意退出，其實，如今的情況已很明瞭，殿下得太子之位，對大商而言，方纔是最好的選擇。”
慕白眉頭再次皺起，說道，“太子之位，豈是想坐就能坐，終究要父皇說的纔算。”
“大商的規矩，立嫡立長。”
李子夜苦口婆心地勸道，“殿下承接太子之位，名正言順，這是殿下最大的優勢，殿下此前不爭，朝中依舊有不少臣子支持，除了皇后娘娘和忠武王的努力外，殿下嫡子的身份，其實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說到這裡，李子夜語氣稍頓了一下，繼續道，“還有，十一皇子那裡，殿下啊，人家十一殿下都說得如此清楚了，你怎麼就無動於衷呢，十一殿下想要的只是一個承諾而已，殿下若是表明態度，十一殿下肯定會盡全力支持你的。”
說完，李子夜端起茶喝了一口，心中不禁一嘆。
他怎麼跟個保姆似的，爲這四殿下，他真是操碎了心。
“拉攏十一弟？”
慕白這才反應過來，詫異道。
“對呀！”
李子夜看到眼前四皇子剛反應過來的樣子，一臉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爲什麼將抗衡漠北鐵騎的辦法告訴十一皇子，殿下真以爲我是憂國憂民嗎，還不是爲了給殿下你爭取籌碼，殿下不擅長帶兵，那這個功勞就只能給別人，殿下，這是人情，人情！我要這人情沒用，但是，你有用啊！”
“十一皇子的母妃，出身不高，所以，十一皇子早早進入軍中，爲自己搏軍功，不過，十一皇子因爲出身問題，坐上太子之位可能性其實很小，此事，十一皇子自己也很清楚。”
“所以，我將這個人情，賣給十一皇子，便是想讓十一皇子支持殿下，今後，若是立有大功的十一皇子當着滿朝文武的面站在殿下你這邊，太子之位，誰又能和殿下爭奪。”
“只要殿下能將十一皇子徹底拉到自己這邊，再以雷霆手段扳倒大皇子和三皇子，大事可定。”
“對了，我讓殿下提議建立礦藏司，專門負責開採煤礦和油藏一事，進展的怎麼樣了，殿下提了意見，可千萬不要忘了把這件肥差掌握在自己手中，未來，它會給殿下帶來能左右朝局的大功，還有源源不斷的銀子。”
李子夜說了一大堆，口乾舌燥，他現在有些理解，仙子師父教他武學時，是多麼的生氣。
想要不開竅的人開竅，真的能氣死人。
“提了。”
慕白輕聲道，“父皇答應建立礦藏司，由我負責。”
“那就行。”
李子夜輕輕鬆了一口氣，總算辦成一件靠譜的事了。
他都懷疑，老天是不是搞錯了。
一個生性正直的皇子，生在了皇家，不善陰謀，武道天賦反倒百年難遇。
而他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整天做着劍仙夢，卻是八脈不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這一肚子壞水了。
想到這裡，李子夜不禁苦笑一聲，看向眼前四皇子，繼續叮囑道，“殿下，十一皇子那裡，你上點心，施恩懷柔的手段，該用就用，這不是什麼陰謀算計，只是處世之道而已，殿下又沒有算計十一皇子，不必有心理負擔。”
“嗯。”
慕白點頭道。
李子夜看到四皇子答應，放下心來，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疑惑地問道，“差點忘記問了，殿下今天來李園，是有什麼事嗎？”
“有。”
慕白看着眼前少年，神色平靜道，“母后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