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冰已經從牀上起來了,原本聽着肥婆那噁心的罵聲,她有些憤憤不平,她知道,肥婆三娘是在間接罵她,她對於這樣的罵是無所謂的,只是看到雁兒孃親那張佈滿委屈的臉,便憤憤不平起來。
可是,一想到吳儀夫,她知道,她無法入宮,即使再有選秀,她也不願意入宮,她喜歡的人是吳儀夫而不是當今的天子,鬼才知道那天子長什麼模樣,萬一是個賴頭醜八怪,自己不得悔死去。更何況那後宮,如果真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整天對這個下毒,逼那個流產的,活得多累呀。
她無聊地坐在後院的石凳上。雙手託着腮,回憶起選秀時吳儀夫對她的笑,吳儀夫那華服下面遮不住的氣度……臉上不禁泛出紅光。
雁兒孃親陪着她坐着,一聲不吭。她不想給雁兒太多的壓力,沒有選上就沒有選上,雁兒已經盡力了。何況那首曲子是真的超出了她原來的水平。這個孩子,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楚家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芷冰又像往常一樣去廚房裡切菜並挑水。她是自己願意做這些事情的,否則,誰也勉強不了她。
她想多瞭解楚家,同時,也不想讓雁兒孃親爲難。何況自己的丫環翠兒都入後宮去了,再沒有人會跟她說起從前的那些事情了。她也想過問雁兒孃親,可每次一問,雁兒孃親總是哭哭啼啼的。芷冰在那一刻,才能意識到,自己在往一個年邁的母親傷口上撒鹽。
月亮,縱使皎潔,似乎也並不能把她再帶回西安。她只能默認這烏拉國楚家丫環式小姐的身份。她的腦海裡常常浮現出父母親,還有自己那些姐妹花,同時,還有吳儀夫。吳儀夫那精緻的五官,霸氣的眼神,那透着健碩與力量的手臂。芷冰甚至嚮往着吳儀夫華服下面那古銅色的健碩的胸膛。
翠兒與飛兒入宮後,楚老爺也像往常一樣每日在楚家各大鋪子裡奔波,並未感覺他有了兩個入宮的義女,而與往常有什麼差別。
翠兒突然有些後悔入宮,入宮一個星期了,除了每日一日三餐有人送來以外,從來沒有見過皇上一面,皇上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連羽兒小姐的面也不曾見着。每日御花園是自己不能隨便去的地方,只能在自己住所五米之內的方寸之地溜噠,還不如在楚家來得自由。
夢,破滅了。底限一寸一寸地被突破。原想着飛上枝頭,戴上鳳冠。現在,只想能見着皇上,被皇上臨幸一次,但願菩薩保佑,讓她懷上龍胎。
這,難道不是一個新的遙不可及的美夢嗎?
吳儀夫沒有讓人事先通報,便來到了楚家。他,楚家人眼裡的皇上拜把子兄弟,自然可以自如地出入楚家,不僅如此,楚家上上下下都對他恭恭敬敬的。
吳儀夫帶着柳林知,沒有
帶崔公公。他把崔公公留在宮裡,假傳個‘龍體微漾’、‘龍體欠安’什麼的。雖然沒出宮走多遠,但總需要有個心腹在宮裡周旋着,周旋那一羣頑固不化的大臣,也周旋那些整日無所是事,就想圍着皇上轉的妃子們。
肥婆三娘透過窗戶看到吳公子與柳公子前來,趕緊把鵑兒往屋外推去,一邊嘴裡唸唸有詞:“鵑,快去,機會來了,那個是皇上的拜把子兄弟。和他搞好關係,到時候還怕進不了宮嗎?就算當不上妃子,當皇上拜把子兄弟的夫人,豈不是很好?”肥婆三娘一邊往外推着鵑兒,一邊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
鵑兒翹着嘴,用手抓住門框,很是不滿地說着:“三娘,我不去,三娘,你別推我了。娘——”她又把頭轉向她的孃親。
六太太趕緊把肥婆三娘拉過去:“水花呀,你別拉鵑兒去了,又不是皇上。”
楚鵑兒不滿三娘,也不滿這吳公子和柳公子。她要練好琴,等待下一次的選秀。如果不能入宮當妃子,這輩子活着還有什麼意義?難道要一輩子巴結這討人嫌的三娘嗎?
雁兒孃親也看到吳公子與柳公子來了。慌亂地站起身來,立在芷冰的後面。芷冰對着吳儀夫、柳林知笑笑。她不想向他們行禮,雖然對他們有着極其的好感。她想掩飾自己,儘管她的心臟已經加速地跳動了起來。
“楚小姐身子好些了沒有?”吳儀夫的問候裡充滿着柔情。
芷冰這下不好意思再坐着了,起身來,準備行禮。被吳儀夫制止:“楚小姐不必多禮,請坐,請坐!”
柳林知站在吳儀夫旁邊的樣子,讓芷冰覺得他有些像電視劇裡演的書童。
肥婆三娘趕緊讓丫環去泡茶,貼身丫環飛兒入了宮,現在她乾脆另配了兩個貼身丫環。
白芷冰看到吳儀夫便覺得渾身是刺,不自在,緊張地說着:“我好多了。”
“楚小姐別緊張,我大哥他就是來看看你?”柳林知在一旁說道。心裡有些酸酸的,原來,醋意,不止是女人有,男人也會。
芷冰害羞地低下頭去,不敢再正視吳儀夫,也不敢正視柳林知。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糟了糟了,忘了問孃親雁兒的生辰什麼的了,自己現在應該是23歲呢?還是多大呢?芷冰有些恐慌起來。這23歲的年紀放在烏拉國,會不會太老了一點?白芷冰想起來便覺得渾身不自在。似乎馬上就要與吳儀夫訂下終身了一般。
“在下就是來看看楚小姐的身子好些了沒有?”吳儀夫與白芷冰一樣,典型的沒話找話。其實距離白芷冰那天暈倒,都已經過了兩天時間了,白芷冰已經在廚房裡幫忙兩天了,對於這烏拉國也多少有一點點的瞭解。
“我沒什麼事!”芷冰又覺得沒什
麼事就暈倒似乎又不太說得過去,正好自己不是不知道雁兒的事情嗎,眼下正是機會,她又十分有禮地說道,“孃親說我前些日子摔了一跤,沒有了從前的記憶了。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才頭暈的吧。不過現在真的一點事都沒有了。”
“失憶?”吳儀夫和柳林知同時驚叫起來。雁兒孃親站在雁兒身後抖動了一下身子。覺得好不容易盼來的希望,又被雁兒這單純的丫頭給毀了。誰會願意和一個沒有記憶的人好呢?
“怎麼了?”芷冰覺得這烏拉國的人真有些大驚小怪,失憶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哦,沒事,沒事!”柳林知和吳儀夫紛紛地擺着雙手,掩飾着自己的失態。
“真沒事吧?”芷冰睜着秀眼,盯着柳林知,她真的不敢看吳儀夫的眼睛。柳林知被她這麼一盯,緊張得手足無措,趕緊把手背到身後去,不停地用手摸着自己後背上的衣服,希望抓住一些什麼東西。
“真沒事!真沒事!”吳儀夫一邊說着一邊不停地向柳林知擠眉弄眼。他這是在警告柳林知嗎?
“大哥眼睛不舒服嗎?”柳林知故意挑釁,此刻不說,更待何時,現在有美人在前,看你能拿我怎麼着。柳林知挑戰着龍威,他實在是覺得自己太憋屈了,再不挑釁挑釁,得憋屈死。
吳儀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大度地哈哈大笑起來。
柳林知不高興,可又不敢再發作。
肥婆三娘不時地從自己的房間裡探出頭來,看看這邊到底有些什麼動靜。一邊在心裡怪鵑兒那丫頭不爭氣。皇宮進不去了,好不容易來了一個皇上的拜把子兄弟,死丫頭還不會爭取機會。這下好了,被楚雁兒這個賤丫頭爭了去,以後廚房裡又少了一個不用給工錢就能幹活的丫環了。
雁兒孃親手心裡滲出汗珠來。她太緊張了,她看得出來,吳公子對自己的雁兒是有那麼點意思。她是過來人,怎麼會不明白呢。可是,雁兒什麼都說,真不知道她接下來還要說出什麼不識大體的話來。皇上的拜把子兄弟,怎麼會看上一個大體都不識的姑娘呢?就算是楚家的小姐,又如何?雁兒幹了那麼多的粗活,雖然長得麗質,可脾氣裡並不透出貴氣。好在這次摔傷醒來以後,比起之前,白皙了許多,也沒有之前那麼多話了。
芷冰偷偷地注視着吳儀夫與柳林知的表情,希望能從他們的表情和舉止裡看到一些什麼。自己好歹是現代的警察,對人性與心理深有研究。
她在吳儀夫的臉上讀到了緊張,在柳林知的臉上讀到了失落,可,他們爲什麼這樣的表情呢?今日,又爲什麼來到楚家?難道真的是衝着自己來的麼?如果自己不在這個故事裡,或許她能看得明白。而此時,她開始犯迷惑,不敢妄下結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