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子修徑直地出了米州府，堅定地沒有回頭，一眼也沒有回望。
安卓跟在他的身後，心疼、緊張、擔憂，五味雜陳，終於忍不住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二哥，你就這樣走了，大哥生氣了怎麼辦？”
賀子修沒有看他，眼睛裡一抹清冷，還未入秋，天氣依然燥熱，他的話卻似冬天的冰雪般：“就因爲他是皇上，他便可以任意地搶奪，烏拉國的女人，有千千萬，爲什麼他就不能成全我一次？生氣？殺了我嗎？”賀子修淡淡地說，似乎沒有怒氣，可安卓還是被二哥這樣冰冷的態度嚇得打了一個寒顫。
賀子修再淡淡地開口：“我以爲，我的人生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可是，楚雁兒不一樣，我想要好好地愛她，好好地保護她！”
安卓有些心疼，看着二哥今夜有些飄忽的身體，還未喝酒，便似乎先醉了，伴着樹梢處一輪清冷的月亮，似乎，這是一個悲傷的夜。
賀子修似乎不想停，似乎只有一直說話，才能倒出心中的那份苦悶：“雁兒十三歲以後，便沒有再過一天安生的日子。七年了，她那麼堅強，那麼艱辛地走過來了。我想要好好地愛她，讓她陪着我，靜靜地過着踏實而幸福的日子！”
安卓震驚地擡起頭來，卻沒有看二哥，而是看着那樹梢處已經稍升高了一點的月亮。升高一些了，便不再是紅紅的，而變得有些透亮和轉白。
“她的三娘不停地欺負她，不停地想要她死。她一次又一次地逃過生命的劫。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想要贖罪，她間接地害死了她的弟弟，她想要償還那些生命的債！”賀子修再說。眼圈已經泛紅。
安卓內心已經似火般地激動，可看着眼前的二哥，如此憂傷，他努力地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沒想到楚雁兒有如此多的經歷，怪不得自己看到楚雁兒第一眼的時候，便那般的心動，她的那雙眼睛，如夜空裡的星星，照亮着她的生命。
賀子修一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一邊繼續說：“她所受的苦對於她來說不算什麼？”
“還不算什麼？”安卓終於忍不住地插了一句嘴。
賀子修卻在繼續說着：“她最痛心的便是她的孃親受到欺負，連她孃親的陪嫁丫環都沒有給過她孃親好臉色。”
安卓再擡起頭來，看着大哥，他不知道說什麼，不知道如何安慰二哥，二哥原本是一個那樣淡定與淡然的人。現在怎麼變得如此傷感？
愛情，到底是什麼？他迷茫了。
賀子修傷着心，紅着眼圈，卻依然很準確地走進了面前的酒館——‘一醉方休’！
賀子修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招牌，冷冷地笑着：“老三，今夜陪着二哥，一醉方休！”
安卓被二哥的情緒影響了，也顧不上大哥砍不砍二哥腦袋的事了，如果真要砍，大不了陪着二哥一起上斷頭臺，男子漢，大丈夫，殺頭有什麼要緊？
只是想想大哥搶了二哥的至愛，卻要再砍二哥的頭，心裡好一陣酸楚與淒涼，心裡再一次晃過那句話——伴君如伴虎。
他們走進去，落了座，賀子修頭也不擡地低吼：“上酒，上最烈的酒！”
安卓看着從不沾酒的二哥，再想想楚雁兒那楚楚動人的模樣，再想想大哥那奪人之愛的霸氣，一聲不吭。擡起眼皮便看到小二急急地捧着兩壇酒上來，他一把奪過一罈，看也不看桌子上的酒碗，舉起酒罈，一仰頭，便大口大口地往嘴裡灌。
是不是喝醉酒了？便真的不再有憂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