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氣氛詭異陰冷。
“父皇這是怎麼了?難道兒臣說到您的痛處了嗎?”
晉王不以爲意地一笑,道。
“你這個孽畜,當初把你生下來的時候,朕就應該掐死你的!”
曲靖康氣不擇詞,狠狠地罵道。
晉王的脣角勾起了一絲冷笑:“父皇終於說出心裡話了。”
正在一邊的太后娘娘聽到自己兒子口中說的話,心中頓時一慌,連忙安撫曲瀾鈺道:“老三,你父皇如今病糊塗了,你千萬不要同他一般見識。”
在去看躺在牀上的曲靖康,他正氣得臉色通紅,咳嗽不已,根本喘不過氣來了。
鳳傾城站在一邊,覺得如今的形勢越來越不妙了。
因爲她忽然發現,這個素來沉默寡言的晉王殿下,竟然有一開口就能氣死人的本事,曲靖康如今病重在身,萬一被晉王氣死了,事情才叫真正的麻煩。
然而,眼前這個男人好像並不害怕麻煩。
鳳傾城有些憂心地低下了頭,心中盤算着到底該如何是好。
“傾城,你說我說的是與不是?”
然而,晉王卻好像並沒有讓他置身事外的打算,此人嘴角勾起了一絲輕笑,眼睛之內帶着狡黠的柔光,輕聲問道。
鳳傾城臉色一滯,尷尬的一笑道:“王爺百行孝爲先,傾城始終是這麼認爲的。”
“那你就是不贊同本王的所作所爲了。”
晉王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他抑揚頓挫的嘆了口氣,對着鳳傾城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可是不管你如何看待本王,本王始終都很欣賞你。”
“感謝王爺。但是王爺要知道,欣賞跟喜歡可不是一個概念,所以王爺今日所說的要帶我走的話,我們就只能當做一個笑話了。”
靖王卻連連搖頭解釋道:“非也,本王以爲,所有的喜歡都是從欣賞開始的,這世間的蠢物太多,如果本王第一眼看不下去的話,又如何會喜歡她們呢?”
鳳傾城對於這種人哭笑不得,只能輕輕搖頭嘆氣。
這是第一次,她碰到向晉王這樣奇怪思維的人,好像事情如何解釋,在他的耳中和心中都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鳳傾城選擇放棄。
然而此時,曲靖康健依然不肯閉嘴。
他多年以來,居高臨下的指點江山吩咐衆人,如今卻被自己的兒子如此拂了面子,他的心中又如何會好過呢?
他劇烈地咳嗽着,臉色憋的紅中發紫:“從今天開始,朕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聽見這句話,在場的衆人都是愣了一下,隨後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曲靖康。
曲靖康本來就子嗣稀薄,膝下也就只有四個皇子,而太子又剛好查出來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如今他卻又要把自己的三兒子趕出宮去,這要是傳了出去可是一件不小的轟動消息啊!
“皇上,如今你神智有些不清醒,還是靜靜在說話吧。”
太后娘娘這個時候就恢復了冷靜,她皺了皺眉,對着自己的兒子道。
“朕還有什麼好冷靜的?皇額娘你沒有聽到嗎?這個孽畜竟然如此跟我說話!”
曲靖康完全平復不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嘶聲低吼道。
“既然父皇已經做了決定,那我便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晉王的臉色陡然之間冷了,神情之間再也沒有了一絲笑意,他冷冷地對外面的人吩咐道:“來人!”
太后娘娘聽見晉王的話,就知道今日這個人是非要造反不可了,她一驚,連忙站起來道:“鈺兒,你可想好了,這條路可沒有什麼回頭路,只要你把那些士兵叫進來,從此以後你就是個謀逆之人了!”
“那又何妨?”
曲瀾鈺彷彿完全撕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太后道:“這些年以來,在太后娘娘和父皇的心中,我不是每天都在做着謀逆的準備嗎?父皇不是每天都在防備着我嗎?”
“三哥。”
曲瀾修雖然跟晉王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得上十分之好,可是這個時候他也想要勸他一把:“如果今日真的發生了什麼呢?我們之間便再也沒有了迴轉的餘地了,還請你三思。”
曲瀾修知道鳳傾城很是特殊,也知道怎麼或許真的對他有一些好感,可是他也知道,晉王方纔的那些話,可能只是爲了日後自己和鳳凰他們生氣而已,如果傾城不願意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帶走她的。
因爲曲瀾鈺身上,一直有一種不奪人所好的高貴品質,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之後自然也不會變。
在他們幾個兄弟之中,最最聰明的便是這個三哥。其實在很多時候,曲瀾修是很羨慕她的,但是後來,曲靖康對晉王的態度大變,又讓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君心不可測。
後來他便發現,做一個平凡的王爺,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
如今看着自己曾經的三哥,似乎要走上絕路,他的心中,也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忍心。
所以他還是開口勸了一下。
晉王看着自己的四弟,嘴角終於勾起了一絲涼薄的微笑。
“我心已決,今日都不會再勸我了。”
正在此時,乾清宮外忽然集結了大量軍隊。
鳳傾城擡頭往外看去,只見那黑壓壓的一片,她的心中頓時一緊。
她知道,晉王肯定在暗中積蓄着力量,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勢力竟然如此之大!
鳳傾城不可置信的把目光轉向了晉王殿下。
許久之後,又落在了曲瀾修的身上。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知道,無論如何他們也,不可能戰勝這個有備而來的晉王的。
縱然是加上七殺殿的勢力,縱然是加上江南的那些士兵,恐怕也都是隻能拼個魚死網破,最後也討不了好。
“來人,都讓人幹什麼,還不伺候皇上起來上朝。”
晉王在裙角勾起了一絲冷笑,聲音冰冷無比,彷彿躺在牀上的那個人並不是他的父親。
“真是孽畜,孽畜啊!”
曲靖康氣得捶胸頓足,再也沒有一絲帝王氣概。
那些身着盔甲的侍衛們聽令,便走上前去,想要直接把曲靖康拉起來。
“放肆!哀家看誰敢!”
太后娘娘憤然地站在牀前,張開了雙臂,護住了自己的兒子。
“皇祖母,如果您不讓開的話,就不要怪孫兒對您不客氣了。”
晉王冷冷一笑,日光之中冰冷無情。
曲瀾修在斟酌,盤算着如何才能對他們最爲有利。
不料這個時候,鳳傾城卻開了口:“王爺剛纔說願意爲了我放棄這天下,不知是真是假?”
晉王目光復雜地把眼神轉向了鳳傾城:“本王說過,本王很欣賞你,只要你願意跟我走,我可以不要這皇位。”
鳳傾城瞭然的點了點頭,可是心中卻有些恍然。
不要這皇位帶她走,他們又能走多遠呢?縱然晉王有這鋒利的軍隊,可是,鳳傾城也知道人越多,越不可能遁於無形。
曲靖康好了之後或者是其他人登基之後,絕對不會放過晉王的。
“晉王殿下可想好了?”
鳳傾城目光淡定的看着他,鳳眸微微上翹的脣角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
她能夠想到的事情,相信晉王也能夠想到。
如果晉王在這種情況下,還願意帶她走,那就等於知道自己在自尋死路,卻偏偏還要撞南牆了!
“如果你情我願又有何不可,反正本王,根本對這皇位不感興趣。”
曲瀾鈺眼神全神貫注地落在這個有趣的女子身上,帶着幾絲玩味。
曲瀾修冷冷的站在一邊,並沒有說什麼話。
方纔鳳傾城與他對視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這個女人要做什麼了。
只是可恨她還不能阻止她。
曲瀾修忽然覺得,自己這個丈夫做的有些無用。
但是,他從小都知道,凡事要以大局爲重。而且傾城這個女人,是絕對不會輕易出事。
曲瀾修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雙拳,身體有些微不可察的發抖。
他知道自己在賭,賭上了自己妻兒的性命,賭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既然如此,那王爺就帶我走。”
鳳傾城笑語晏晏,毫不遲疑地道。
“好。”
晉王的脣角情不自禁地溢出了一絲笑容。他對着鳳傾城伸出了一隻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語氣有些調皮地道:“不知道四弟妹是否會給我這個面子?”
“既然是三哥相邀,傾城自當相從。”
從晉王嘴裡那個“四弟妹”叫出來的時候,鳳傾城就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但不會爲難自己,而且還會對自己嚴守男女之防。
鳳傾城不在猶豫,回頭看了曲瀾修一眼,示意他放心,便轉身跟着晉王離開了。
那如同潮水一般身穿黑色盔甲的士兵們,也跟在他們的身後,慢慢地離開了皇宮。
很久之後,太后娘娘才反應過來,不禁老淚縱橫:“傾城那丫頭,他是爲了我們啊!”
躺在牀上的曲靖康哪裡會不知道?他神色憔悴無比,像是在一瞬間,老了幾十歲:“是朕對不起那丫頭。”
曲瀾修站在原地,清晨的朝陽泛着淺淺的金光落在他的身上,太后娘娘和皇上只能看到他如同雕塑一樣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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