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程看着百合,眼中冰冷,雖然知道這件事沒這麼簡單,但是這麼多年,什麼消息他不知道?這個百合平日裡欺辱風華,跟其他丫鬟下人都不是一個層次,仗着玉茗的名聲,囂張不已,本來就想要整治整治她,這次,就這麼着吧。
百合早已經被嚇得腿腳發軟,癱在了地上,她壓根就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種黑衣,她從來都不穿的,到底是誰要陷害她,卻又知道她的身材尺寸。
慌忙將身上的黑衣脫下來,遞交到蘇遠程的手上,蘇遠程接過來,冷冷的看着百合。
“百合,你可知罪?”蘇遠程語氣微微冰冷。
百合突然爬起來,又“噗通”一聲,直直的跪了下去,撞擊力讓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眼中卻是驚慌萬分。
“砰砰砰”百合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不一會兒,額頭都磕出了血,“沒有,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金幣不是奴婢偷的,請將軍明察!奴婢…奴婢真的沒有……”
蘇遠程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管你有沒有。
揚了揚手中的黑衣,蘇遠程出聲問道:“那你給老夫解釋解釋,這個是什麼?爲什麼會和你的尺寸一模一樣,極其合身?你說得出原因,老夫就饒你不死。”
百合心中一片死寂,難道這一次難逃?
慌亂的擺擺手,“將軍…奴婢…奴婢真的沒有啊,奴婢從來沒有見過這件黑衣服,真的…真的不是奴婢的,求求…求求將軍一定相信奴婢啊,將軍就是借奴婢一百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蘇遠程嘴角是一抹殘忍:“你覺得老夫很蠢?你這麼說老夫就能夠相信你?這麼多年,你做的事情老夫不是不知道,只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你卻不思悔改,越來越膽大妄爲!你能解釋清楚,老夫就相信你!”
百合鼻涕飛橫,臉上的妝容都哭花了,大半夜的,臉上鼻涕眼淚啥玩意兒都有,看起來,特麼活脫脫一個女鬼,風華心中笑了兩聲,不好意思,這件衣服就是從你屋裡閒時勾出來的,絕對是你的。
“奴婢…奴婢真的無法解釋,這衣服,真的不是奴婢的。”百合捂着臉,將身子轉向玉茗,將手撤開,乞求的看着玉茗,希望玉茗能夠救救她。
玉茗收到百合的求救,本來心中就擔心蘭兒,現在自己的貼身丫鬟又要有災難,她也是心急如焚。
不由得出聲小聲辯解:“老爺……百合,真的沒有偷這些東西啊,而且她的也被偷了……她總不會自己偷自己的東西吧,老爺明察啊!”
蘇遠程一個冷眼過去,玉茗嚇得老老實實不敢說話了,只見蘇遠程說道:“你覺得她會蠢到偷東西將別人的全偷了留下自己的招黑?她整天跟着你,好像還沒有變得跟你那麼蠢!你自己腦子不好使,老夫可不像你!”
玉茗黑了臉,敢怒不敢言,現在女兒泡池塘去了,貼身丫鬟若是按照家規……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百合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將臉上的淚痕和鼻涕全擦在衣服上,擦乾淨,跪在地上,擡起頭,看着臺上的蘇遠程,語氣也極其堅定:“將軍,容百合再說一句,百合的所有衣服上,都有一個極其小的‘合’字,不管是什麼衣服,在衣服的右衣領處,都會有一個。百合用性命擔保,如果這件衣服有字,百合甘願接受家法!”
蘇遠程將衣服抖了抖,翻開黑衣的右衣領處,一個灰色的合字,映入眼簾,他大怒!
“管家!”一聲怒喝,隨手將這身衣服扔到百合的臉上,百合被黑衣帶來的勁風砸得臉上生疼,哆哆嗦嗦的翻開右衣領處,那個灰色的合字,撞進了她的眼眸,她心如死灰,這次,在劫難逃……
腦海中突然閃現了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下雨天,她仗着自己有三星初級的靈力修爲,肆意的凌虐着風華,傷痛被雨水澆着,處處在流血,看着那個廢物的眼神,她那個時候便感到了害怕,極其害怕。
便去買了一身黑衣和一大瓶變聲的丹藥,每次去欺辱風華的時候,便會穿着這一身黑衣,吃一顆丹藥,看着風華痛苦的樣子,她心裡就特別舒坦,沒想到,這件衣服早已經擱置已久了,如今卻再次重見天日。
“奴才在。”管家邁着顫顫巍巍的腳步,緩緩地來到蘇遠程面前,站在臺下,拱手道:“將軍,何事?”
蘇遠程眉毛一豎:“偷盜東西,按將軍府的家規,應該怎麼處理?”
管家眉毛一挑,看着蘇遠程,緩緩道來:“回將軍,輕者剁去手指,重者打斷腿腳各一隻。”
蘇遠程冷笑:“很好,百合犯得什麼樣的罪,應該怎麼執行家規,你清楚得很,老夫不想再多說什麼,你去辦就是。”
管家俯了俯身,轉身,一揮手,點了幾個長得壯士的下人:“你、你、你、還有你,跟我走。拉着百合一起去刑房。”
百合聽完管家說話,眼睛突然沒有了焦距,失去了光彩,完了,如果手沒了,一隻腿又沒了,她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而且主子肯定也不會留着她,肯定不會養着她這個廢物,可是她,應該怎麼辦……
掙脫了那幾個人,她跪在地上,砰砰砰磕頭,嘴中求饒的話巴拉巴拉吐出:“將軍,求求你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眼淚不停的從她的眼中滑落。
而蘇遠程也只是看看,眼中淨是不耐煩,大手一揮:“帶走!”
百合被四個人拖走,淒厲的哭喊聲在夜晚中顯得極其刺耳。
蘇遠程看了看底下的下人,想想夜已經深了,便吩咐道:“夜也是極晚了,你們都去睡吧,記得通知管家,讓百合說出錢幣藏在了哪裡,如果她就是寧死不說,便從賬房取出發給下人們。”蘇遠程深知,這些下人都極不易,就靠着這些錢財養家餬口,如今全部都丟了,定是心中難過的。
……
風華看着蘇遠程的一舉一動,眼底是看不透的諷刺,而在這諷刺之上,是一抹深厚的害怕。
“風華,你跟我來一趟書房。”蘇遠程扔下這一句話,水袖一擺,大步的離開,臺下的下人也陸陸續續的離開回房間,風華擡頭看了看天空,夜……正深。
雖還不知道蘇遠程叫她去書房有什麼事情,但是想想也知道,肯定沒什麼好事情。
小碎步的跟上了蘇遠程。
在結界前,蘇遠程撤開了書房房門前的結界,打開門走進去,對風華吩咐道:“還不快進來?”看似是嚴厲的樣子,眼中卻帶着對風華的關心,被他極其小心的隱藏了起來。
風華聽話的進了書房,進去書房之後,才發現書房別有洞天,只是,書房正中間,掛了一副畫像,那畫像上的女子,正是當今皇帝的親姐,紅蓮長公主。
“坐吧。”一改以前的漠不關心,蘇遠程對風華極其呵護。
風華唯唯諾諾的坐到了下位,擡頭看着蘇遠程,眼中帶着迷茫,帶着懼怕。
蘇遠程看着風華的樣子,嘆了口氣:“唉……”
風華疑惑這蘇遠程在搞什麼把戲,卻聽見蘇遠程緩緩說道:
“華兒,你可知道,你孃親,長公主,是一位多麼了不起的女子,巾幗梟雄,不讓鬚眉,生生的爲風家爲皇上,打下了這片浩瀚江山!”說着,蘇遠程眉宇間已經隱隱帶着絲絲自豪。
又似是惋惜,似是悲痛:“可我卻對不起你孃親,生了不屬於我和她的孩子。也許,說了你也不會知道,你也不懂,可是,誰知道爹爹心中的悲涼。”
“那年,你還沒有出生,在你孃親肚子裡,那麼點的孩子,才三個月大,你孃親卻從懷了你之後身子骨便抱恙,許多疑難雜症就跟着她來,太醫們診斷說是你孃親南征北戰多年積勞成疾,落下的病患久久不能治癒。而我,因爲你孃親懷孕時,不能行夫妻之禮……”
“那晚……”他拿起桌子上的酒,便往嘴裡灌。
“爹爹就像現在這樣,喝醉了酒,把月姬看成了是你孃親,第二天早上之後,你孃親便發現,氣血上涌,吐血不止,之後身子骨更弱,我曾發誓,再也不會碰除了你孃親之外的其他女人,可我錯了,我違背了對你孃親的諾言……”
“而你,卻又被稱爲怪物,因爲你比別人晚出生三個月,整整呆在你娘肚裡十三個月,十三個月之後,蘇衣出生比你還早,衣兒是隨着爹爹姓氏的第一個子嗣,那時候我被高興的衝昏了頭腦,竟然在你孃親生產之時告訴她我決定將月姬扶爲妾室……就在那一刻,你孃親生下你後,自己卻嚥了氣……”
“嚥氣的時候,從她兩邊的眼角,緩緩地流出了兩滴血淚。像是禁錮一般,鎖着爹爹……爹爹沒辦法逃出來你孃親那雙眼睛,那麼無力,那麼悔恨,卻又那麼纏綿……以至於後來爹爹很久都沒有明白爲什麼會那麼難過,之後,才知道,那叫做愛。深入骨髓,伴隨着時間的流逝,不僅沒有被淡忘,而且愈發的清晰。”
風華靜靜地聽着,時不時伸出擡起小腦袋瓜看一下蘇遠程,眼中帶着迷茫,心中卻清楚得很。
覺得挺不屑的,長公主去世這麼多年了,生前的時候把她氣死,死了之後再去緬懷有什麼用?人又不會復活。
“華兒,爹爹知道你心中怨我,恨我,甚至想要殺了我,這麼久的不管不顧,你會覺得爹爹心中沒有你,可是,你不知道,爹爹心中的分量,只有你佔得最大,可我不能夠接近你,不能夠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