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人家朱留宏也是來這裡給顧家通個風的。
顧王爺和夫人還是一起口頭上帶着感謝,很是禮貌地送走了人家。
剛剛把人送走,顧王爺回過頭來就坐不住了。
穿堂裡的人都沒有動。
只是顧王爺將雙手背在後背,來回踱步。
顧世子卻是不屑,有點耐不住性子,直言道:“父親,我跟着咱們家人一同回來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錦衣衛,東廠的人敢追蹤我們的。顧家他們惹得起嗎?再者說了,這一路上逍遙太平,連個山賊都沒有。我也沒見別人啊。”
顧王爺心裡其實也就是煩躁而已,並沒有真正的擔心。
可是被兒子這麼一提,他原本不擔心的,此時也變得有些擔心了。
“你懂什麼?”顧王爺言語之中透着嚴厲,“皇上身邊的錦衣衛可都不是吃乾飯的。他要是跟蹤你,能讓你發現嗎?”
顧世子卻還是不屑:“父親你還真的把這事當真了啊?那個朱留宏就是金陵城的一個小混混而已,你聽他的,實在無聊得緊!”
顧王爺也知道兒子的話語有一定的道理。
其實顧王爺也不相信。
只是現在這種局勢,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顧王爺煩惱地道:“你閉上嘴吧。畢竟你還年輕,往後你在宮裡待的時間久了,你也就明白了。作爲一家之主,怎麼可以像你那樣簡單的思考呢?”
顧世子被父親說得沒了話說,歪着腦袋。
顧家人在穿堂裡沉默了半晌,誰也沒有向外走一步,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這種沉默還是被顧紫重給打破了:“父親,我們在這裡一直猜測着也不好,凡事還得講究實事求是纔對。”
顧王爺也是心裡沒底了,聽女兒這麼一說,又很有道理,於是便點頭道:“嗯,紫重說得對。我得託人到京師去問問情況,倘若真的有變故,我們顧家遲早要做好防備。”
顧母一聲,大家夥兒都散了。
顧紫重回了屋子裡去,哪裡還睡得着?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皮子用兩根樹枝給支起來。
免得上下眼皮再打架了。
內心的焦慮已經讓顧紫重難以再平靜。
不過昨夜的確睡得比較晚,四更天的鼓聲都敲了,她才昏沉入睡。
所以顧紫重的內心掙扎了片刻的功夫,她還是倒在牀上,連被子都沒有疊起來。
就這麼到了中午。
鳳鳴前來找郡主,卻發現郡主兩隻腳伸在外面,鞋都沒有脫掉。
顧紫重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爛醉的酒鬼。
鳳鳴躡手躡腳地到郡主身旁,彎下身子來湊近了郡主,輕聲道:“郡主。”
顧紫重並沒有答話。
鳳鳴這次的聲音比剛纔還小:“朱世子剛到穿堂。”
顧紫重一下子就清醒了,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人還發出了煩躁的聲音。
鳳鳴輕笑一下,轉身準備離開。
顧紫重叫住了她:“等會兒,你說朱世子來了?”
鳳鳴回身來,故意打趣道:“我以爲郡主還在熟睡,因此不敢打擾。”
顧紫重把自己身前的衣釦都繫了系,更加煩躁:“不我的笑話了。快來幫我梳洗梳洗。”
鳳鳴老老實實過來幫着顧郡主梳洗着。
顧紫重梳洗完後,披上那一件碧色的褙子,匆匆出了房門。
她剛一到穿堂,看到朱王爺和朱世子正坐在一邊,和家父正聊。
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什麼,可是看他們的口型,壓根兒就沒有停過。
什麼重要的事?
顧紫重來湊一湊熱鬧。
顧王爺沒有功夫搭理她,接着問朱王爺道:“朱兄你怎麼知道有人的?”
朱王爺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無奈的一笑。
朱常禧就接着道:“我在草原那一邊上抵禦韃靼人,成天就是這種心,所以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每次走路,總會注意周圍的人。”
顧王爺相信了,同時也相信了朱留宏的話。
看來他們一行人回金陵的路上,還真的有人跟着。
朱王爺看着顧王爺一籌莫展的樣子,卻是會心一笑,道:“顧老弟何必這般沮喪呢?只是有人跟着我們罷了,這不正常嗎?每年有告老還鄉的官員,皇上都會派錦衣衛去跟蹤察看的。”
顧王爺被安慰,心裡多少好受了一點。
朱世子道:“家父在京城裡早就找到了司理監,打點了銀兩。所以錦衣衛就算來了也不會怎麼管。最多就是走個過程罷了。”
朱王爺道:“這兩年皇上處理朝政,實在太過勞累。錦衣衛都不直接歸皇上管了。他老人家有什麼事情都吩咐給司理監,然後司理監再去吩咐下去。所以打點好了,就沒有事了。”
顧王爺嘆息着,此時顧家在朱家面前完全處於下風。
這一次倘若是真的顧家由此化險爲夷,那多虧了朱家。
所以聽完這些話,顧紫重對朱世子的依賴心更重,也對他更加看重了。 Wωω●tt kan●Сo
朱王爺有些猶豫,道:“其實在回來的路上我就一直考慮要不要把這事情告訴你們。可是反過頭來一想,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弄得驚天動地的,所以我就沒說。”
朱世子道:“誰知道那個朱留宏卻來這裡妖言惑衆了。我和父親剛剛聽說,就過來趕快告訴伯父還有郡主,其實沒事。皇上最近這一段時間就是疑心太重,看誰都像那個造反”
朱王爺咳嗽了一聲。
這種詞語不能亂說。
朱世子接着道:“就是那個意思。可是誰會,誰不會,這個大家心裡都有數。我們也就是給司理監打點了些銀兩,司理監也明白,我們朱顧兩家人可都是安分的人。所以朝廷沒必要玩命查我們。”
這事情朱世子辦得真好。
顧王爺對朱世子的看法也越發改變了,這個小夥子有前途。
顧世子端着茶水過來,道:“我也早就看不慣那個朱留宏了。”
說着話,顧世子恭恭敬敬地給各位上了茶水。
顧紫重在一旁低聲輕笑,道:“誰之前還和人家朱留宏稱兄道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