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醒來

齊謹之覺得自己做了個短暫的夢,夢中,他單人獨騎殺入敵營,面對成千上萬的敵軍,他揮舞着一把大刀,上下翻飛,獵獵寒光閃過,猩紅的血液噴灑得滿頭滿臉都是。

正待他殺意正酣的時候,忽然嗖的一聲利箭破空而過,他躲閃不及,精鋼鑄成的三棱箭頭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膛。

嗆啷,手中的大刀落地,他眼前一黑,竟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在他落地的那一剎,他的眼睛始終睜得很大,四周的喊殺聲似乎已經遠去,他什麼都聽不到,唯有眼前的一方世界變得格外清晰。

在他歪斜的視野中慢慢走近一個婦人,她穿着天青色的男裝,腳下蹬着一雙烏皮短靴,雖着勁裝,卻腳步輕盈。

四周那麼靜,齊謹之連自己逐漸變慢的心跳聲都能聽到,卻唯獨聽不到這婦人的腳步聲。

一步、兩步、三步,婦人走到了齊謹之的近前,她居高臨下,嘴角噙着一抹淺笑,靜靜的看着大口大口吐着鮮血的齊謹之。

齊謹之用力睜了睜眼睛,拼命想要看清那婦人的臉,可他越是努力,視線卻愈發模糊。

最後,他的視野越來越小,最後化作一條細縫,直至徹底消失。

“……博衍,博衍,你怎麼樣了?”

無盡的黑暗中,齊謹之聽到熟悉的聲音,他先是一喜,旋即大急,拼命想要喊出‘阿羅。快逃’的話。

然而他的胸口彷彿被什麼重物給死死的壓制住了,他動也不能動,嘴巴里也似被堵了硬塊。根本發不出一絲聲音。

顧伽羅見齊謹之滿頭大汗,不停的晃動着腦袋,雙脣一張一翕,彷彿在說着什麼,表情很是痛苦。

顧伽羅不禁又是擔心又是心疼,扭頭看向蕭大,“我家夫君這是怎麼了?”

不是說只是讓他聞了點兒迷香嗎。怎麼竟是這般痛苦的模樣?

蕭大仍是笑得溫婉,輕聲說道:“少主不必擔心。齊大人只是睡着了。許是最近政務繁忙、又許是他思慮過多,所以睡得便有些不踏實。屬下猜測,他可能是做了什麼噩夢,醒來應該就好了。”

彷彿在印證蕭大的話一般,她剛說完。齊謹之便嘶啞的喊了一句:“阿羅。快跑!”

喊完這一嗓子,齊謹之陡然睜開了眼睛,神情有些呆愣,眼珠兒定定的看着頭頂的帳幔,好一會兒,他才轉動腦袋,與欣喜的顧伽羅看了個正着。

“阿羅,咱們這是在哪兒?我、我剛纔是怎麼了?”

齊謹之乍一醒來。頭腦還有些發懵,他緩緩坐起身來。只是躺得太久了,又是中了迷藥倒下的,身體多少有些發虛。

他趕忙用一隻胳膊撐住身子,這纔沒有讓自己一頭栽倒到一旁。

顧伽羅趕忙扶住他,拿帕子給他擦着額上的汗,嘴裡說着:“小心。博衍,你忘了昨夜的事?咱們是在安親王府啊!”

昨晚?

對!昨晚!

齊謹之猛然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整個人都繃得死勁,方纔還迷糊、茫然的眼睛瞬間變得清明、凌厲,身體也本能的做出了備戰的姿態。

“我記得我翻過院牆,順着牆根往正院摸去,忽然看到一個黑影閃過,我正欲追趕,卻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後我就——”

齊謹之一點一點的回憶着,神情看似專注,但他的全部精神力卻凝聚在一起,悄然的打量着四周。

當他眼角的餘光捕捉到蕭大的時候,眼皮挑了挑,這人,似乎在哪裡見過。

忽然腦中閃過一個畫面,齊謹之的心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是她!那個在夢中出現的詭異婦人?!

齊謹之忍着心底的驚濤駭浪,不動聲色的繼續‘回憶’,“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阿羅,我、我到底怎麼了?”

顧伽羅不自然的避開齊謹之投過來的視線,瞥了蕭大一記。

蕭大笑了笑,向前走了一步,欠了欠身,滿懷歉意的說道:“齊大人勿怪,說起來都是妾身的不是。昨夜聽到外頭有動靜,還以爲是宵小之徒,可礙於家中主人在養病,不敢弄出什麼大動靜,便隨手灑了些迷藥。原想着將人放倒後,待天亮了就送給王府處置,不想竟險些誤傷了貴人。”

她言辭懇切,說出的話語又合情合理,連顧伽羅都不好意思責怪。

齊謹之眸光閃爍了下,扯了扯嘴角:“這位是?”

顧伽羅趕忙介紹道:“哦,對了,我忘了和你說。這位是大師身邊得用之人,名叫蕭大,與蕭十三他們都是一起的。”

說着,顧伽羅還衝着齊謹之眨了眨眼睛。

齊謹之秒懂,原來是妙真大師培養的暗探啊。難怪功夫如此了得,使出的迷藥更是霸道,連他這個縱橫沙場多年的少將軍都中了招。

“齊大人,昨夜真是得罪了,還請您寬恕則個。”

蕭大低下頭,甚是恭敬的致歉。

齊謹之忙直起身子,伸手虛扶了一把,迭聲說道:“怎麼能怪你呢,說到底還是我們夫婦魯莽了。白日來王府拜見,卻被擋了回來,阿羅便十分掛心,唯恐大師這兒有什麼不妥。所以我們夫妻纔會夜探王府,以求能見大師一面。好歹安一安阿羅的心。”

顧伽羅聽這話,心裡有些疑惑,總覺得齊謹之這話另有深意,可到底有何深意,她一時又猜不出來。

但她相信齊謹之的一言一行都必有原因,且他絕不會害自己,這就足夠了,其它的,她明白不明白的並不重要。

所以,顧伽羅非但沒有任何異樣。反而順着他的話茬,起身對蕭大點了下頭,“我家大爺說的是。昨兒確實是我們的不是。險些驚擾了大師,又累得幾位忙活了半夜,真是對不住了。”

蕭大慌忙避開,急聲說:“宜人您這樣說真是羞煞我等了。小的——”

顧伽羅擡了擡手,打斷她的話,“好了,誤會說開了就好。眼瞅着天馬上就要亮了。大爺和我也該離開了。否則若是碰到了王府的人就麻煩了。”

說完,她又看向齊謹之,“大爺。您的身體——”

齊謹之忙道:“我只是睡了一覺,並沒有什麼大礙。對了,你見過大師了?大師可還好?”

顧伽羅的笑容淡了些,嘆了口氣。“見是見過了。但大師的情況不容樂觀啊。好了,不說了,大爺您既然沒事,那咱們就走吧。”

齊謹之下了牀,顧伽羅彎腰給他穿上鞋子。

蕭大立在一旁看着。

待齊氏小夫妻收拾妥當了,蕭大才親自將兩人送出了芙蓉苑。

“這裡是王府的角門,平日裡很少有人停留,出了角門便是大街。”

蕭大一路引着他們避開王府親衛,來到一處僻靜的角落。打發掉看角門的婆子,然後將二人送出了門,“齊大人、顧宜人,小的就不遠送了,二位請慢走。”

齊謹之和顧伽羅輕輕頷首,然後便從角門出了王府。

蕭大立在門前,默默的目送兩人離去,心裡暗暗嘀咕:這個齊謹之,倒是個人物,年紀輕輕竟能有如此城府。少主嫁與他,倒也沒有太過委屈。

“阿羅,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迎着朝陽,齊謹之和顧伽羅抄小路回到了文昌衚衕,進了沉香院,重新從窗子返回臥房。顧不得休息,齊謹之捉着顧伽羅的胳膊,疾聲詢問道。

顧伽羅沒有猶豫,詳細的將昨夜蕭大說與她的計劃都告訴了齊謹之。

齊謹之一聽妙真大師竟早有準備,昏迷了三個月,她的屬下還能無比忠心的爲她做事,他非但沒有歡喜,反而輕輕蹙起了眉頭。

“妙真大師果然不簡單,難怪當年她能與聖人一路從後宮廝殺出來。”

齊謹之喃喃的說着,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對妙真大師的敬畏。

這個女人,能成爲大齊最尊貴的女人,絕對不是靠着安親王府郡主的身份、也不是靠着與聖人兒時的情誼,而是憑藉自己的真本事。

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卻對自家娘子偏愛有加,如今更是把阿羅牽扯進了皇家的亂事中來,齊謹之禁不住心生擔憂。

阿羅聰慧,卻也是個極簡單、重情義的人。旁人待她一分好,她必要雙倍奉還。

齊謹之擔心,顧伽羅會因爲妙真大師而受到傷害。

“博衍,你的臉色好難看。莫不是有什麼不妥?”

顧伽羅摸了摸齊謹之的臉,關切的問道。

齊謹之伸手按住顧伽羅的柔荑,用臉頰蹭了蹭她柔嫩的掌心,輕聲道:“我沒事。就是、就是無端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伽羅怔愣了下,旋即道:“你放心,大師的這個計劃,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再者,她也沒要求我做什麼。相反,我只需什麼都不做,靜靜的看着便是。”

大師的計劃很龐大,動用的人數也極多,但真正用得上顧伽羅的地方卻很少。

顧伽羅最大的戲份便是‘沉默’。

齊謹之不好直言他對妙真大師一夥人的忌憚與猜疑,只得含糊的說道:“話雖如此,可計劃一旦開始執行,你勢必要成爲衆人非議的中心,到那時,你不止要遭受多少白眼和冷嘲,我、我怕你受委屈。”

顧伽羅趕忙笑道:“這有什麼?我顧氏阿羅行得正、坐得端,能享受得了衆人的吹捧,也能承受得起坊間的風言冷語。”

齊謹之猶豫再三,還是提醒了一句,“阿羅,我知道大師待你甚好,但你與她畢竟是兩姓旁人,有些事、有些話也不能毫無顧忌。”

於皇家而言,最廉價的便是骨肉親情。

爲了權勢,父子、夫妻、兄弟、姐妹全都能反目成仇。

妙真大師本人,也是踩着不知多少人的屍體一步步走到頂端的。且看現在,她和摯親的父母兄弟都不親近,這次更是不惜利用整個安親王府,足見其對血緣的態度。

而顧伽羅,和妙真無親無故,只是個看得順眼的晚輩。

花好月圓的時候,妙真自然可以大方的施恩,賜予顧伽羅無數好處。

可一旦出了事,齊謹之擔心——

齊謹之不怕妙真大師利用顧伽羅、甚至謀害顧伽羅,他最主要的還是擔心顧伽羅會‘犯糊塗’。

怕只怕,被人家暗衛喚了幾天‘少主’,就真的把自己當成妙真的繼承人了。

齊謹之不想顧伽羅被‘吹捧’得忘了身份、失了分寸、衝昏了頭腦,最終做下錯事。

顧伽羅愣愣的看着齊謹之,良久,她方露出一抹淺笑,趴到齊謹之的耳邊,悄聲說:“博衍,你放心,我懂。大師真心待我,我便會換以真心。僅此而已。”

她絕不會因爲一點眼前的小事而迷了心性。

齊謹之略略鬆了口氣,“那就好!”

夫妻兩個研究了下蕭大傳達的任務,反覆斟酌,確定沒有疏漏,然後這纔去淨房洗漱。

齊謹之睡了大半夜,並不困,且他還要去大理寺當值,簡單吃了點早飯,便匆匆趕去上班了。

顧伽羅則是緊張、興奮又擔憂的過了一夜,這會兒回到自家家裡,精神徹底放鬆下來,睏意不禁襲來。她送齊謹之出了門,又去萱瑞堂給清河縣主請了安,然後便回房補眠去了。

她這一覺睡得香甜,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望着偏西的日頭,顧伽羅揉了揉眼睛,問道:“母親那兒可有召喚?兩個姐兒今天可還乖巧?”

紫薇一邊伺候顧伽羅起身,一邊回說:“好叫大奶奶知道,中午的時候,縣主身邊的丫鬟過來了一趟,送了兩盤菜,說是大廚房新來的廚娘做的,縣主吃着好,特意送來給您嚐嚐。奴婢已經打發了。兩位小小姐很乖巧,這會兒剛吃了奶,正睡覺呢。”

顧伽羅點點頭,換了家常的衣裳,洗了把臉、漱了口,來到外間用飯。

飯菜都是現成的,廚娘熱了熱便端了上來,其中就有縣主命人送來的兩盤菜。

顧伽羅睡了大半天,肚子還真有些餓了,撿着幾樣愛吃的菜,就着上好的粳米飯,美美的飽食了一頓。

用完飯,顧伽羅看了看依然睡熟的女兒們,然後去了萱瑞堂。

縣主好心賜菜,依禮,她這個做兒媳婦的該去道一聲謝。

進了萱瑞堂,顧伽羅卻發現屋裡的氣氛有些不正常。

一向陰鬱的齊慧之居然在大聲的說笑——

“哎呀呀,伯母,您是不知道啊,大師終於醒來,京中再也無人敢說我大嫂醫術不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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