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成雲今天的這張臉，算是被打爛了。
聖位落下來到底先歸誰，他判斷一次錯一次。
這會兒苗公子人在高空之上，大聲嚷嚷着讓雲秀兒接聖位，他本以爲這是毫無懸念的事情，結果聖光愣是不下來。
苗公子落回地面，心裡很納悶，對林朔說道：“不應該啊，我夫人都雲家傳承第五境了，這聖人之位不歸她？”
林朔嘆了口氣，伸出手指頭給這個缺心眼的大哥算：“我娘，這咱就不說了，唐老先生也在呢，還有我老丈人你家老爺子……”
“不對不對。”苗成雲說道，“唐老爺子的深淺我確實摸不準，可我家老爺子的煉神我知道。
他煉神雖然啥都會，可因爲他當年太癡迷咱娘了，所以真正體現他煉神境界的，並不是咱苗家包容並蓄的風格，反而是雲家的路數。
不過他本身沒有云家血脈，是抄了雲家人基因的一部分蛋白質表達，也就是靠生物科技做了個外掛。
可他當時拿到手的基因樣本，是咱孃的，那時候咱娘是第四境的修爲，於是他也就只能抄到第四境，再往前就沒戲了。
所以我家老爺子的煉神現在強不過我媳婦兒，我媳婦兒都第五境了。”
林朔說道：“那就還有我娘和唐老爺子，不過看剛纔修力道聖位的情況，他們應該會讓，不接受，重點讓咱們裡面的人增強戰力。所以你也彆着急，等着吧。”
雲秀兒這時候卻搖頭道：“這種神通，就算給我，我也不要。”
“啊？”苗成雲問道，“爲什麼啊？”
雲秀兒說道：“我不喜歡。”
“不是，媳婦兒啊。”苗成雲苦口婆心地勸道，“都這時候了你就別挑剔了，而且我覺得咱們這些人裡面，目前這個情況就屬你拿這個神通最合適。
你是有兩界意和的，剛纔尉遲歸一都被你找到拖出來了。這說明混沌化形的異時空，你現在應該已經有眉目了，只不過他們現在肯定又轉移了，你暫時找不到。
可如果你拿到了神念雷劫，這是大範圍神念攻擊神通，回頭你只要再找到他們，直接可以用雷劫幹他們。
這麼一來，他們頭上就等於懸了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再用空間法則躲藏的風險會直線上升，於是就會逼迫他們主動現身，跟咱們決戰，這是有極大戰略意義的。”
雲秀兒搖搖頭：“我就是不喜歡。”
“你怎麼這麼倔呢？”苗成雲一臉無奈，“這又不是買衣服挑首飾，咱這是在打仗啊。”
林朔在旁聽了這麼一會兒，已經隱隱明白雲秀兒什麼意思了，勸道：“成雲，你少說兩句，表姐肯定有她的深意。”
結果林朔這不勸到還好，一勸雲秀兒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因爲她知道林朔已經猜到原因了，於是惡狠狠地瞪了林朔一眼。
對這位表姐，林朔是沒什麼辦法的，只要舉手做投降狀：“我什麼都不知道。”
苗成雲一頭霧水：“不是，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呢？”
……
北邙山桃林邊上，一束光照下來，打在了唐高傑身上。
唐老先生嘬了個牙花子，看着苗光啓一臉瞧不起：“你到底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苗光啓被問得莫名其妙。
唐高傑數落道：“你當年也算當過教授，教了不少學生，可爲什麼偏偏家裡的這三個，你愣給教成這樣了呢？
修力不如你也就算了，你大徒弟雲秀兒這是雲家人啊，煉神居然也比不上我這把老骨頭。
現在光落下來了，你說我多尷尬，接還是不接啊？”
“你少跟我矯情了。”苗光啓說道，“修力或許還講究個年齡巔峰期，煉神一道向來是老而彌堅，你六十多比三十歲的雲秀兒強，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哎呀唐大哥你就別愣着了。”苗雪萍在一旁急道，“你趕緊走開啊，讓小輩們拿這個神通。”
“他不用走開。”苗光啓笑着搖搖頭，“雪萍啊，你看看你自己的手，就沒點感覺嗎？”
苗雪萍低頭一看，頓時一臉詫異，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打出了乾坤二掛，施展了天地倒懸，而自己居然毫不知情。
“哎？我什麼時候……”苗雪萍話說到這兒，這就醒悟過來了，看着唐高傑一臉鬱悶，“唐大哥，你這可不對啊，你控制我幹什麼？”
唐高傑笑了笑：“因爲你借物比苗光啓厲害，苗光啓那個天地倒懸我信不過。你雪萍妹子就不一樣了，我信得過你，所以讓你施展一下，替我拒絕這束光。”
苗雪萍翻了翻白眼：“我謝謝你啊。”
唐高傑擡頭看了看，隨後低頭從懷裡拿出苗光啓之前交給他的衛星電話，說道：“看來這束光還得照一會兒，老苗，崑崙山那邊什麼號碼，說一下。”
“你打這個電話過去想幹什麼？”苗光啓問道。
“今天這場架，我算是琢磨出滋味來了。”唐高傑說道，“只要裡面的林朔他們爭氣，大西洲九大神通，我們獵門就能人手一個。這等於天師發技能，這種好事，我自然得給我兒子唐靈玉想着點兒，我給崑崙山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大東洲的買賣結束沒，結束的話趕緊過來。”
苗光啓搖了搖頭：“我勸你慎重。”
“怎麼？”唐高傑奇怪道。
“道理我得跟你說清楚，到底要不要讓他來，你自己考慮。”苗光啓說道。
“什麼道理？”唐高傑眉頭一皺。
苗光啓緩緩分析道：“天師在大西洲弄出來的這九大神通，跟西王母和祝融給林朔章進的九龍之力，都算是九龍之力，可實際上是有區別。
我給你打個比方。
如果把九龍之力看做是一類非常強大的外掛插件的話，那麼要用上這種插件實現其強大的功能，是不是首先需要一個平臺，來承載這類插件？
而如今這個平臺是什麼呢？
就是我們人類或者猛獸異種的身體和意志，這既是平臺，也是限制。
我們這波生物演化結果，目前還沒達到九龍當年的水平，所以如今人類或者智慧型的猛獸異種，實際上並不能兼容所有九龍之力，不但不能兼容，我們甚至還不理解。
所以從九龍的角度來說，它們想要把九龍之力這個外掛插件給我們，是不是要進行一些改造工作？
這就相當於我們想把人類的智慧和身體能力，按在一羣螞蟻身上，這個活兒是不是很難？
那麼在這個活兒上，目前看來，九龍方面分出了兩條技術路線。
其中一條技術路線，就是大西洲這樣的，做一個封閉系統，然後加快時間流速，把九龍之力緩緩浸透到整個生態區裡去，讓兩者之間慢慢地自然融合。
於是食物鏈的最頂端，也就是人類和猛獸異種，就自然而言地獲得了一部分九龍之力。
不過，僅僅是這些九龍之力，程度顯然不夠的，所以這只是基礎，實際上是先對平臺進行一部分‘兼容性’改造。
其中一批改造效果最好的平臺，就是九個聖位的候選人。
與此同時，天師，也就是皇天一族內部，也在研發插件，大西洲三道九神通，就是它們的研發成果，跟這些改造效果最好的候選人是適配的。
於是，大西洲九大聖位就出現了。
另外一條技術路線，就是西王母后土一族這樣的。
它們不做封閉系統，也不做整體培養，而是集中改造，先把起點拔高，選兩個優秀的個體，分別是雲家祖師爺和苗家祖師爺。
以這兩個人類作爲力量種子，傳承繁衍，最後得到了我們這批修行者。
兩者殊途同歸，所以我們本身也是出色的平臺，跟大西洲的亞聖們類似，然後西王母在我們這批修行者中，再擇優給真正的九龍之力，目前看來這個人選是林朔。
這兩條技術路線，應該是各有優劣的。
天師這樣的穩當，風險小，幾乎必然會出結果。
可缺陷是動用的能量級數顯然更大，同時因爲過早地引入強大力量，會壓制我們這波演化過程的自然發展，於是乎大西洲這麼多年過去，其實經歷的時間遠比外界要久遠，可人類本身科技依然還停留在這個水平。
而西王母那樣的路線，風險顯然很大，失敗機率高。
可好處是節省能量，同時因爲影響的個體很少，而且估計還刻意壓了進度，所以對人類本身的發展壓制並不大，這就讓我們現在科技水平遠比大西洲先進。”
說到這裡，苗光啓頓了頓，似是在等唐高傑和苗雪萍理解消化這些信息。
苗雪萍一臉懵懂，唐高傑顯然聽明白了，說道：“然後呢？”
“然後這兩條技術路線弄出來的九龍之力，肯定會有差異。”苗光啓繼續說道，“因爲皇天一族是以整個種羣爲單位去做適配的，並不是個體，所以它們弄出來九龍之力，是通配的，然後就這麼九個插件功能。
結果就是能用，然後也挺厲害，可這程度嘛，老唐你也看到了。
雖然這場仗我們不一定最後能贏，可還沒一會兒兩個聖位易主了，這就說明但凡是通配的東西，不尊重個體差異，只能抓共性，最後也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
后土一族的成果，也就是我們，那就不一樣了。
得益於雲苗兩位祖師爺本身的出色天賦，作爲他們的後人，我們在經歷了基礎的平臺培養之後，其中強大的個體比如說你我，就已經能跟大西洲的聖人抗衡了。
你再看林朔，這會兒九龍之力雖說功能性還不明顯，可這在性質上是私人訂製，充分尊重個體差異，然後逐步攻關，慢慢做適配。
這當然風險也大，萬一出錯林朔人就沒了，可一旦成功了，最後肯定比這天師的九大神通強很多。
所以老唐，你兒子唐靈玉，到底是要這通配版的九龍之力，還是私人定製版的九龍之力，你可要考慮清楚。
我個人覺得嘛，通配版的不咋地，不如私人訂製的好。”
唐高傑略作思忖，然後白了苗光啓一眼：“你這老小子，用話術玩我呢？”
“嘿，這好心當做驢肝肺。”苗成雲搖了搖頭。
“好心你個鬼。”唐高傑說道，“那既然這通配版的不好，你兒子苗成雲得着了‘不朽仙軀’，這也是通配版的，怎麼不見你反對啊？”
“我兒子跟唐靈玉不一樣。”苗光啓微微笑道，“他三道盡修，通配版雖然不太好，不過能有三個神通傍身，那還是可以的。”
“你當我傻子呢？”唐高傑說道，“通配版的九龍之力跟私人定製版的，它們衝突嗎？壓根就不衝突，兩者完全可以兼容。得着通配版的九龍之力，就不能去私人訂製了？沒這個道理。”
苗雪萍這時候已經跟上狀況了，說道：“唐大哥你還不明白嗎？那是因爲煉神道就三個聖人位，你兒子一來，再加上雲秀兒蘇念秋，苗成雲他就不一定擠得上了。”
苗光啓老臉一紅，數落苗雪萍道：“成雲那也是你侄子嘛，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
“我就是看不慣你欺負老實人。”苗雪萍翻了翻白眼。
“他還老實？”苗光啓一指唐高傑，“他是賭神你忘了？你現在還在被他控制着天地倒懸呢。”
“少廢話，號碼。”唐高傑不耐煩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