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憤憤然,看着侯青蓮那咄咄逼人的樣子對她厭惡更添幾分,她猛然回頭看着侯飛凰,眉宇中多了幾分恭敬,“二小姐,全看你了。”
侯青蓮有些壓抑,打算嘲諷柳氏的話此刻也有些說不出來。
侯飛凰明淨的目光掃過二人,面上帶着和風般的笑容。“秦大人,我懇請通傳此案的證人,小莊。”
秦央點頭,“傳。”
府衙後一身布衣的小莊在下人帶領下走了過來,連忙跪在了堂下。
“小莊,把你那晚看到的都說出來。”侯飛凰仍是神情淡淡,這廂侯青蓮的臉色卻有些變了,神色不自然的看着他。
“妹妹帶一個下人來做什麼,莫非還看到了誰是兇手不成?”
侯飛凰並不迴應她,只示意小莊說話。
小莊年方二十,血氣方剛的年紀,家中只有他一人,連忙開口道,“碧煙與周明死的那晚,奴才與秋嬤嬤在守祠堂,那晚聽到好幾次狗叫,奴才便出來查探,湊巧看見了幾次碧煙去了大小姐那。”
“你個下賤的奴才,不要瞎說!”侯青蓮身後的榮嬤嬤當即忍不住呵斥了一聲,“這府衙不是你胡說八道的地方!”
曾經趙氏掌權時,榮嬤嬤在侯府也是有些威信的,打罵這些下人也難免,不少侯府的下人對她又恨又怕,小莊也不例外,如今趙氏失勢,又見她着急的恐嚇自己,小莊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接着道。
“最後一次見碧煙去大小姐那時,當時天色已經是三更,雖然有些黑,但奴才還是看的很清楚,當時榮嬤嬤也在,像是比碧煙起了什麼爭執,吵得有些厲害,碧煙想走,被榮嬤嬤拉着,後來就見周明也去了。”小莊的話讓這裡衆人的臉上都變了顏色,“但後來秋嬤嬤喊我回祠堂,我便又回去了。”
“秦大人,小莊是老夫人園子裡,如今和秋嬤嬤一起看護祠堂的,他的證詞,可信得過?”侯飛凰緩緩起身,冷眼掃過驚慌的侯青蓮,“碧煙最後一次來找文煜是二更之前,但小莊又在三更以後看到碧煙與周明去找大姐,這足以說明,碧煙與周明離開柳園的時候人還沒死吧?”
侯青蓮沒想到還會出小莊這個證人,一時有些緩不過來,倒是榮嬤嬤厲聲道,“這小莊的供詞怎麼可信,我打理後院時曾經打罵過他幾句,許是記恨了來污衊我與大小姐呢!”
“小莊的證詞不可信,那碧絲的證詞就可信?”侯飛凰冷笑着,“碧絲還是大姐園裡的丫頭呢,指認碧煙和周明當晚曾經去找文煜,你們怎麼當時不說碧絲的證詞不可信呢?對了,碧絲呢?”
她佯裝奇怪的掃過二人身後,榮嬤嬤連忙答道,“碧絲請了探親假,回老家去了,那二小姐的意思,難不成大小姐纔是兇手?”
“我可沒說是大姐,嬤嬤您當晚不是也跟大姐在一起嗎?”侯飛凰悠悠道,卻見那二人臉色通通變了。“大姐和嬤嬤不用這麼急着反駁小莊,我還有一堆證據,等着大姐來狡辯呢。”
侯青蓮的臉色變了變,吊梢眼中逐漸斂了戾氣。
“小綠。”侯飛凰擺
擺手,小綠便跑到府衙侯將一位年輕的夥計帶了出來,那夥計穿着一身布衣,帶着的布帽上寫着珠玉閣的字號。
“大姐,若我沒記錯的話,秦大人曾經送給你一刻粉珍珠作謝禮對吧?”侯飛凰緩緩從懷中掏出那顆粉色珍珠,看着秦央和侯青蓮。
秦央知道侯青蓮手裡那顆不是他送的,但之前也是爲了不得罪侯青蓮所以沒說出來,但看侯飛凰如今有證據的樣子,侯青蓮也怪罪不到他,便點了點頭。
“那又如何?”侯青蓮聲音冰冷,不忘回頭瞪着那名夥計。
夥計只是低着頭,並不看她,侯飛凰接着道,“秦大人,這是珠玉閣的夥計,前幾天珠玉閣裡進了一批新貨,也包括這顆和秦大人送給大姐差不多的粉珍珠,秦大人應當知道這粉珍珠難尋,以及價格高昂,可幾天前,大姐同榮嬤嬤一起到珠玉閣,把當時進的唯一一顆粉珍珠給買走了,五千兩啊!”
“大小姐並未向我支銀兩啊。”柳氏在一旁說,“難不成是向趙將軍取得?”
侯飛凰擺手,“姨娘就不用管大姐哪來的銀兩了,畢竟趙姨娘母家是將軍府,還卻這點錢嗎?重點是,秦公子明明已經送了大姐一顆,大姐你爲何還要去買一刻同樣的珍珠呢?”
侯青蓮的臉色很難看,看着侯飛凰雙指中的那顆珍便明白那日她在桶裡撿到的就是這顆珍珠,她臉色未變,仍然淡定開口道,“秦公子送給我的那顆,我不小心丟了,只怕秦公子誤以爲我不珍惜他的心意,這才又去買了一顆。”
“哦?那大姐可知道你的珍珠丟在哪裡?”
侯青蓮冷冷看她。
“這可是我在碧煙死的那口井裡找到的,就掉在拉碧煙上來的木桶裡,我可否問問大姐,爲何你的珍珠灰掉在那口井裡呢?”侯飛凰仍是笑着看她,杏眼中卻含着十足的自信,“還是碧煙從文煜那回來以後被大姐給推進了井裡,不小心把這珍珠也掉下去了呢。”
“你胡說什麼!我殺她一個丫頭做什麼!”侯青蓮站起身,那比侯飛凰高上一截的身高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不過一顆珍珠,這又能代表什麼?”
侯飛凰輕笑,“小莊看見三更之後碧煙和周明去找大姐,又在碧煙死的井中發現了大姐的珍珠,這不算什麼。”
柳氏母子怒不可遏,這些日子害的他蒙冤,此刻看侯青蓮的眼神也如看仇人一般。
秦央看着這一家人的明爭暗鬥,那天生風流的桃花眼中不由含了幾分笑意,“二小姐,你繼續說。”
“小綠,帶碧絲上來。”
侯青蓮與榮嬤嬤皆是一驚,碧絲?
府衙內堂一身粉衣的碧絲在小綠的帶領下慢慢的朝堂前走來,跪在堂下大氣也不敢出,她知道大小姐的手段,此刻更是怕的不能自已。
侯飛凰上前擋住了侯青蓮與榮嬤嬤的視線,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根流蘇金簪。
“這不是我給碧絲的簪子嗎?”柳氏當即便認了出來,上前將那金簪拿在手裡打量了幾遍,“這確實是我的簪子,怎麼會在找你這個奴婢手裡!”
碧絲戰戰兢兢的跪在那裡,看着柳氏兇狠的目光,又斜着眼睛看了看身後的大小姐和榮嬤嬤,冷汗出了一聲。
“碧絲,不要隱瞞,快將實情說出來吧,你若不說,秦大人也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她這番說着,碧絲偷偷擡頭看了一下這周圍持杖的差人,見一個差人狠狠瞪着她,更是怕的跪都跪不穩。
“這金簪,你是從哪裡得來的?”秦央發問,“將實情說出來,本官可對你網開一面。”
碧絲還是怕,可一想到上堂之前侯飛凰對她說的話,她咬咬牙還是擡起了頭,“回府衙大人,這金簪是我在死去的碧煙身上找到的。”
“什麼?”侯青蓮也有些詫異,當晚她只允了榮嬤嬤一個人在園子裡,怎麼碧絲也在場?“你在胡說什麼?”
“大小姐,奴婢沒有胡說,那晚大小姐叫我們先回休息,第二日給我請了探親假,但那日天色太早,我不知怎麼的一直睡不着,一隻捱到了寅時之後(凌晨五點)還是沒入眠,於是就想着早些去大小姐的園子裡收拾收拾,可一去,就看見了木桶裡碧煙的屍體。”碧絲說着這話,眼淚也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我當時嚇得要命,想去報官,但聽園裡沒動靜,又看到碧菸頭上的金釵,還有她懷中有許多銀兩,我一時起了貪念,就將金簪和銀兩都拿了下來。”碧煙說着這話,已經感覺自己有些無地自容,“把碧煙的身體推回井裡以後,園外傳來響動,我以爲是哪個丫鬟也早來了,連忙躲了起來,然後就看見大小姐喝榮嬤嬤從東苑方向過來。”
碧絲的話讓柳氏的臉上更是氣的不由自已,她猛的站起身,就衝侯青蓮的方向走去,“好啊大小姐,就是你害我們文煜吧?這碧絲是你園子裡的丫頭吧,她總不見得會說謊害你們吧!”
“大姐,我可是有哪裡得罪你?”侯文煜也是一臉痛心的看着她。
侯青蓮仍然站在那裡,美豔無雙的面龐上仍是一臉的譏諷,榮嬤嬤連忙吼道,“一個丫頭,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嗎?搶了碧煙身上的金簪和銀兩,說不定碧煙是她殺得呢!”
“榮嬤嬤你這話便講的不對了,之前也是碧絲說看見碧煙去了文煜園子裡,這話可信,怎麼碧絲看見你二人那麼早從東苑過來,就不可信了呢?何況碧絲跟着大姐有幾年了吧,她有什麼理由要害大姐呢?”
侯飛凰仍是微笑看着她,榮嬤嬤這個惡奴,從前真是仗着趙氏行威慣了,在這府衙也敢這麼大吵大嚷。
“你這個賤婢!誰叫你來污衊小姐的!”榮嬤嬤氣不過,上前踢了碧絲一腳,碧絲當即被她踢得倒在地上,榮嬤嬤還想再動手,碧絲卻死死的抱着她的腳。
“嬤嬤,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你和大小姐心裡還不清楚嗎?爲什麼要這麼爲難我呢!”
碧絲這番哭喊着說出來的話無疑更有可信度,而榮嬤嬤這個仗着主子行威的奴才也叫這裡的人都看不過去,秦央一揮手,便來了兩個差人將榮嬤嬤摁住,榮嬤嬤被拖到一邊,侯青蓮的臉色也不鎮定了。
“飛凰真是有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