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平和度日

後院,錦瑟房內。

端亦景的身影立得那麼直,彷彿一樁刻木,她沒在,而是在半月亭旁。

隔得有些遠,但是這房間的觀賞點一向是最高的,最好的。

毫無疑問,此刻,錦瑟和于闐的身影入了自己的眼。

不得不說的是很和諧。

于闐,端府的最新護衛,自己離家之後,奶奶和娘爲了端家的安全才招養了這樣一支護衛隊。所以,自己對他並不熟悉,這三日,見過面,但是隻是偶遇而已,他也只是側目,微微向自己請安。

想不到和她的感情那般好,現在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主僕,而是隨和的朋友。主僕?想到了那日在書房,她把自己當曉小的一幕,語氣那般隨和,甚至還有一點無奈的成分。一個主子對下人無奈,恐怕以她那樣性格的人,沒有主僕之分吧!對任何人都是以禮相待,平等地對待任何一個人。

琴聲傳來,笛聲圍繞,月色迷濃,景色宜人。

端亦景才發現自己想了太多,端家有這樣的少奶奶也許是福氣吧!轉身,從窗臺移開。

這房間方方正正比較大,端亦景已有四年未見,昨夜根本就沒好好的觀察。現在一看,基本擺設還是未變,保持着自己以前的格調,只是增加了一些洗漱用具和一些微小的用品,也許是因爲她乃女兒家,所以,這個房間不像自己在時那般硬朗和乾脆。

房間最左邊是印有歲寒四友的屏風,不用問,屏風之後,自然是她的澡盆。窗戶的左邊是紅木漆的書架,旁邊有矮櫃和簡單的花瓶,植物,比自己在的時候有生氣。房間最右邊是牀,還是自己的那張柚木牀,只是帷帳和牀單都換了而已。

有些無聊,到書架上抽書,書相對於書房裡面的並不多,但是種類卻多。,甚至還有一些商書《士商類要》工具書《天工開物》。有些訝異,伸手拿出《士商類要》,上面圈圈圓圓倒是被她花了不少心思。旁白處還有一些心得,雖然只是略作記號,但是觀點倒是獨特。

有些入神,開始在旁邊坐了下來。以至於錦瑟回房了,也沒發現。

良久才感覺氣息有些不對,擡頭看見站在門口失神的錦瑟,問“怎麼不進來?”

錦瑟才發現自己站久了,他不是剛剛送楚姑娘回房的嗎?怎麼這一會坐在這裡了?走了進去,他問“你一直在看這書?”

這才發現他拿的上朝的商書《士商類要》,點點頭“是,看了很久,有些難度。”端亦景放下書本,商書和純粹的文學著作自然是不同的。自己打小就被人教了這些,而她好像是書香世家,那能懂經營之道,再說,一個女子本來就不會被教這些。

忽然意識到是她在打理端府的生意。望着她,端家的聲音涉及的範圍廣,而且商行也多,自己當初有人周旋都有些吃力,不知道她怎麼樣?

想起來才問“最近商行的生意可好?到了年末都是旺季了,應該很忙吧!”不知道爲何這樣一問才感覺自己真的是置身事外了,好像端家不再是自己的,自己不是端家的人,相反她倒是成了最瞭解端府的人。好像這四年改變的真的聽多的,自己放下的責任,一個男人都不能承擔的責任都是她在承擔。

有些內疚,四年來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當初意氣風發,完全是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的,相反理直氣壯。這是自己的追求,是任何人都不能追究的,要不是奶奶和孃的一意孤行自己根本就不是有離家出走的一幕。可是現在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意孤行,只要妍兒沒有錯,錯的是沒有處理好她的問題就一意孤行的負氣出走,丟個她這樣一個難題。怎麼忘了她只是一個和妍兒差不多的女子,妍兒這樣被自己寵着,可是她卻不得不承擔自己和妍兒留給他的苦果。

“是比較忙。”他曾經是端家的少爺掌管着一切,自然是知道的,所以,錦瑟也沒打算隱瞞,“過幾日,要收租了,可能又有一陣子了。”

端亦景並沒有把話題繼續接下去,而是把書合上。“時辰不早了,你也應該睡了。”

錦瑟站在那裡有些窘迫,不知道他這話是何意,時辰不早了是沒錯,昨晚上那樣坐了一夜,下半夜的時候纔在桌上睡了睡。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再熬一夜吧!

端亦景這時候也看出了她的心思,月光和燭光交相輝映下,她的臉有幾分澄淨,幾分透明,一種乾淨到徹底的美。膚如凝脂也許是這般。向她解釋“你放心,你睡牀,我躺在臥椅上即可!”

錦瑟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想到了今天早上他說的話,對,連女人都不是又有什麼不妥的,只不過是把戲演足而已,真真假假誰去分。

想到這裡,釋然,看着他笑,答“好!”

第二日,沒有像往常一樣,起的很早。錦瑟睡到日上三竿頭了,前天晚上沒睡,情有可原。

奶奶和婆婆並未責怪,相反臉上喜歡,恨不得錦瑟以後天天晚起纔好。說這話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端亦景,錦瑟臉一紅,頭低的更厲害。倒不是真的希望發生些什麼,只是畢竟是地地道道的女人家,這樣的含沙射影,錦瑟並不習慣。

但是婆婆和奶奶看了之後,更加得意。看了要他們兩個圓房真的是沒錯的,本來還是擔心錦兒的情緒,她能不能不計前嫌接受端亦景還是一個未知數,現在一看,錦兒是接受了的。而且初嚐了男女之事的錦兒更加顯得嬌柔可人,雖然錦兒一向是氣質佳,五官好。但是說到底,這種紅潤和胭脂打上去的是不一樣的,那樣的美,是由內而外散發的,像是與生俱來的,是男人給女人的。

想想算是補償,對錦兒虧欠的補償。

日子其實過得還算是比較平和,楚姑娘也沒鬧過什麼情緒,可能是端亦景打了足夠的預防針。偶爾在花園和別處遇到自己會有招呼,同時還有好奇。

錦瑟也仔細的觀察過她,是江南的小家碧玉。遇到什麼事情有幾絲緊張,甚至還有幾絲牴觸。和自己打了招呼之後,總是想着怎麼樣離開。自己看出來從來就不爲難,只叫她好生的照顧身體。

端亦景依舊睡在自己房間,不,應該是說他的房間,或者自己和他的房間。不管怎麼樣,自己不是這個房間的所有人。但是,次數逐漸減少,本來的天天來,變成了隔天一次,或者現在的基本上三天一次。

他是按照常理來慢慢的這樣推的,不管怎麼樣,也是該慢慢的減少,所以,奶奶和婆婆並未發現異常,只是有些不悅,但是沒表現的很明顯,畢竟她們是知道端亦景心中有人的,既然肯保持三天一次,那麼還不錯。

和他一起的時候,偶爾也會閒談,錦瑟彷彿很快就忘了,那天早上她在門前聽到的話,也許是不曾有個期待,所以受的傷能很快癒合,並不能說什麼痛徹心扉,或者恨之入骨。

畢竟愛是恨的根源,既然無冤無仇,自己對他尚沒有男女之情,那麼怎麼去撕心裂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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