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嗔嗔看了她一眼,淺藍色的眸子有一絲哀愁。說道,“先不說我了,先說你吧。我見你對那百弦公子頗有情意,你可得想清楚了。”
墨心聽聞了她這話,神色黯淡了下去,貼花黃的手也停了下來。說道,“人家那般謫仙樣的人,爲什麼又會看上我?他是高貴的宮廷樂師,而我,不過是一個妓子,配不上他的!”
聽到墨心這般喪氣的話之後,司嗔嗔的心情鬱憤不平。她盈盈地走了過來,渾身的婀娜盡顯。
她來到墨心的鏡子旁,摸着她的頭,說道,“你看一下鏡子中的那個你,多麼美麗多麼深情。這世間,沒有哪一個男子是配得上你的?百弦不過一個宮廷樂師,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墨心聽了她這話,眉頭也皺了起來,說道,“你說得倒是輕巧,他不過一個宮廷樂師?那要像你這麼說的話,我們又是什麼呢?你不過一個相思樓老鴇,而我是這裡賣笑的妓子。”
司嗔嗔根本沒有想到,墨心會妄自菲薄到這個地步,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滿了不解。
她輕啓朱脣,將那一番由內而外的誘惑遞出,說道,“我的心裡是明白着的,你忘記了青樓女子的宿命,你愛上了那個叫百弦的男子。可是,你因爲愛他,而中傷我們,你覺得真的合適嗎?”
墨心聽了她的話後,低下了頭,說道,“我也並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要知道,愛一個人就是這麼苦惱,尤其是身份還不相配的時候。我的心裡真心喜歡着他,我也知道你們的意思。”
說到這裡,她深深看了司嗔嗔一眼,深褐色的眸子裡既有哀傷,又有乞求。
只聽她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我這一次只想隨心所欲一次,不想讓任何人插手。”
司嗔嗔聽到這裡,眸中出現一絲痛苦。那百弦並不是什麼好人,她心裡真的害怕墨心受到傷害。她充滿苦痛的淺藍色眸子盯着墨心,說道,“墨心,我是爲你好!”
墨心笑了笑,眉目裡有幾分悽塵絕豔,說道,“我知道。我們都知道。就像你一直喜歡公子,我們都是不贊同的。但是你就像吃了迷藥一般,一往無前。我和你也一樣。”
司嗔嗔聽到這裡,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教訓墨心的。她嘆了一口氣,施施然地走了出去,幫助墨心鎖好了門。
門吱呀一聲關上了,墨心看着那方向看了好久,眼神複雜。
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司嗔嗔的身旁。
司嗔嗔剛從墨心的房裡走出來,心情十分低落。看見他之後,也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
慕容吹雪見她這麼冷漠,心裡十分不愉。說道,“司姑娘,好歹我也是在相思樓的客人,你爲何對我這般冷漠?”
司嗔嗔這時候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慕容吹雪搖了搖頭,說道,“好了,你看看你這個樣子,笑了還不如不笑。我有時候真的是爲你感到嘆息,好好的一個年輕姑娘,爲什麼要當青樓老鴇?”
司嗔嗔瞪了他一眼,心裡十分煩躁。她真的搞不懂,爲什麼今天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她的面前,和她聊這個話題。
她的臉色有些僵硬,對於慕容吹雪有幾分冷淡,根本不想應付。
只聽司嗔嗔說道,“三皇子,不知你今日看上了哪位姑娘,或許我可以幫你?”
三皇子此時搖了搖頭,說道,“司姑娘,我對你這相思樓裡的姑娘根本沒有興趣。你要記住,我每一次來相思樓,都是找你的。”
看着他如此鎮重其事的樣子,司嗔嗔的心裡反而覺得有幾分好笑。她細心描過的蛾眉下有飛鴻一般的眉眼,看着慕容吹雪淺盈盈地笑開。
慕容吹雪見她這般巧笑盈盈,知道她不信。於是左手捏訣,說道,“我慕容吹雪可以在這裡對天發誓,只要我說的話有半分假話,就天打五雷轟。”
司嗔嗔這時候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風淡雲輕地說道,“三皇子倒是不必如此。”
慕容吹雪聽到她這麼說了之後,臉上露出一絲欣喜。
只聽這時司嗔嗔說道,“我壓根兒就不相信你說的話,發毒誓這樣的更加不必了。這自古的名言說得好,男人要是靠得住,那必須母豬都會上樹。”
慕容吹雪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司嗔嗔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英俊的如刀削一般的側臉,慢慢地轉了過去,自顧自地說道,“司姑娘莫不是被拋棄了之後,心灰意冷才這麼說的?”
司嗔嗔淺藍色的眸子微眯,十分深沉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確實如此,三皇子現在可以走了嗎?”
慕容吹雪見自己被下了逐客令,心裡知道再也沒有了迴旋的餘地,說道,“司姑娘要是非要這般無情,那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好先行告退了。”
司嗔嗔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說道,“好走不送!”
但慕容吹雪還沒離開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紫紅色的身影走了過來。他的心裡有些憤恨,停在原地,等待着那個身影過來。
司嗔嗔看到他站在了原地,也看着漸漸走過來的人。只見他今日身穿紫紅色衣袍,衣袖繡着空谷嗔蘭,衣襬繡着羅蘭仙草。
他漸漸地走了過來,身上帶着一絲馥郁的香氣。與前幾日見着的粗獷模樣不一樣,現在的鳳紹澈,渾身散發着一絲妖孽的氣質。
司嗔嗔看着他靠近了之後,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說道,“你最近是轉了性子嗎?身上的味道比我這相思樓的姑娘還香。”
慕容吹雪聽到這一句之後,也迴轉了身子,哈哈笑道,“晉王世子好久不見,沒想到一見面你就令人十分驚喜啊。”
鳳紹澈聽得出他言語裡的諷刺,眉宇間有幾分不悅,說道,“你爲何要這樣挑剔,真的對你有什麼好處嗎?若我沒有記錯的話,在下真的是與你往日無怨,今日無仇吧!”
慕容吹雪此時打開了自己手中拿潔白的紙扇,紙扇的扇面上有幾株墨蘭,上面分明寫了一個善字。
司嗔嗔見他如此騷包的樣子,當着鳳紹澈的面兒,也不好意思趕他走。
慕容吹雪見司嗔嗔默許了自己的存在,於是乾脆就拉着他們二位的手,在二樓的雅廳坐了下來。
碧瑤給他們斟好茶之後,直接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眼神裡有幾分端靜。
慕容吹雪打量了一番站在一旁的碧瑤,說道,“司姑娘,你這相思樓的女子都是個頂個地出挑啊,就連這一個倒水丫頭,放到別的地方那可都是頭牌。”
司嗔嗔拿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細糯的聲音說道,“風塵女兒命多薄賤,即使成爲了頭牌那又怎麼樣呢?不過是一個虛名,有與沒有都是一樣的。”
慕容吹雪見司嗔嗔如此淡然的樣子,眼神裡有幾分複雜,說道,“要是你真的不在意這些的話,爲何年紀輕輕要守着這一座相思樓?”
司嗔嗔好奇地看了一眼她,秋瞳剪水般的眸子裡有幾分小確幸。
慕容吹雪見她如此清純的模樣,心裡升起了一絲憐惜。他與溫啓華素來交好,因此也知道一些他們之間的事情。所以,司姑娘爲什麼大好年華守着青樓,這個他也是明白的。
鳳紹澈喝了一口茶水,說道,“這雲霧朵貝的味道確實可以,看來司姑娘這裡有不少私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