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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將來會如何,在高平莎表露出她對慕容半岑的好感時,高家衆人沒有憂心忡忡,而是面露溺愛神色,或許是寵溺高平莎,其中也摻雜着對慕容半岑的不反感吧?
兩位少奶奶抿脣,帶着調侃小姑的味道,而不是驚訝,至少說明高家知道這件事。
十四五歲訂婚很常見,十四五歲成親在內城更是常事。
慕容畫樓便是十五歲的時候嫁給白雲歸的。
所以說,十四五歲的姑娘,算是到了適婚年紀。
適婚年紀的閨女對同齡男表示明顯好感,作爲家長倘若不看好這段姻緣,會想法設法阻止兩個孩來往,更加不會用寵溺的態暗示孩可以繼續這段感情。
高傢俬下里肯定是議論過的,對慕容半岑也是的。
那麼,高家滿意的,到底是白雲歸的小舅還是慕容家的少爺?
畫樓想到這裡,自己心裡暗暗失笑。
人總是貪心的。
一開始她所求的,是高平莎對慕容半岑的愛慕態,免得弟弟一腔情愫付東流;等到確定了高平莎的小女兒情懷,卻又奢望高家不是僅僅看中白雲歸的地位,而是看中慕容半岑。
她好似有些得寸進尺。
一個人出身是無法的。
高巖山如今風光,可他的出身還不如慕容半岑。
倘若高家眼皮淺,非要論出身,畫樓又能如何?
慕容家在慕容半承手上弄得有些狼狽,可在霖城卻也是曾經的第一大戶,高家真的清楚情況嗎?或許在他們眼裡,慕容家是內城的世家望族呢。
只得慢慢高夫人的態。
女傭上了茶,白雲靈便說要打牌,態很積。
高夫人微微一笑。她很喜歡打麻將,在牌桌上她比較擅長控制氣氛。每個人對自己擅長之事都有更多的興趣,也更加有把握。
畫樓牌技不精,在霖城的時候過的是繡花彈琴的古式生活,她對打麻將的熟練程僅僅停留在認得清牌,熟悉基本的規則,說到算計,她就露怯了。
她也直言不諱,說自己不會。
高大少奶奶高莫氏便柔柔笑了:“夫人,我牌技也不好,咱們湊一方。”
畫樓着實不想,便道:“不如我坐在夫人身邊,夫人的牌技。上次夫人走後,靈兒連誇夫人牌技好。”
見畫樓把話題引到這上面,白雲靈連忙接口道:“是啊,夫人牌技真好。”
高夫人呵呵笑起來,謙虛道:“差強人意。”然後讓畫樓坐到自己身邊,兩人一席,又跟畫樓和白雲靈解釋道,“我生意裡有賭場,後來去了香港,有間俱樂部是嫂自己經營的,招待些貴婦。我在家無事,便經常去混跡,了些。”
白雲靈和畫樓目露驚訝。
高二少奶奶比高大少奶奶活潑些,笑道:“也是媽聰慧。舅媽的賭場我和大嫂沒事的時候也去玩,這麼些年,牌技還是不好……”
白雲靈連忙道:“不會!你們比我好多了。原來還有這麼一段趣事。香港還有專門接待女眷的賭場啊?”
“香港就是這樣,你若是覺得有趣,是真的有趣;你若是覺得,也着實荒唐。”高夫人笑道。
畫樓和白雲靈也笑起來。
慕容半岑帶了高平莎去花廳和後院玩,女傭跟着他們,畫樓等人便安心摸牌。
大家打牌也不急,一邊說着閒話,一邊悠閒出牌。
白雲靈屢次問香港的趣事,惹得高二少奶奶直笑:“六小姐,你要是沒事,跟我們去香港玩可好?我和大嫂在家裡也是四處玩,到時我們帶着你,保證你都不想回來了。”
高大少奶奶便故作微嗔:“胡說八道,六小姐又不是咱們,習慣了東逛西逛,不成體統!”
畫樓對高夫人笑道:“您這兩位少奶奶感情真好,親姐妹也不過如此……”
高夫人面露慈愛得色。誰不希望兒媳婦間和睦?妯娌和睦,家宅便和睦。
兩位少奶奶只是抿脣笑。
白雲靈也覺得她們妯娌的確感情好。這種好,不是表面上的親熱,而是從言行裡透出些許嬉笑罵的親暱,她瞧着會心一笑,道:“其實我也愛玩。以前在英國唸書的時候,瘋瘋癲癲的。要是有空,我真想去香港玩玩,我有個要好的朋友現在便在香港做生意……”
一聽這話,兩位少奶奶都顧不上手裡的牌。
高二少奶奶說:“你也是英國唸書的?大哥大嫂,我還有晚鐘,我們都是從英國唸書回來的。”晚鐘是高家二少爺的名諱。
高大少奶奶則說:“做生意的朋友?纔去香港的嗎?不會是李方景吧?他好像就是俞州人……”
兩邊的話題白雲靈都敢興趣,一會兒說真的嗎,你們也都是從英國唸書回來?一會兒又說正是李方景,還有唐婉兒等等,手上的牌都不顧了。
高夫人便停下來等她們。
畫樓則咳了咳:“等你蜜月的時候,從香港出發去南洋玩一圈再回來,到時細細說這些事。現在先打牌好不好?你不是還想跟夫人牌技?”
便這樣順口幫白雲靈的想法說了出來。
白雲靈頓時羞紅了臉,卻掩飾不住嚮往神色,咬脣嗔視畫樓一眼,打了一張九萬。
高夫人正好胡九萬。可是她掃視桌上一圈,卻打了一張筒,然後牌局繼續下去。
沒過多久,高夫人自己摸了一張九萬。
畫樓不免讚賞看了她一眼。
高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柔婉笑了笑,低聲道:“回頭告訴您訣竅……”
衆人聽不懂,畫樓笑起來:“我笨,您告訴我我也不會。我家小姑倒是喜歡得緊,又打得半吊,回頭您指導她幾句。”
白雲靈便明白是什麼訣竅了,連忙把自己想跟高夫人一招半式的想法誠懇說了。
高夫人忙道好。
幾局下來,幾乎是平局,大家都不輸錢。
吃了午飯,高夫人便接着桌上的牌,跟白雲靈細細說其中的很多竅門,連她的兩個兒媳婦聽着也眼睛直溜溜的轉。
一個故意抱怨說:“媽平時都不教我們,要是我們會了,能贏不少錢……”
一個則感嘆說:“原來這中間有這麼多竅門啊?”
白雲靈一雙墨色眼眸亮晶晶的,不住點頭。
只有畫樓聽得一頭霧水,茫然不知所謂。
她也不爲難自己,悄悄退了出去,吩咐傭人準備好下午茶點。
那邊又支起牌桌,畫樓便上樓去看看慕容半岑和高平莎。
兩個孩在後院玩了會,又彈了會琴,現在跑到樓上去了,不知道在做什麼。畫樓藉着送點心便尋了去。
傭人幫他們把書案搬到客房的寬大陽臺上,日光照耀下,兩人並肩坐着,不知道在寫什麼。
片刻便有咯咯笑聲傳來。
“……你不去法國?念音樂英國和法國最好了,爲什麼去美國啊?聽說美國好的校的不多,跟鄉下似的……”高平莎聲音有些失望,“我月初九的船票去巴黎。”
“我姐姐說美國好。”慕容半岑低聲道,“你在法國好好唸書,將來回來了,咱們比比還誰得好。”
有些興奮的暢想未來。
高平莎嘟囔着嘴,氣憤罵道:“傻!”
不高興的把筆一丟,手裡的紙胡亂揉碎,似發泄情緒。
慕容半岑靜靜坐在那裡,有些茫然無助,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那,我也去美國?”高平莎自己氣了一回,眼珠轉動,倏然對慕容半岑笑道。
慕容半岑大駭:“跟我一起?不行!”
氣氛驟然緊迫。畫樓放重了腳步聲,輕盈笑道:“做什麼呢?廚房新烤了蛋糕,你們嚐嚐……”
兩個孩一個臉上滿是錯愕悲傷,一個惶惑不安,都來不及藏起,被畫樓一覽無遺。
她故作看不見,只顧招呼他們吃東西,看着桌上稿紙畫滿了音符,想着兩人興許是在合寫曲,便道:“你們玩,我不打擾你們……”
“姐姐!”慕容半岑好似有些緊張,“下面在打牌嗎?我也下去看打牌。”
說罷,不等畫樓開口,起身先出去了。
高平莎一雙紫葡萄般晶瑩雙眸頓時溢滿了淚,既尷尬又心酸,神態有些狼狽。她勉強衝畫樓笑道:“夫人,我也下去看打牌……”
也跑了出去。
畫樓摩挲着那些稿紙,笑容裡有些許心疼。
高平莎在家裡很受寵,她想起哪裡唸書,高夫人只怕不會阻攔。而高平莎的意思,是想着和慕容半岑一塊兒出去,最好念一所校。
可慕容半岑拒絕得很乾脆,是不想蘇氏和蘇捷被人說閒話吧?他不是一個人去美國的,而蘇捷的身份又解釋不清。
那孩,總是懂事得叫人心疼。
畫樓把這些稿紙仔細疊好,被高平莎揉亂的也細細展開,壓平,和那些稿紙放在一起,送回了慕容半岑的房間。
接下來的時候,牌桌旁多了兩個孩,氣氛變得有些。
而且那兩個孩都心不在焉,明顯一副剛剛吵過架的模樣。
高夫人和高家兩位少奶奶都狐疑看了畫樓一眼,畫樓只裝作不明白,繼續看她的牌。
白雲靈再好的牌興也被破壞了。
下午四點多,高夫人便道要回去了。
畫樓力挽留她們吃晚飯,高夫人委婉拒絕,還邀請畫樓去高家做客。
畫樓沒有明確迴應,只說再看時間,如果有空一定去。
高平莎回到官邸,再也忍不住,誰也不搭理,衝上樓去,矇住頭嗚嗚哭起來。
兩位少奶奶便連忙跟了上去。
位少爺便都望向高夫人:“怎麼回事啊?”
高市長甚至問:“你今日去探白夫人對平莎和慕容少爺的態,白夫人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