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8章 老楊頭的往事
“哎，老了老了不中用了，瞧瞧，當初給你取名字，如今一晃眼你都這麼大了，對了，今年多大了？”老楊頭又問。
餘興奎擡起幾根手指比劃了下：“今年四十五啦！”
“四十五啦？”
“是啊，四十五歲整呢，比楊三哥小兩歲，他四十七。”餘興奎道。
“啊？”老楊頭張了張嘴，一臉茫然。
顯然，楊華忠具體多大歲數，老漢並不是很清楚。所以這會子從一個外人口中聽到，他才愣了下。
“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啊，你爹走了都好多年了哦？好像是十幾年前鬧瘟疫的時候走的？”老楊頭又問。
餘興奎點頭，提到十幾年前，由一場洪水引發的瘟疫時，他整個人都神色落寞下來。
“是啊，我爹就是那會子走的，他命苦，一輩子就沒享過幾天福，走的時候身邊都沒個人……”
“是啊，老楊伯您咋記得這麼清楚啊？”餘興奎忍不住問。
譚氏坐月子沒有雞蛋吃，他去找那個要好的朋友借，當時自己已經二十八，快要三十歲了。
他氣得個半死，若是他跟趙嫦娥真有個啥子醜寅卯，那倒也認了。
他當時就想着這個名字取的可真好，人如其名，長得真的跟月亮上的那個嫦娥仙子似的。
老楊頭來了興趣，又問：“那你娘今年六十有一了吧？”
而趙嫦娥也不白吃飯，把老楊家的家務活全給包攬了，跟在譚氏身後嫂子長嫂子短的叫着，還幫忙照看剛一歲不到的楊華忠。
趙家老孃這種默許的態度，無形中給了老楊頭鼓舞。
這回，換餘興奎驚愕了，這老漢先前可是連自家親兒子多少歲都不記得，咋別人家一個老太太的年紀卻記得這麼清楚呢？
朋友家的小妹一直寄樣在別人家，那天剛好回家來，十四歲的女孩子，亭亭玉立，好看得就跟那花骨朵似的。
他的心思又活了。
“過去的事兒就不提了，人活於世，總有走的那一天，你瞧瞧我，這不也快了嘛，我家那些不孝的兒孫把我關在這兒，這是坐牢啊！”老楊頭擡手拍了拍牀板，一臉自嘲。
想當年他第一回看到餘興奎的娘趙嫦娥時，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一問名字，說叫嫦娥。
餘興奎點頭，“我娘一直在呢。”
也正因爲沒錢，他沒法拿出一份像樣的彩禮讓趙家答應把閨女嫁給他。
自從知道好朋友家裡有個妹妹出落得漂亮，他跟那個好朋友的關係越發的好了。
兩下權衡，他只能把那份衝動深埋在內心深處。
雖然他從沒見過月亮上的嫦娥仙子長啥樣，可在他看來，趙嫦娥的氣質就跟那仙子差不多。
要是自己拉紅線把趙嫦娥給嫁出去了，有三點好。
“老楊伯，您千萬別這麼說，不管咋樣至少您老吃穿不愁，兒孫們不敢有半點短缺了您，而我娘，比起您來，我娘就受苦了……”
可譚氏那邊偏生他又擺不平，無奈之下，他想到了一塊兒挖河堤認識的餘家村的一個老光棍餘茂和，因爲家窮，年輕三十都沒娶到婆娘。
不僅不答應，反倒大鬧了一場，拽着趙嫦娥的頭髮一路打一路罵，從長坪村一路鬧到了趙家村，逢人就說趙嫦娥勾搭他，各種難聽的話都招呼上了。
後來朋友家出了事，家裡頂樑柱都沒了，就剩下一個老孃跟趙嫦娥娘倆拉扯着朋友的一雙孩子。
“我當然記得清楚啊，先前不是說了麼，你爹和你娘當初還是我給拉的紅線呢，你娘啊，是我在別的村子裡一個朋友的妹子，”
“因爲我跟那個朋友要好，所以順便幫她妹子拉了一條紅線。”
有些事情，老楊頭不方便跟餘興奎說。
可問題是他一直把趙嫦娥當妹妹，那份心思也一直藏在心底，還沒來得及那啥就讓譚氏給攪黃了。
當時他打着的主意是先讓趙嫦娥住下來，讓譚氏看到趙嫦娥的好，再慢慢的跟譚氏那裡軟磨硬泡，好讓譚氏接受趙嫦娥。
正因爲沒錢，所以沒法打發原配，安撫孩子，搪塞村民們的口舌。
可他沒想到的是，譚氏在那一塊心胸狹窄得插不進一根針。
幸好當時還沒成爲護國大將軍的駱風棠和楊若晴勇闖餘家村，研製出治療瘟疫的解藥來，不然，現在自己和娘也都死了。
趙嫦娥回了趙家，名聲毀了個七零八落，上門提親的都沒有了。
那是幾十年前了，那會子譚氏剛剛生下老三正在坐月子，他已經是三個兒子的父親了。
餘興奎回過神來，突然想起自己今日站在這裡的目的，可不是真的過來陪這老漢回憶那些不好的往事的，而是過來哄他開心的，好讓他接受自己來伺候他。
老楊頭哈哈一笑，這笑聲聽起來彷彿讓他年輕了十來歲。
不僅爹是那場瘟疫走的，自己的原配妻子還有一雙兒女也都死於那一場瘟疫。
老楊頭笑得眉眼彎彎，兩個月都沒有打理過的鬍鬚早已遮住了嘴巴，但一點兒都不妨礙他說話。
那一年大瘟疫，餘家村是重災區，後來官府派了官兵過來是打算先隔離，接着再焚村的。
“你娘還在世？”老楊頭驚訝的問，眼中掠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試探着把她們孤兒寡母的四個人接到長坪村自己家來住了幾日，打出的旗號是照顧好朋友家人。
而趙嫦娥的老孃是個伶俐老太太，看出了老楊頭的心思，住了沒幾日就先帶着兩個小孫子回了趙家，尋了個藉口把趙嫦娥單獨留在老楊家。
可惜他沒錢。
當時他就生出一股衝動，要是自個有錢，他寧可給譚氏一筆錢，讓她帶着三個兒子離開老楊家，把正妻的位置騰出來給趙嫦娥。
一來堵住了外面人的嘴，證明了自己的清白。
二則給譚氏也有個交待，表明了自己今後的態度。
第三嘛，便是給趙嫦娥尋了個去處，也對得起她叫了自己將近兩年的哥哥。
沒想到，餘茂和不在乎外面那些閒言碎語，堅持着娶了趙嫦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