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夜一這煞有其事的樣子，綿綿樂了。
過了片刻，見夜一把脈結束，綿綿打趣他：“你不是將軍嗎？咋還當起了大夫？話說，你會把脈呀？”
夜一將綿綿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放下來，看了她一眼，目光溫和：“我不是大夫，但早些年投軍，我是被分配跟着軍中軍醫手底下打雜的，所以多少學了一點皮毛。”
方纔，他第一時間就想通過搭脈來感受一下綿綿的身體體徵。
一個人但凡身體哪裡抱恙，都能從脈象方面顯露些出來。
脈搏有力，脈搏虛弱，脈搏過於搏動……
總之，這裡面情況很複雜。
“那你方纔從我脈象裡，可察覺出點啥沒有？”綿綿微笑着又問。
夜一的目光落在綿綿的臉上，仔細打量她的氣色，說：“若是我猜的沒錯，你確實受了點寒涼，但不是很嚴重。”
“再者，剛出月子，車馬勞頓，身體疲累。”
“有嗎桂玲？你退回去嗎？”鮑素雲如同聽到了福音，見縫插針的追問。
綿綿微笑不語。
鮑素雲也是眉頭輕皺，“哎，咋說呢，得看啥藥吧，有些藥喝下去，估計女乃就回去了，娃兒確實得餓肚子。”
等到家的時候，看到這小小的一團，那種感覺，突然就好像空虛了二十多年的胸膛，一下子被填塞得滿滿當當。
鮑素雲說：“那……就試試吧！”
聽到這裡，她忍不住問了：“說了那麼多，那接下來咋整哪？着涼了咳嗽了，總得要想法子治住吧？”
鮑素雲再也不迷茫了，如同遇到了主心骨，連連點頭。
當時感覺那清幽幽的刮過來，吹得她當下就打了個激靈。
“後來家裡給看了大夫，吃藥那陣子照樣沒退回去，但爲了穩妥起見，那幾天的都是擠掉，沒敢給我大侄子喝。”
但屋裡有長輩，所以夜一將問詢的目光投向了鮑素雲。
綿綿也點頭。
鮑素雲聽得滿臉激動，眼睛冒光。
現在，如果這個小人兒吃不到東西了，就要餓肚子，餓肚子了就不能順順利利的成長，那怎麼行？
但是，如果不吃藥，綿綿的咳嗽不能好，這也同樣是讓夜一揪心的問題。
夜一又將目光落到襁褓裡的兒子身上。
鮑素雲說：“綿綿，不管咋樣，也得叫大夫來瞧瞧才放心。”
夜一側首看了眼鮑素雲：“我去請大夫過來，給綿綿細細的瞧下，再對症下藥。”
看着他一天一個樣兒，吃飽喝足，白白胖胖，抱在手裡的分量也變重了，他想了很多很多。
鮑素雲望着夜一，滿臉迷茫，“怕吃了藥那啥就回去了……”
“再說了，指不定也就是用藥的那幾天不能餵食，等病好了還能繼續餵食呢？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的！”
綿綿本人還想掙扎一下不治，這時候，蔣桂玲進來了。
聽到婆婆誇讚自己孃家大侄子，蔣桂玲也是滿臉笑容。
“接下來幾天，我吃點下火的東西試試看嘛，要是好了，不就用不着請大夫麼？”
“你大侄子我見過好幾回了，那孩子養的好啊！小身體板結實，一看就機靈！”
而且中途在驛站還短暫的停留了片刻，上了一趟茅廁，上茅廁的時候，那個地方日頭光照不見，要經過一條被冬青樹環繞的小道。
夜一怔住了，他是一個男人，從未關注過這方面的事情，這種說法，也是頭一回聽說。
這二十多天裡，他天天守着他們母子，跟着岳母和嫂子學習如何給這個小傢伙換尿布，哄睡。
“好，女婿你說得在理啊，綿綿拖着病體給孩子餵食，指不定還會將症狀傳給孩子，治，必須得治！”
鮑素雲點點頭，夜一也跟綿綿那看了一眼，說：“別擔心，沒事的。”
“岳母，當真這樣？”
夜一搖頭：“先有大人，纔有孩子，換句話說，大人身體抱恙的狀態下產出的口糧，孩子吃了也不一定好，”
“所以，還得先緊着大人治，孩子的口糧……到時候再想法子！”
回到家以後，也沒閒着，前屋後院的走動，跟這個說話那個說話，直到吃過晌午飯才真正停歇下來。
“娘放心吧，咱綿綿也沒事的。讓妹夫去請旺生哥來瞧一下吧！”
“等到後面腿好了停藥了，再過了個三五天的樣子，才重新給孩子續上！”
各種期待，各種念頭，各種人生的規劃……
蔣桂玲給了鮑素雲一個安撫的笑容，“當人有這種情況了，我孃家大嫂當初就是這麼來的，這得看吃啥藥，她那當口是腿痛，不吃藥人都痛到哭，睡覺都睡不安穩，更別提帶孩子了。”
一聽這事兒，蔣桂玲也立馬說：“我也贊同妹夫的話，有病就要治，不能拖，孩子的口糧咱想其他法子！”
鮑素雲連連點頭。
因爲她感覺夜一說的應該都是對的，她自己確實感覺很累，今個從縣城坐馬車回來，儘管事先在車裡鋪了非常柔軟的毯子，被褥，困了還能睡覺，但是，終究是一路勞頓，感覺很不舒服。
綿綿卻拒絕了：“不行啊，不能用藥，用藥了就沒女乃了，孩子吃啥？”
“不行！”夜一再度開了口，他看向鮑素雲：“岳母，在還沒有搞清楚綿綿到底是風寒還是風熱上火之前，我的建議是先別貿然吃下火的東西，我這就去請旺生大哥來家裡給綿綿瞧瞧，咱對症下藥！”
綿綿指着自己的咽喉說：“娘，指不定是我晌午飯貪嘴，吃多了辣的，有些上火。”
他是在兒子出生的第十天才趕回來，原本可以早一點，但路上出了點小岔子所以耽擱了幾天。
當夜一和綿綿在那談論這些的時候，鮑素雲就抱着小外孫一個勁兒的往這邊湊，豎起耳朵聽。
綿綿朝他溫婉一笑，在她的注目下，夜一疾步衝出了寢房。
蔣桂玲接過鮑素雲懷裡的孩子，說：“娘，大寶去大路那端接爹去了，估摸着一會兒就該到了。”
聽到楊華洲馬上就要到家了，鮑素雲再次激動起來。
“行，那這裡你先陪着綿綿，我去下前院。”
“娘放心吧，這裡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