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沒來縣城了，錦繡看着眼前乾淨、整潔的街道，富貴亮堂的街邊鋪面，覺得格外親切。
茂雲集的街面，總也沒有個乾淨的時候，走在街上，感覺胳膊肘永遠都在和別人的撞來撞去，特別的不舒服。
不過也沒法子，集上只有那個條件。
縣城裡的奴隸市場，設在了東大街上最後一條逼仄低矮的長巷子裡，各種年紀的男女老少穿着各種質地料子的衣裳以各種姿勢或站或跪在巷子兩側，或低頭瑟縮發抖，或擡頭凝視天空，眼中，噙着的都是同樣的表情。
麻木。
對，就是麻木呆板。
那眼神，讓錦繡瞧了忍不住心裡一陣絞痛。
這些、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吶，卻被生活與形勢逼成了與那些待賣的貨物一般無二。
面無表情，神情麻木。
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不麻木呆板的人，也是那些呆板之人的主人，或者是老闆，見到錦繡和趙明暄穿着挺乾淨利落的，舉手投足又有些氣質，便笑眯眯的湊上前來問。
“老爺，夫人，要買丫鬟嗎？我這兒有幾個丫頭，特別乖巧懂事，要不要挑兩個？”
那是個左眼眉梢長了顆大粗痣的男人，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卻笑得跟個小白兔一樣綿軟，讓錦繡忍不住差點噁心吐了。
明明是個彪形大漢，你就好好說話得了唄。
偏做出一副娘炮樣兒，生生把錦繡想要看一看人的衝動給逼走了。
“走走走，咱們到裡面看看再說。”
那大漢見她拽着趙明暄就走，竟不顧他在背後吶喊，一會兒就擠得沒了影子，不由氣得揮了揮拳頭。
“傻娘們，老子這兒大姑娘纔是最好的。”
說完，還回過頭掐了一把其中一個姑娘的下巴。
“都他.媽的給老子擡起頭來行不行？瞧瞧你們這幅死樣子，誰敢買你們？死爹了還是死娘了？”
“錦繡，剛剛那兒那麼多姑娘，你爲什麼不挑幾個？”
趙明暄見錦繡跑得飛快，不由拉住了她的手腕，朝着她好奇的問道。
“我見着那人的做派噁心，一個大男人，說話那樣式的，也不嫌惡心人。”
錦繡說着，就朝着路邊幾個穿着比較樸素的女人走了過去。
“你們，也是要賣身的嗎？”
那幾個婦人一看到錦繡，不由眸色微亮，“是的夫人，我們都是要賣身的。”
“爲何要賣身吶？”
“夫婿死了，無兒無女，孃家也回不去了，就想找個有吃有穿的地兒。”
“我與男人不合，他休了我。”
錦繡聽了一圈，竟都是些苦命的人，便琢磨着，不如在這裡面挑兩個吧。
她拿眼不斷的在幾個人臉上掃視來掃視去，正看中了一個身穿着白色素衣的女人仔細打量，就被趙明暄一下子揪住了手腕，朝着街道的另一邊走去。
氣得錦繡一下子掙開了他的手，怒問。
“你幹什麼呀？一言不發就拽着我走，沒看我正準備選人吶？”
趙明暄急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噓，你小聲點，那幾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什麼不是好東西？明明就是幾個可憐的女人罷了，你放手，我就要去那邊挑幾個，比剛剛那邊那些好多了。”錦繡暗搓搓的想着，已婚婦人，可比未婚少女好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