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峰感受到她在點頭，也感覺到了她在哭，心裡不由一軟。
“乖，莫哭，永福人不錯，定不能讓你受了委屈。可若真讓你受了委屈你也別怕，有哥哥在呢。”
“嗚嗚……哥……”
二妞的淚水剛剛決堤，趙雲峰的腳步就一頓，花轎，已近在眼前。
“霹靂拍啦……”
忽然，鞭炮聲雷鳴般起。
鑼鼓和嗩吶聲瞬時插了進來，與鞭炮聲交匯在一起，二妞就在那三種交織分不清的聲音裡從趙雲峰背上滑下，跨上了離家的馬車。
披紅的馬車，繼續在那種連續不斷的聲響裡，朝着村口，漸行漸遠。
跟着一起遠去的，還有那震天的鑼鼓嗩吶聲，鞭炮轟鳴聲。
留下的，是趙家門庭前的冷冷清清……
一陣寒風起，錦繡忽然覺得背心一涼，忍不住攏了攏自己的衣襟，轉過頭，看着淚流不止董氏，上前，替她攏了攏衣裳。
“大嫂，別哭了，二妞這一去，會越來越好呢。”
怪道世人都想生兒子，這生女兒可真的是……
趙雲峰立於門口，看着遠去的妹妹，再看了一眼身邊單薄的妻子，忍不住用手圈住了曾文娟，手臂，緊了又緊。
當初，他把娟兒接走的時候，留給曾家的，也是這樣一番冷清吧。
如膠似漆的過了一段日子，曾文娟已經能夠從動作裡讀懂趙雲峰的心，心中一軟，順勢依偎在他的臂彎裡。
前一刻，院子還門庭若市，後一秒，院子就已經人去院空，只剩下了一家人冷冷清清的傻站着。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錦繡纔回過神來。
“爹，娘，大家都進屋吧。”
他們還有幾天忙的呢。
“娘，二姐走了嗎？爲什麼我不能去送二姐？”
錦繡朝着屋裡走了沒幾步，就被人給拽住了。
低頭一看，才發現小念惜滿臉是淚的看着自己。
“怎麼了？小惜？”
“娘，二姐以後都不會回來了嗎？嗚嗚嗚，爲什麼呀？我捨不得二姐姐。”
錦繡剛剛舒緩的心頭忍不住又是一窒，蹲下身，一把抱起了小惜。
“小惜乖，二姐以後還會回來的。”
只不過，不會很多就是了。
“真的嗎？那爲什麼他們說二姐以後不會再回來家裡住了？”
“不是的，二姐偶爾還是會回來的，只不過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一直和你們在一起了。”
小惜今年也快五歲了，聽得懂話了。
錦繡想，也許是時候讓她去看看芊羽了。
“……爲什麼呀？爲什麼呀？爲什麼大哥成了親就是住在家裡，姐姐成了親，卻不能啊？”
“因爲大哥是男孩子，娶妻叫進門。而姐姐出嫁，叫出門。”
小念惜驟然沉默下來，頭微微歪着，淚也不流了，隻眼角懸掛着一滴達不到重量滴不落的殘淚。
錦繡以爲，這孩子終於聽明白了。
抱着她就往房間裡走去，準備給她洗把臉，換一套乾淨的衣裳。
走到一半，就看到小念惜擡起手，擦了擦殘餘的淚水，朝着她道。
“娘，我以後不嫁人，我纔不要離開家。”
錦繡聞言不由噗嗤一笑，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傻孩子，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
“那……那我嫁給翕哥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