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你這裡之前，其實已經去了諸暨，看了不少織襪廠，比如有一家和你也是一樣的，都是二代在管理。但你知道他們去年更新了100臺數字化一體襪機。這100臺數字一體化襪機和智能管理系統帶來的驚喜是來自國際品牌“小紅人”和安花瑪的訂單。”劉香悅很是坦誠，“他們老闆和我說，以前的產值是很低的，一雙襪子的出廠價只有1塊錢或者8毛錢，現在襪子出廠價基本上在四五六塊”。
“哦。”金媛媛忽然有點慚愧，她發現自從她匆匆忙忙接手了金丫丫之後，竟然都沒有去過諸暨看看那裡“全世界制襪中心”的情況，只是埋頭自己做事，上網蒐集資料。真正想要將企業做起來，還是要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學習也是一種能力。
“以縫頭爲例，傳統的織襪工藝中，縫頭一般分爲機縫和手工縫頭，手工縫頭又稱爲對目縫頭或無骨縫頭，機縫的襪子縫頭處橫條觸感明顯，縫頭兩端還留有線頭，手工縫頭的襪子則在縫頭處沒有凸起不硌腳。在一體化襪機之前，傳統的手工縫頭需要人工把襪子每一針都在機器上對齊，效率很低。一般傳統機縫每人每天可完成4000到5000雙，而人工縫頭每人每天最多完成700雙。單單縫頭這裡的一根線，給穿着者帶來舒適感的同時，意味可以在批發市場裡可以賣出2~3元的溢價。更新爲襪機以後，原本需要手工縫頭的成本降低了至少一半……”
金媛媛又目瞪口呆了，沒想到劉香悅竟然知道這麼多，“你你你真是深藏不露。”
“我是真心想做事情的，因爲我……”劉香悅看起來也挺焦慮的，金媛媛只好想拉住了她的手，故作輕鬆地問道：“你家裡一定要你回去挖礦麼？”
“……那倒沒有，他們是要我和我弟弟分家，給我一千萬，讓我自此之後不要再管礦上的任何事情。”
“啥？”激動的金媛媛都冒汗了，“這麼多！”
“多麼？我弟弟手裡有兩個億。”劉香悅皺着眉，“他們偏心唄。”
“……”金媛媛特別想找個椅子坐下來緩一緩，實在是太可怕了，原來劉湘悅才“花花世界”微信羣裡最深藏不露的那個有錢有閒人吧。她想給趙卓然發個微信問問是怎麼把劉香悅拉進羣的，但劉香悅倒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是被我弟弟拉到羣裡的，應該是我弟和趙卓然認識。我也是看大家在羣裡很熱鬧，想着自己也應該做些事情，否則總是吃銀行利息理財什麼的，也沒什麼意思。”
“是是是。”金媛媛笑容滿面。
劉香悅在金媛媛的大辦公室裡坐了下來，看着大玻璃窗外面制襪車間的狀況，又嘆了口氣，“媛媛，我們儘快約一起去諸暨看看吧。你真的要去學習一下，那邊有個織襪廠，我看到的哈，在那個智能系統端，織襪機的效率被量化加載體現在大屏幕上，一目瞭然。甚至有一個制襪數字化車間，將每一臺織襪機都做了編號，安裝了22個紅外線感應器，只要哪臺襪機一根線頭鬆了或斷了，車間數據顯示屏就能看到這臺襪機處於‘故障’狀態，擋車工馬上處理，不會像以前那樣生產出次品襪子造成浪費。”
“哦哦哦。”金媛媛就剩下這些回答了。“還有哦，我看到金丫丫小餐館裡的那些人都是織襪廠退下來的老職工吧？你想讓他們在那裡養老對不對？然後你再招一些新的工人？其實啊，這個想法是不對的。你要知道，現在的工人成本很高的，不划算。”劉香悅真的是有備而來的，金媛媛竟然完全不知道。
現在，她是在對金丫丫的考察麼？那麼，她要做什麼？
“對於襪企這類勞動密集型企業來說，數字化帶來的更直接變化是用工成本的大幅降低和人均生產的效率。傳統的織襪流程包括原料進廠、織造、縫頭、翻襪、定型、包裝等，而新型一體機整合了襪子織造、縫頭、翻襪這三道工序，使得織造下機後的襪品可以直接定型包裝，不僅大大縮短整個織襪工時，還能減少大約45%的企業用工。在數字化車間改造前，一名擋車工最多隻能管12臺普通襪機，現在至少可以管20臺一體襪機。100臺襪機的車間只需要5名工人，每人負責20臺襪機，日產襪子21000雙。上百臺機器轟隆隆運轉的車間裡，只能看到寥寥數個工人。亞斯的公司財務算過一筆賬，單是這個變化，一年就可以省下100萬元薪酬支出。以目前的產能來算，以前可能需要100個工人，現在只需要60個。”劉香悅甚至從手機上找出了這樣的一篇報道，念給了金媛媛聽，然後又認真地說：“所以，購買新的設備，並不一定要多招人，反而可以更加簡化人員，管理起來也沒有那麼複雜。”
“是這麼想的，但還是那個問題，沒有錢買新設備。”
“我給你。”劉香悅很是乾脆，“我贊助你五百萬。”
“啊？”金媛媛覺得今天的下頜關節都壞掉了，一直都沒有閉上過嘴。
“媛媛，對於你來說可能有些突然，但我真的是考慮很久了。並且，我也跟和你一起去冒險的。我贊助你五百萬，但一年後，我要一百萬的利息……當然，前提是我這五百萬替你掙了一千萬。當然，我和你一起努力……怎麼和你說呢，就是我也想證明我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做好一件事情，我是要給我的父母看，我不是隻能畫畫的無用之人，我更有眼光和能力做更多的事情。”
“你還是想回去挖礦？”金媛媛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劉香悅嘆了口氣，“就算是我的執念吧，我就是想爭口氣，證明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而已。金媛媛，我看好你的。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情，真的可以和你一起做的。咱們就約定一年好了，掙錢皆大歡喜，不掙錢，我也絕對不怨你。我可以寫字據的，你也可以找法務看的，我就是想掙錢！我們一起掙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