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悠然有點驚訝。
自從二十年前楚國的太子妃跟着她老爹跑了以後,太子就沒立過正妃,不知道他是不是對皇甫冰過於癡情,反正一直到他登基,再到
死,皇后之位一直空缺。
由於沒有正宮皇后,所以後宮中級別最高的就是這兩位----全妃娘娘和薄妃娘娘。
全貴妃是長公主的生母,從小就跟着楚景帝,在楚景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生了長公主,後來太子成了皇上,她也就被封了妃,別看後
宮之中美女如雲,年輕嬌俏者無數,可誰讓他們都沒本事替景帝生下個一兒半女呢?長公主是她的絕對優勢,於是沒過多久又被封爲
貴妃,這可離皇后僅有一步之遙了。
不過挺可氣,她靠心計靠女兒才得赤的位置,竟然有人比她還早,輕輕鬆鬆的就摘下了皇貴妃的頭銜。沒有晉級,直接冊封。她就是
簿貴妃。
沒人知道她是怎麼出現的,只知道有一天景帝從宮外帶回一個人,沒過多久就封了貴妃。這薄貴妃倒也的確是個傾國佳人,不
過......身份背景沒人知道,神秘。
而楚景帝對薄貴妃也向來是寵愛有加。
但是!但可是!楚景帝再愛她,也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眼看就要有新皇登基,你還擺什麼譜?難道說傅悠然沒想給她來個下馬威,她
倒想給傅悠然來個先聲奪人?
想不通。
傅悠然雖然疑惑,但也不急,跟在厲澤身側緩緩前行,後面跟問及此事的外官司已經自覺的停了腳步,遠遠的在那裡候着,倒是厲澤
,有點有口難開的意思,顯然在他心裡是想維護這個薄貴妃一下的,但事實又擺在眼前,不好說話。
傅悠然對這個薄貴妃開始有點好奇,因爲老厲不像是那種會因爲私交在公衆場合替人解圍的人。
一陣輕風吹過,帶過一股甜膩的香粉味,傅悠然知道,她高目的地不遠了。
果然,在穿過一道無比寬敞的迴廊之後,就看到了香粉的源頭。
錯落有致地站了一羣女人----沒錯,雖然遣送了一批,但還剩一羣,而且相當一部分的年紀看起來比傅悠然大不了幾歲。雖說規定只
有三下歲以上的宮妃才能留在宮裡,可也有不少差個幾歲的,不想出宮的,想法子疏通了考覈的宦官,得以留在宮中。畢竟外面在打
仗,而她們這個年紀,就算出了宮,也找不到什麼好出路了。
爲首一人,(www,16K,CN更新最快)雍妝化服,在陽光的映照下,頭上金燦燦的一片,晃得人眼疼,看不出都戴了些什麼。
傅悠然的眼睛稍稍眯了下,耳邊響起一片鶯燕之聲,也聽不出是在說什麼,反正哇啦哇啦的就運動了,大概是在跟她打招呼。
厲澤上前一步,指着那個金光閃閃的貴婦道:“殿下,這位就是長公主的生母,全貴妃。”
傅悠然特地走得近了些,纔看清了這人。
跟身後的陪襯團比起來,這位全貴妃的相貌只屬普通,鳳眼稍顯細了些,玉臉微長,不過看她站在那裡的架式,另有一種高傲的貴氣
。
傅悠然在打量着全貴妃,全貴妃也在打量着她,臉上閃過一抹不甘願,又夾雜着哀傷痛苦的古怪神情。
這也難怪,這個皇太女本來是她閨女的,現在眼睜睜的看着別人當了,心裡能好受麼。
“見過皇太女殿下。”好一陣子,全貴妃才微微欠了欠身。
傅悠然雖然同情她,但也沒辦法,笑着點點頭,厲澤又依次介紹了幾個主要的妃子,一邊說話,一邊心在在焉的朝着人羣之後?望。
全貴妃譏諷地抽了抽嘴角,“厲大人是在看薄妹妹怎麼還沒來?”
嘲弄而又意有所指的口吻令厲澤花白的眉毛一豎,又想到這裡不是發火的地方,這才慢慢平復,回頭大聲叫道:“李盡忠,去看看薄
娘娘怎麼還沒到。”
李盡忠就是向傅悠然彙報後宮人員的大內總管,他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全貴妃哼了一聲,“先皇在世時,薄妹妹的架子就大得很,現在物是人非了,又靠上了厲相國,連皇太女也不放在眼中。
傅悠然耳尖的找到關鍵字眼,立刻發揮八卦精神朝厲澤投去探究的目光。
厲澤眼睛一瞪,臉色漸漸發紅----不是害羞,像是被氣得充血,“簡直是胡說八道!”
在場的人又嚇了一跳,這老頭兒不顧後宮嬪妃和傅悠然等人在場,又發火了。
楚人性躁,果然不假。
“雌黃之言,厲相何必生氣。”
冷冷清清的一道聲音,從衆宮妃身後傳來。
傅悠然踮了踮腳,想看看來人是誰。
可能是那人身上帶着氣場,所到之處,衆宮妃紛紛退讓,讓出一條路來。
素衣白裳,青絲如墨,鵝蛋型的臉蛋充滿了古典之美,兩道黛眉彎如柳葉,劃出兩道美好的弧度,清冷的目光讓所觸之人煩熱頓消,
眉心處描着一道細長的櫻紅花鈿,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特別裝飾。
傅悠然看着她,腳下不覺間輕輕踏出一步。
厲鬆了口氣,連忙上前一步,“殿下,這位就是薄貴妃。”
傅悠然略一點頭,目光仍停留在薄妃身上,薄妃輕巧的走過來,像是在飄動,在傅悠然兩步遠的地方停下,連個欠身都欠奉,目光鎖
在傅悠然臉上,像是在數她的毛孔。
“你......”美人輕輕地開口,“你就是......成王的女兒?”
傅悠然一愣,以爲她要驗明正身,從身上解下那塊紫晶丟過去,這一舉動驚壞了厲澤厲海李盡忠等一大片太監和非太監,老厲頭兒差
點沒趴在地上以防紫晶墜地發生不幸。
薄妃將紫晶握在手裡,卻沒有看,一帝的全妃沒好聲氣地說:“不懂也要拿來看看,薄妹妹還真是個操心的命。”
薄妃連眼皮都沒動一下,這無疑使全妃深受打擊,一個好事者不怕吵架,最怕被人忽略。
薄妃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目光在傅悠然身後的人羣中不斷搜尋。
“你就是皇太女的丈夫?”薄妃的目光定在齊亦北身上。
齊亦北剛想說是,厲澤在旁邊一聲巨喝,“不是!”
這樣一來,原來沒注意齊亦北的人現在也注意到了,不少尚存幾分姿色的嬪妃頓時眼睛一亮,隨即輕整衣裳,又扭過頭去做人慾語還
羞狀。
齊亦北的正常波段受到干擾,打了個冷戰,轉身朝厲澤道:“我當然是悠然的丈夫。”
傅悠然一臉的莫明其妙,不解地看着厲澤,厲澤哼了一聲,“ 這裡是楚,不是晉,當然得按我們大楚的規矩,你麼,只能算是皇太
女的男侍罷了。”
齊亦北的臉登時一片青黑。
好麼,他不惜捨棄太子之位,千里迢迢的跟到楚地,竟然只是個“男侍”。
傅悠然一時錯愕,“厲相,你說什麼?”
厲澤像是打定了主意不會妥協,又意猶未盡地道:“而且‘悠然’二字乃成王隨性而取,不能做數,應以皇室族譜爲皇太女排名,皇
太女請看。”說着,從袖中抽出一張疊得正正方方的紙。
傅悠然鬱悶地看了他一眼,才接過那張約,展開來,看了好一陣子,又仔細地摺好,還給厲澤,黑着臉道:“不用麻煩了,我還是叫
原來的名字就好。”
“這萬萬不可。”厲澤展開宣紙,指着上面的字道:“依皇室族譜,公、彥、弘、日、聞、貞、尚、胤,皇太女排至聞字輩,皇太女
至小長於他國,對我大楚歷史不甚熟識,而安邦定國,必要以史爲鑑,故而取一‘史’字,將來還要記於史冊留於後世,皇太女不可
推拒。”
傅聞史。
傅悠然的臉又黑了一點,“能不能換一個?”
厲澤見傅悠然退了步,更加賣力的遊說,“翰林院推敲許久方得此諱,若皇太女有所疑議,可將他們捉來問罪。”
“算了算了。”改個名字就要問罪,這老頭兒擺明了沒有改的餘地。傅悠然鬱悶地長呼一口氣,聞屎就聞屎吧,反正以後也沒人會叫
她的名字,不過......使勁抽抽鼻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哪裡臭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