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進回過身,沒好氣道:“公子還有何吩咐?”
“她的臉如何了?”林北氣定神閒道。。: 。
“齊退說,用過公子的膏‘藥’,已經消了腫。”
林北靜默片刻,淡淡道:“嗯……巴豆吃不死人,多下些,無防!”
一句話,沒個頭尾,偏齊進渾身一哆嗦,似有些腳軟,匆匆而去。
林北‘摸’着東東順溜的‘毛’發,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含笑的眸子掃過蒼穹,眼中似有什麼東西閃過。
半晌,他輕輕嘆道:“東東啊,你家小主子……終於……長大了!”
東東聽到小主子,猛的擡起頭,眼中似有驚訝,意思在說,你連這都稀奇。
林北拍拍它的腦袋,抿嘴一笑。
“你可知……我稀奇了快十年……”
……
因林西頭一回來葵水,偏又在夜裡,搓‘牀’單的動靜‘弄’得大了些,被荷‘花’姑娘察覺。
荷‘花’姑娘麻利的做了回主,讓林西這幾日在屋裡好生歇着,連飯菜都派院裡的小丫鬟端到跟前。
高二少自然不會有意見。這幾日父親對他頗爲溫和,連帶着大哥,三弟都常往他院裡跑,對他另眼相看。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歸功於那丫鬟的一番謊話。
再想到她無辜的捱了姨娘一記巴掌,心下正有些過意不去,故特意叮囑院裡的丫鬟,婆子,讓她好好歇着。
然便是這樣,林西她仍是心情低落。
林西低落的原因有兩個。
一來是欣然院裡那些個有姿‘色’的丫鬟,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盡往二少爺跟前湊。
你說一個個長得如‘花’似‘玉’的,眼光怎的那麼短淺。二少爺是個什麼貨‘色’,那絕對是‘花’心大少,跟着這樣的人,哪裡會有什麼好下場。白飛幾個便是前車之鑑。
二來是高大少不知從何處得知,林西身子不舒服,特意讓通房丫鬟如‘玉’姑娘,拎着食盒,極其招搖的前來探病,引得一院子的人背地裡說三道四。
雖然如‘玉’姑娘臉上的笑。比‘花’還‘豔’;嘴裡說的話,比蜜還甜,林西仍能從其誇張及做作的言行中,覺察中幾分不妥。想她一個醜丫鬟,何德何能勞大少爺惦記。這……這是……要壞事啊!
果不其然,這日夜間,林西洗漱完,剛拿過針線簍子坐定,就見橙子掀了簾子進‘門’。
林西瞧了瞧外頭暗沉的天,忙起身相迎,笑道:“橙子姐姐怎麼這會來了?要落院‘門’了。”
“荷‘花’呢?”
“今兒她上夜,在二少爺跟前‘侍’候!”
橙子把手裡挎着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扔。臉‘色’闆闆道:“給你送東西來了”
“我的?”林西稱奇。
“可不是你的?通靈閣的吳掌櫃託了我娘,說替你捎些東西來。還說要避着些人,非得親手‘交’給你才行。這不。我趁夜來了。”
“通靈閣?”
林西越發的驚訝。她與吳掌櫃雖然熟悉,可也沒有熟悉到捎東西的程度。
橙子見她發愣,打量了一圈屋子,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溫茶,心下好奇道:“還不打開來瞧瞧。巴巴的送了什麼好東西來?”
林西點頭,三下兩下解開包袱。一瞧,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橙子端着茶盅湊上前來。粉臉頓時漲得通紅。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林西一眼,冷笑道:“喲。這通靈閣何時也賣‘女’人的玩藝?”
林西腦子一片茫然。
這吳掌櫃唱的是哪一齣啊?什麼不好捎,居然捎這個來,而且……他怎麼會知道她來了葵水?
林西細思之下,頓覺‘毛’骨悚然。
“我……我……與吳掌櫃不熟……他……他……他怎麼會知道……我來了葵水。”
橙子伸出纖纖素手,不屑的翻了翻,心中涌出酸意。這些個玩藝,只有世家貴‘女’才能用得起。
她推了一把正發愣的林西,腦中靈光一閃,低聲道:“你說,會不會是大少爺送的?”
“大少爺?”
林西更加茫然。關大少爺‘毛’事,大少爺吃飽了撐的送她這個,還輾轉到吳掌櫃手裡?
“不可能,不可能,我跟大少爺……不熟!”
橙子臉‘色’僵了僵,食指點上林西的腦袋:“昨兒個如‘玉’來瞧你,今兒個就有人送東西來,且你瞧瞧這些東西,哪是平常人家能送得起的?你說,不是大少爺是哪一個?”
橙子越說越覺得自己分析得有理,忿忿道:“也不知道你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入了大少爺的青眼,真真是沒天理。”
“我入了大少爺的青眼?”林西指着自己問道。
“別裝了,這府裡誰不知道,大少爺最近老往二少爺院子裡跑;誰不知道,大少爺點名指姓的要你在身邊‘侍’候;誰不知道,昨兒個如‘玉’姑娘奉了大少爺命令,特特的拎了食盒來瞧你?”
橙子咬咬牙,噼裡啪啦又道:“瞧不出啊林西,你居然有這本事,深藏不‘露’啊。是誰說皇孫公子,今兒朝東,明兒朝西的?”
林西聽着這話中的酸意,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真當大少爺跟你一樣沒腦子啊,送這等‘私’密的東西,只勞個身邊貼心的人,趁着夜‘色’就行,非要輾轉到吳掌櫃手裡,繞這麼一大圈,唯恐天下不知?
她輕嘆一口氣道:“橙子,你既然這樣說我,我也不能再瞞着你了。其實,這些東西我讓吳掌櫃到外頭買的。”
“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麼?哪來的銀子?”
林西拍了拍額頭,神秘兮兮道:“這……不能說!”
橙子氣極,一巴掌拍上林西的肩,怒道:“說不說?”
“說了,你別罵我。”林西可憐巴巴的‘欲’言又止。
“快說!”
“說了,你別告訴旁人!”
“你不說,我纔要告訴旁人!”
“橙子姐姐,我還有半年便要出府了,你知道,我是個沒爹沒孃的人,家裡只幾間破房子安身。這些年也存了些銀子,可總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做些什麼營生,日後出府也不致於捱餓。”
林西艱難的嚥了口口水,繼續往下編。
“我經過很長時間的冥思苦想,覺得世家貴‘女’的銀子最好賺,可我一沒本錢,二沒路子,旁的做不起,便想着做些小本買賣。這不,我就託了吳掌櫃,買了這些東西。看看能不能照着樣子,做些‘精’致的,拿到外頭去賣。”
橙子似信非信,狐疑的看着林西,道:“當真?”
林西忙道:“自然是真的。上回我給三小姐送簪子,吳掌櫃要討好我,塞給我幾兩銀子,我沒拿,就讓他幫我這個忙。幾個月過了,原以爲吳掌櫃忘了,哪知道他竟然送來了。生意人,果然信守誠諾。”
橙子很清楚替主子到外頭辦事,過手的油水是少不了的,心下已有六分相信,嘴上卻道:“就憑你的針線,能做出這般好的活計來?”
林西蹙眉,指着‘牀’上的針線簍子苦笑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瞧瞧,跟着荷‘花’姐姐練了幾個月了,總算是能繡朵小‘花’出來。”
此言一出,橙子主動把剩下的四分相信補上。
她與林西相識多年,知道這丫鬟寧願低三下四求人替她縫縫補補,也不肯學一學針線。如今居然肯拿針了,必定是心存大志。
遂語重心長道:“你啊,做什麼事好歹吱一聲,別悶聲不吭的。這回好在是我給你送了來,若換成了旁人,必要鬧得沸沸揚揚。還有,離大少爺遠着些,如今府裡那些個長舌‘婦’,說話可不好聽。”
林西無語直想問蒼天,自己何曾往大少爺跟前湊過。也不知道大少爺哪個筋搭錯了,居然瞄上了她。
“橙子姐姐,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且信我!”
……
林西送橙子出院‘門’,看‘門’的婆子見她們,忙上前客氣的招呼道:“橙子姑娘這就回了,不再多坐會了?這幾日來看林西姑娘的人,可真是多,一撥一撥的。”
橙子聽着這話裡有話,朝林西打了個眼‘色’,冷笑道:“姐妹一場,她身子有恙,我來瞧瞧。”
林西懶得跟‘肥’婆子羅嗦,從荷包裡掏出幾吊錢,扔了過去:“媽媽辛苦,拿去打酒喝!”
婆子眉開眼笑,忙接了錢,遠遠的走開了。
橙子眉頭微皺,把林西拉到角落,低壓了聲道:“我聽我娘說,老爺正打算給大少爺定親呢,莫非,大少爺故意親近像你這樣醜的,是爲了氣氣老爺?”
林西有種想把橙子腦子敲開,看看裡邊構造的衝動。
果然啊,‘女’子的美貌與其智商,難成正比,像她這樣既有美貌,又有智商的‘女’子,實屬萬中挑一。
林西對着橙子窈窕的背影感嘆一番,垂頭喪氣的回了房,一擡頭,桌上多了個包裹。
林西心中突的一跳,身手敏捷的跳出屋子,四下打量。
院‘門’緩緩而落,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一片海棠‘花’瓣輕輕巧巧的在她眼前落下,連個鬼影子也無。
林西折回屋子,取過火燭,用繡帕繫住口鼻,十分謹慎的一層層打開。
半晌後,林西發出了她入高府裡來的一次怒吼。
“爺爺的,誰他孃的開老子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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