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九川可不傻,明着遞把柄的話,她纔不會主動說和認,事情是她乾的,但要她認,得拿出證據來,她自己是不會主動去承認的。
所以她這是敢做不敢認?
不不不,誰質疑誰舉證,就這麼簡單!
她又不是什麼聖母菩薩,面對質疑還怕對方沒法舉證,大刺刺的說一聲我乾的,咋的如此之類的話。
這可不是勇,而是傻!
被人抓把柄和主動遞把柄,她選前者。
姓陸的你說我給你下煞種術,你我心知肚明,是我乾的,那又如何,你拿出證據來,不然你就是遭了反噬,是你先動的手,你的術被人破了遭反噬罷了,是你技不如人!
換誰來,閬九川都是這句話!
她冷冷地看着陸幼安,那表情比他之前還要倨傲還要囂狂,得饒人處且饒人?
看在玄能法師份上,已經饒過一次了,忍無可忍,自然無需再忍。
她的眼神過於冰冷,陸幼安驚懼之餘又憤怒,她一個小娘子,她怎麼敢得罪他,得罪榮家,誰給她的膽子!
他的身後除了榮家,還有出於澹臺一族,眼前的這個法師。
“爹!”陸幼安下意識地喊了玄明法師一句。
玄明法師渾身一僵,扭過頭,那張圓潤的臉都沒那麼佛系慈祥了,而是陰沉着了幾分,道:“阿彌陀佛,陸施主,貧僧法號玄明,你叫錯人了。”
他是瘋了不成,就算他自己的身份有人知曉真相,可他當衆如此喚他,是嫌自己的奸生子身份不夠實錘嗎?
從前不覺他這麼蠢,怎麼大了,反而失了智商,還是被這陰煞之氣給腐蝕了腦子?
陸幼安心頭咯噔一聲,觸及他冰冷的眼神,臉色一變再變。
他被憤怒矇蔽了理智,竟亂了心智。
怎會這樣?
陸幼安騰地看向閬九川,是她搞的鬼,他連忙垂眸,縮在袖子裡的手,掐了個道訣,默唸清心訣。
閬九川冷嘲,所謂天賦,不過如此,都抵不過一個小小的符術亂智,他這實力是怎麼敢跑來禪院就這麼對崔氏下黑手的?
他的勇氣,憑的都是榮家?
閬九川嘴角的嘲諷越發地濃了,管中窺豹,這半年,她一而再的見識榮家的門人,從他們的行徑,便知這一族裡的門人素質,多半都是憑着身後站着的宗族而爲所欲爲。
他們爲榮家所用,榮家之赫赫威名則爲他們保駕護航。
榮家如此,豐家呢,還有宮家的其餘人,會不會也是如此?
玄族,呵……
閬九川垂着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諷刺,她爲玄門感到羞愧和悲哀,不,這些人,不足以代表玄門,他們還不配!
玄明法師不認子,閬九川可不會放過他們,她故作驚愕地看着他,道:“爹?難怪法師讓我得饒人處且饒人,原來是你的公子啊。”
她又咦了一聲:“不過這位道友,不是陸家陸長學大人的四公子麼,聽說被送到榮家學道的,怎麼學個道還認錯爹了呢?”陸幼安感覺反噬,不對,感覺體內這陰煞氣要加重了。
被氣的!
此女太囂張!
玄明法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道:“小施主,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就各退一步?”
閬九川淡淡地看着玄明法師,道:“法師既已是入了佛門的出家人,應該更重視因果,哪怕他是您家公子,也不能徇私和雙標啊。他對我閬家人下邪術,這種行爲乃邪道所爲,榮家自詡正道出身,應該不會包庇這樣的人才對。如今監察司的人正在途中,我覺得,他之所爲,還是由監察司來判纔好,不然朝廷主張設立這監察司有何意義呢?”
她着重咬重朝廷二字,也是在告訴玄明,你本家姓澹臺,朝廷主張的其實就是皇族主張的,就是你的本家宗族,莫要拆臺。
“你不要顛倒是非!”陸幼安喘着粗氣,道:“分明是你先對我母親施展魘術,致我母親入了魘障傷了自身,我這不過是身爲人子有仇報仇。”
“你不要含血噴人,什麼施展魘術?我與你母親無仇無怨,我爲何對她施術,你又有何證據證明是我做的,靠你一張嘴胡說八道嗎?”閬九川冷笑:“我也可以說你是欲加之罪,故意污衊。”
陸幼安眼中生恨,道:“自然是我母親看出你是孤魂野鬼上身,你怕着身份暴露,才欲置她死地。”
此話一出,一直當鵪鶉的閬家人都看了過來,啥意思,孤魂野鬼?
閬正平的臉都黑了,站了出來,聲厲內荏地道:“玄族中人,就這麼惡毒嗎,技不如人就要無中生有,還胡說八道欲置一個小姑娘名聲掃地,這就是你們玄門榮家的道心,如此骯髒惡毒?孤魂野鬼,可笑,哪個孤魂野鬼這麼膽大,敢在護國寺橫行無忌,也不怕在佛祖的法相面前顯形。”
閬九川差點舉起爪子:我,是你大侄女我啊!
人家倒沒說錯。
閬正平又看向玄明法師,道:“法師,你見過在寺廟裡暢通無阻地出入各個大殿的孤魂野鬼嗎?真有這樣囂張的鬼,佛祖難道都不管?”
玄明法師:“……”
“我家姑娘,才和玄光法師做了一場法事,就在三聖像面前,說她是孤魂野鬼附體,簡直荒唐!”閬正平目光冰冷地看着陸幼安,道:“反倒是你,出身正道,所爲卻是惡毒陰邪,與正道之義背道而馳,你別是在修習什麼陰損邪術欲害天下蒼生?”
閬九川心中爲閬大伯喝彩不已,必要時,他這做長輩的還是靠譜的。
不過,陸幼安竟然捅出這事,所以他突然出現在這裡,真的純粹是爲了給母親出氣,還是帶着別的任務來呢?
她可不會認爲那奚妘對她賊心已死,乖乖地任她活着,尤其是榮少主就要出山了,定是想要掃平些礙眼的人,別礙了少主的眼吧?
閬九川幽幽地看向陸幼安,眼神帶了幾分審視。
陸幼安在心裡大罵着閬正平是個白癡,再看到閬九川那滲人的眼神,頓時惶恐,垂下眸子,那眸中,有冷光一閃而過。
夫人說得沒錯,這妖孽,就該成爲他家少主的花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