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天辰…起牀了…你要睡到什麼時候?袁天辰,你給老孃立刻起來!”一道女聲由最初的輕柔到最後的彪悍,袁天辰猛地一個激靈,身形一躍,直接彈了起來:“這裡是……什麼地方……”擡眼望去,入眼的全是一片翠綠。
這是一間精緻的,安靜的竹屋。視線所能看到的地方,可謂是應有盡有。靠窗前有一個梳妝檯,其上擺放着各種女子的梳妝工具。窗臺上擺放着一盆鮮花,清新淡雅的香水百合,一絲絲淡淡的清香,飄散在整間住屋內,給人一種平靜溫馨的感覺。
“你在想什麼呢?是不是睡糊塗了?趕緊起來,隔壁的老張頭今天就把鋤頭打好了,我們還等着用它來種地呢!”聞言,袁天辰這纔將目光集中在眼前的倩影身上。她身穿一襲素色的粗布長裙,頭上挽着髮髻,還包裹着一方頭巾。但卻掩蓋不了她的美貌。
“你是……清舞?你怎麼會…在這裡?”袁天辰緩緩下牀,下意識的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他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實,但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裡出口了問題。不僅是眼前的林清舞,他連自己爲什麼會在這間竹屋裡都不知道,腦子裡缺少點什麼。
林清舞黛眉一蹙,提步上前將白皙的玉手貼在袁天辰的額頭之上:“不會啊,溫度一切正常,沒有發燒。天辰,你怎麼一直說胡話啊!我不在這裡在哪兒啊!”袁天辰很不自然,尷尬的一笑:“呵呵…沒什麼,沒什麼。對了你剛纔說什麼呢?”
說話間,袁天辰已經整理好衣着。走到面盆前,從水中的倒影看到自己,心中猛地咯噔一下。這是自己嗎?額頭上一條條的皺紋,鬍鬚已經長得很長,儼然就是四十多歲的模樣。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老了?爲什麼腦海中就一點記憶也沒有呢!
“清舞,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跟我爲什麼會在這裡?還有,我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袁天辰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潛意識的排斥現在的自己。再怎麼樣也不會老的這麼快!更何況清舞怎麼還是如此年輕?這不符合常理啊!
林清舞俏臉一變,浮現一抹深深地擔憂之色。蓮步上前,輕輕地握住他的雙手:“天辰,你不要嚇我!你怎麼會連這裡是什麼地方都不記得了呢!這裡是我們的家啊,只有我們倆知道的地方。你到底出什麼事了?怎麼感覺好像將所有事都忘了?”
“我也……不知道……你所說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袁天辰滿臉的迷茫。放開清舞的手,提步向竹屋之外走去。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翠綠的景象,大片的菜地,瓜果,長得非常的有生機。空間中的氣息也是十分柔和,並沒有異樣。
越是如此,袁天辰越是覺得哪裡不對。內心深處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麼,但少了什麼呢?不論怎麼回憶,就是想不起來。腦海中不時地閃過一些記憶的碎片,可就是串聯不起來:“清舞,你的意思是,如今我倆一直隱居在這裡?”
“袁天辰,你不要嚇我好不好!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怎麼特別奇怪,一點都不正常!”林清舞慌了,幾步走過去從身後將之抱住:“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小家,難道你忘了嗎?當初你決定放棄一切,跟我浪跡天涯。在走遍大陸之後,纔在這裡隱居。”
感受到身後伊人的顫抖,袁天辰心中一痛,不忍心再繼續問下去:“清舞,你不要激動。我可能只是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可能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轉過身,袁天辰輕輕的爲清舞擦去眼角的淚花:“你哭啥啊,我們不是老夫老妻了嗎?還撒嬌!”
“喲,看來老漢來的不是時候啊!你們繼續,老漢過一會兒再過來!”這時候,住屋外傳來一道中年男聲。袁天辰眉頭一皺,轉身盯着此人。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你是什麼人?什麼時候進來的?”面露不善,有些陰沉。
面前之人身穿一件粗布衣服,半截膀子都露在外面,典型的勞動人民。見袁天辰的臉色,男人向後一退:“袁老弟,你先不要動怒嘛!老漢我又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恩愛,我只不過是來送鋤頭嘛!要不是你家夫人說趕着用,也不會這麼急忙送過來啊!”
這才發現,中年男人的手裡還握着一柄耕田用的農具。林清舞閃身上前,將袁天辰攔住:“你這是幹嘛呢!他是我們的鄰居,鐵匠老張頭。人家好心送鋤頭過來,你這樣是什麼意思嘛!”說着急忙向老張頭道歉:“抱歉啊老張頭,天辰今天有點反常。”
好在老張頭也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淡淡一笑:“嘿嘿……沒什麼啊,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嘛!鋤頭放在這兒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放下東西,轉身便離去。袁天辰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內心深處,潛意識之中總覺得不對勁,可是哪兒不對勁呢?
“還愣着幹什麼?你不舒服就進去休息吧,我先去找些蔬菜回來。待會兒孩子們就回來了,你可不要再神神叨叨的,不然嚇着他們!”話音落下,林清舞就向着不遠處的菜園裡走去。袁天辰依舊茫然,孩子?他什麼時候有孩子了?他自己怎麼想不起來?
看着前面有條不紊摘着菜的清舞,袁天辰不管怎樣催眠自己相信這纔是真的,都沒有用。因爲他內心深處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安,迷惑,茫然,佔據了他所有的思緒,根本沒辦法好好的思考。自己的記憶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真的混亂了?
“九靈卷軸,血靈玉,魔種,九幽魔火……”袁天辰喃喃自語,下意識的說出這些名字。但這些都是什麼呢?記憶很模糊,似乎很熟悉,但又想不起來。這種感覺很難受,只能強行壓制下去,不讓自己繼續的胡思亂想。也許這就是自己真正的生活吧。
呆呆的休息了一早上,思緒亂如麻。袁天辰覺得自己好像是經歷着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一種是平靜的男耕女織,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另一種則是波譎雲詭的,驚險萬分的。到處都充斥着陰謀詭計的生活,而現在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父親,母親,我們回來了!今天的收穫不錯哦!”這時候,院門外傳來一陣響亮的,高興的聲音。袁天辰循聲看去,只見迎面走來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在十六七歲的樣子,朝氣蓬勃。男子面容輪廓分明,顯然就是年輕時候的袁天辰。
女子黛眉彎彎,清麗脫俗,顯然就是少女時候的林清舞。袁天辰可以確認,他們就是清舞所說的,自己的孩子。但同樣的,袁天辰還是沒有什麼印象。甚至連這一雙兒女叫什麼名字,也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爹,您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啊!平時不都愛跟孃親打打鬧鬧嗎?今天也沒有出去下棋嗎?”一眼看到袁天辰,少女嬌笑着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男子也走了過來,恭敬的喚道:“孩兒見過爹爹!妹妹,你不許如此對爹爹不敬!”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夕陽西下,到了吃晚飯的時間。袁天辰靜靜的看着他們母子,母女三人。心中升起一絲溫暖的感覺。不管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他都願意繼續下去。即便是一場夢,他也心甘情願不想再醒過來,也許這樣的生活才適合他。
“爹,你發什麼愣呢!娘跟你說話呢!”兒子突然輕輕拍了他一下,袁天辰猛地回神:“哦?你剛纔說什麼呢?我沒聽清楚。”話音剛落,天空之中突然傳來一聲雷鳴。天邊的一團烏雲迅速的涌動而來,袁天辰面色一變,死死地盯着上方。
咻!咻!咻!緊接着,一道道黑影從烏雲中降落下來。強大陰森的威壓立刻將小院籠罩:“殺!一個不留!”一聲爆喝,一衆黑袍人飛速衝上前來。袁天辰疾步上前,將林清舞三人擋在身後:“你們先走,這裡交給我!”腳步一點,便要衝上去。
但是下一秒他便驚愕的發現,自己的腳步異常的虛浮,體內根本就沒有一絲真氣。心中劇烈震驚:“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無法施展氣勁?”這時所有的黑衣人已經衝上前,將他們團團圍住:“主人有命,全部擊殺,一個不留!”
鏘!鏘!鏘!閃爍着寒光的刀刃,架在清舞,一雙二女的脖子上。袁天辰同樣被一羣人攔住,動彈不得:“住手!誰敢動他們一根汗毛,本君絕不會放過你們!”林清舞一直靜靜的盯着他,沒有半句話。那種眼神讓袁天辰覺得異常的陌生。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夢幻還是另一種方式告訴他的預言?袁天辰掙扎着,卻怎麼也無法掙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最後那一柄森寒的刀刃架在林清舞的脖子上。一種撕心裂肺的劇痛,幾乎讓袁天辰瞬間崩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