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劍殺來

路辰進入青霄宗駐地,一名身穿青衣的青霄宗弟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是否有龍血花?”中年青衣弟子語氣硬邦邦的問道,彷彿誰都欠他一百兩黃金似的。

“大人請看。”路辰一隻手伸入藥囊取出一朵鮮豔欲滴的龍血花。

中年青衣弟子見到路辰手中的龍血花之後,臉色稍霽,聲音也緩和了許多,道:“跟我來吧。”

路辰點頭,緊跟在中年青衣弟子身後。

“到了。”兩人在帳篷羣中不停穿插,某一刻中年青衣弟子忽然停頓下來,回頭望着路辰說道。

路辰正左右張望,若非及時剎住腳步就要撞到中年青衣弟子。他擡頭一看,面前的青色帳篷正是帳篷羣中最高大的一頂。

中年青衣弟子注意到這一幕,眉頭微有些皺,想了一下還是叮囑說道:“宗門長老坐鎮其中,你進去之後,莫要放肆和喧譁。”

“謝大人指點。”路辰說道,心頭微有些緊張,長這麼大,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三大宗門長老級別的人物。

路辰態度不錯,中年青衣弟子微微點頭,道:“不用太緊張,去吧。”

再謝一番,路辰方纔走入帳篷內。

進入帳篷,路辰目光一掃,只看到一名身穿青衣的花甲老者閉目坐在首座。雖然青衣花甲老者閉目不動,但其身上卻散發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踏進來的人心生敬畏。除此之外,帳篷裡只有一些簡單的桌椅擺設。

“路辰拜見大人。”路辰躬身一禮,餘光瞥向首座方向,只見青衣花甲老者緩緩睜開眼簾朝自己看過來。

青衣花甲老者睜開眼簾的一剎那,路辰只覺得帳篷裡陡然亮了一下。

“龍血花何在?”青衣花甲老者收斂眸光,看向路辰淡淡問道。

路辰當即確定龍血花還是值錢的,心中不由一喜,連將龍血花托在手中。隨後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手中一輕,龍血花則如同長了翅膀倏然飛到青衣花甲老者手裡。

“品相不錯。”青衣花甲老者打量一眼龍血花,滿意點頭,例行問道:“你可願將這一朵龍血花獻給青霄宗。”

“回稟大人,路辰願意。”路辰恭敬說道。

“嗯。”青衣花甲老者滿意頷首,“既如此……”

“嘩啦。”

恰在此時一道異響傳來,打斷青衣花甲老者接下來要說的話。

誰呀?不是說宗門長老坐鎮,莫要放肆和喧譁麼!路辰心中微有些不滿,他迫不及待想拿到靈丹妙藥回仙靈小鎮給爺爺治病。扭頭看去,見一名青衣佩劍女子俏臉如罩一層冰霜,雙眼含煞的從自己身旁踏過。

因爲闖進來的人是青霄宗本門弟子,青衣花甲老者沒有發怒,皺眉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青衣佩劍女弟子雙膝落地,悲聲磕頭說道:“請長老一定要爲弟子做主。”

首座上的青衣花甲老者問道:“什麼事,是不是赤火門和七陰谷的弟子欺辱你了?”

“回長老,此事與弟子無關,卻與弟子的親弟弟禹虎有關。”青衣佩劍女弟子搖了搖頭,雙手各自托起一些零碎物件,左手上是一片染血的碎布,右手上是一塊狗啃般的碎骨。

路辰看到後眼神驟然一變,心中叫苦不迭,忽然想起禹虎好似有一個姐姐就在青霄宗。難不成就是此女,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幸好青衣佩劍女弟子此刻低着頭,而青衣花甲老者的目光都在碎布和碎骨上。

路辰壓下心中的一陣驚慌失措,暗暗深吸一口氣,佯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是何物?”青衣花甲老者沉聲問道。

“回稟長老,我弟弟是一介凡人,這碎布,是我親手爲他縫製的衣衫的殘留。這碎骨……這碎骨是……是……是他僅剩下的屍骨!”青衣佩劍女弟子說到最後泣不成聲,託舉碎骨和碎布的雙手更是顫慄不已。

路辰這下看明白先前龍血花是如何到了青衣花甲老者手中的,只見首座上的青衣花甲老者五指成爪往前探出,碎骨和碎布化爲一道流光落在首座桌上。

“屍骨含毒,毒入骨髓。你弟弟當是先被人毒死,再被鬼怪吞食。只是一介凡人,三大宗門的弟子若要殺他易如反掌,殺你弟弟的人斷然不會是三大宗門的弟子,當是先前進入飛龍秘境中的一人。此人也是一名凡人,要麼擅長用毒,要麼身上攜帶劇毒之物。”

青衣花甲老者仔細觀察一番碎骨和碎布後娓娓道來,路辰聽得這話心中直打鼓,這青衣老頭好生了得!

青衣佩劍女弟子聞言想了片刻,忽然雙眼射出森冷殺氣,冷冷說道:“回稟長老,弟子知道殺我弟弟禹虎的人是誰了。弟子愚弟禹虎生前經常和弟子書信來往,他常在信裡提到一個和他作對的凡人小子路辰。”

此言一出,路辰心頭咯噔一下。

“哦。”青衣花甲老者微露驚奇,當即問道:“你爲何如此確定此事是那路辰所爲?”

青衣佩劍女弟子想了一下,解釋說道:“長老有所不知,弟子老家就是這附近的仙靈小鎮。而仙靈小鎮能製出劇毒之物的地方唯有一個,便是鎮上的路家醫館,而那路辰則是路家醫館老郎中的孫兒。此番他也進入飛龍秘境之中,所以弟子纔敢斷定殺我弟弟的真兇是他。”

“原來如此。”青衣花甲老者點點頭道:“你去將此人帶過來,若是他身上真的攜帶此類毒物,必是殺你弟弟的兇手無疑。到時殺人償命,我會爲你做主的。”

“謝長老。”青衣佩劍女弟子的額頭重重磕在地上,隨後起身就要離去,忽然她餘光瞥見一道腰間繫着藥囊的少年身影,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青衣花甲老者不明所以,皺眉說道:“一切已經理清頭緒,怎麼還不去找那凡人小子?你弟弟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若是那凡人小子真是兇手,他再在飛龍秘境中找到龍血花,再攜帶龍血花加入赤火門,或者七陰谷,這件事就不好處理了。”

“回稟長老,不用找了,那路辰就在此間。”

言畢,只聽嗆的一聲,青衣佩劍女弟子拔劍指向一旁默默站立的少年,柳眉倒豎,厲聲呵斥道:“路辰,你殺我弟弟,現在就去給我弟弟陪葬吧。”

話音未落,一道劍光襲來,路辰嚇得魂飛魄散,本能的閃躲開來。

“蓬。”

路辰剛剛躲到帳篷內的一根木柱子後面,雪亮的劍尖便已洞穿木柱子,距離他的喉嚨只有一寸之差。

目光聚在兀自輕顫的雪亮劍尖上,路辰一陣膽顫心驚,哪怕是和飛龍秘境中懸崖時的遭遇相比,也未曾感到死亡離他如此之近。

“救命啊!殺人啦!大家快看吶,青霄宗弟子仗勢欺人亂殺無辜草菅人命啦!”路辰一邊高聲呼喊,一邊隔着一排木椅閃躲。

青衣佩劍女弟子見狀,不依不饒提劍追來,勢要將路辰當場一劍斬殺掉來。

“住手!”青衣花甲老者喝道。倒不是因爲怕青衣佩劍女弟子真的殺掉路辰,而是怕路辰再被青衣佩劍女弟子殺掉之前,喊出更難聽的話語出來,到時引來其他兩大宗門的人圍觀此地,讓他情何以堪。

青衣佩劍女弟子卻是怒不可遏,殺心已決,此刻她對門中長老的喝令置若罔聞,一道道劍光刺向路辰。

青衣花甲老者眉頭一挑,霎時間手掌拍出,一道肉眼可見的勁風眨眼間擊打在青衣佩劍女弟子的手腕處。

啪的一聲,青衣佩劍女弟子手腕吃痛,利劍落地。

“你閉嘴!”青衣花甲老者看向路辰,冷冷喝道。

“是,大人。”路辰縮了縮脖子。

“你就是路辰?”青衣花甲老者皺眉問道。

“回稟大人,我是路辰。”路辰垂首,立即答道。

聽到回答,青衣花甲老者心中暗道,還真是巧。路辰只感到青衣花甲老者的一雙眼睛比先前還要明亮兩分,在這明亮目光的打量下,路辰覺得自己就像脫光光一般,讓人一覽無餘,這種感覺令他十分不自在。

“是不是你殺了那禹虎,你若坦白相告,我可以做主從輕處罰於你。”

路辰目光低垂下來,道:“回稟大人,沒有的事,如何坦白。”

聞言,青衣花甲老者眸光一動不動的看向路辰,似要將之看透一般。“沒有便好。”片刻之後,青衣花甲老者眸光中的銳利之意消失殆盡,進而說道。

“長老,他……”青衣佩劍女弟子作勢欲急。

“嗯?”青衣花甲老者眼眸低垂,淡淡掃了一眼青衣佩劍女弟子,後者身軀微微一顫,不得不忍氣吞聲下來。

青衣花甲老者不再理會她,想了一下,看向路辰說道:“路辰,想必你已經知道,一個凡人若摘得龍血花獻給某個宗門,便可向這個宗門兌換一些珍貴之物,或是靈丹妙藥,或是金銀財寶,或是內家功法,或是外家功夫,你想選哪一項。”

“不是還有檢測修煉根骨,收入宗門的一項規矩嗎?”路辰問道,青衣花甲老者所言和他所知道的似乎有些出入。

“是有這一項。”

青衣花甲老者臉上不見一絲意外,緩緩說道:“本應檢測你的修煉根骨,而後視情況收入青霄宗。不過我觀你不具備修煉根骨,此生無緣武道,即便是入了青霄宗也只會受人欺辱,這一條對你而言便作罷吧。”

路辰神色愕然,雖然他進入飛龍秘境摘取龍血花,最主要是爲了救爺爺性命,而非想憑此進入青霄宗。但青衣花甲老者說他不具備修煉根骨,路辰心中還是閃過一抹憋悶。

不過這一絲負面情緒一瞬即逝,路辰沒有猶豫,連忙說道:“回稟大人,路辰爺爺年事已高,重病纏身,路辰想獲得一顆靈丹妙藥保他一命。”

聞言,青衣花甲老者在寬大的袖子裡摸索一番,隨後手一揚,兩樣東西朝着路辰飛過來。

東西飛來的速度不快,路辰伸手穩穩接住。

“你手中之物是一顆回春丹,化入水中,分成十大海碗,每日一碗,治病救人足矣。另外你帶來的龍血花品相不錯,一百兩金票算是我給你的賞賜。若無它事,你自去吧。”

說完,青衣花甲老者擺了擺手。

一百兩金票都是其次,路辰手握回春丹,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連忙道:“路辰謝過大人。”

謝過之後,路辰正要離開帳篷,恰好瞥見青衣佩劍女弟子看過來的森冷目光,心頭微微一凜,路辰趕忙離去。

“長老,弟子斗膽。明知就是這路辰殺了我弟弟禹虎,你爲何不讓我殺了他,阻止我爲我弟弟報仇雪恨。”

青衣佩劍女弟子心有萬分不甘,哪怕是面對門中長老,也要質問一番。

“愚蠢!”青衣花甲老者喝道,目光看向青衣佩劍女弟子,後者被罵一通,依然不明所以。

青衣花甲老者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你弟弟禹虎和那路辰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暫且不論,但他們皆是凡人!無論那路辰是不是殺你弟弟的真兇,三大宗門如今齊聚一地,你身爲青霄宗弟子,卻在青霄宗帳中殺死一名來獻龍血花的凡人,是想斷絕其他的凡人往青霄宗獻上龍血花嗎,還是想讓赤火門和七陰谷看我們青霄宗的笑話?”

青衣花甲老者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像一柄鐵錘一下下轟擊在青衣佩劍女弟子的心頭上,她連忙雙手握住劍柄,劍尖垂下,低頭認錯道:“弟子知錯,請長老責罰。”

青衣花甲老者面上閃過一絲欣慰之色,道:“那你可知道我爲何不收他入宗?”

“回稟長老,不是因爲那路辰他不具備修煉根……”

言至此處,青衣佩劍女弟子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眼睛一亮,拱手道:“弟子謝過長老大恩!”

青衣花甲老者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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