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宇宙-上層空間-未知維度
那是怎樣的一隻巨獸,在天空之中翱翔,周圍的光纖扭曲着,沉浮着,七彩的光芒縈繞在巨獸的身邊,好像一個圓形的彩虹一樣,而那巨獸就是太陽。
仿若人類的上半身,在胸口的肌肉往上長滿了金黃色的羽毛;兩隻和人類類似的壯碩的手臂連接着的卻是貓科動物的手掌和鷹的爪子。手腕上是一圈銘刻着詭異的迴路的鍊金鋼圈,下半身是長滿反射着一切光澤的油黑羽毛的蛇尾,尾部尖上卻又是魚的尾鰭。那碩大的頭部近似於雕,但是在頭顱的上半部分卻有一塊類似蚌殼的烏黑鎧甲遮住了眼睛和大半的面孔;身後的淡金色羽翼微微煽動,每一片脫落的羽毛都會消逝在強烈的光芒之中。一個金色的光圈在它的頭後浮現,光圈中間是深邃的漆黑,彷彿是一切光線的盡頭,世界的終焉之地。
那是一隻完整的克拉肯,傳說之中掌管着光明的自然象徵。在西方也有人稱之爲“古扎爾科特寇邇”,但是如果硬要把克拉肯那種人類無法理解的語言之中它的名字的音節說出來的話,那應該是二聲的【龍】這個音階。【龍】就是光的化身,能量的象徵,帶來災難與再生的自然之上的某種存在。
克拉肯,即爲元素當中所蘊生出的象徵,象徵了該元素在宇宙當中的位格。這是光的克拉肯,是光在宇宙當中的位格,是一尊真正的元素神,是所有物質界元素神當中擁有着最強的戰鬥力的元素神。
在他面前的,又是怎樣一尊巨像,從那已經死亡的海水當中緩步行走,從那漆黑和純白鉤織而成的浪花當中漸漸攀瀑而上,死亡的水就那樣懸浮在他的身側,化作漆黑的冰。
龐大的金字塔和方尖碑在那暗藍色的巨像身後浮現,拉萊耶的名號在海面上回蕩着,彷彿一曲讚歌,只是這讚歌會讓每一個聽到的智慧生物陷入仿若黑泥一般濃稠的邪惡當中不可自拔,最終化作難以言表的眷族。
龐大的仿若人類當中最完美的健美先生的上半身,漆黑色的符籙在暗藍色彷彿貝殼表面的身軀上一圈一圈的包圍着,每一條皮膚的刻痕和褶皺當中都有無數漆黑的粘液觸手從中蔓延而出,每一根觸手上都生長着無數的吸盤,每一個吸盤當中都有一圈尖牙和一圈眼睛。
它的肘關節處是魚鰭,它的腋下是無數裸露在體外的血管。它的胸口有一道龐大的裂縫,一隻赤紅色的眼睛在那當中,躍動着,轉動着,彷彿人類的心臟一邊跳動,每次跳動都有無數的膿血從中滿盈而出,垂落在海面上,甚至連死去的海水都會被侵蝕。
那顆章魚一般的巨大腦袋,在八根長滿了眼珠和符文的觸鬚之下,是一張詭異的從臉部蔓延出來的長嘴,彷彿絞肉機一般;在他的頭頂上是十三顆純白色的眼球,每一顆眼球當中都是一種不同的符籙。
那拉萊耶的主人,下半身仍舊在深海當中,似乎已經與那無窮無盡的拉萊耶城市合而爲一。龐大的海浪逆轉了重力,順着拉萊耶之城攀附而上,在城市的主人身上凝固成了一套盔甲,一套永遠不會破碎的盔甲,因爲這盔甲的材料本身就是已死之物。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讓這污穢漆黑的力量,在黑天之夜的血月之下,在那廣步大地的謊言與欺騙當中滿盈,然後從拉萊耶,從那深邃的海底滿盈,滿盈然後滿溢,讓那惡意從馬裡亞納海溝的最深處,從人類心靈本源的最暗處,滿盈而滿溢!”
漆黑色的混雜者純淨的邪惡的黑海之水,從黑海深淵當中滿盈而出,化作龍掛,向着天空中的【龍】席捲而去,那元素的神,那新世界的光芒的掌控者,今天就要被滿盈的邪惡吞噬!
克蘇魯是舊日的主人,是舊日的支配者,是邪惡的位格的象徵。不過,他的一切都隨着舊世界的消失而沒落,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一個智慧生物能夠理解他身上的概念,即使那概念在舊世界當中象徵着邪惡,但是在新世界甚至連邪惡都算不上,僅僅只是不可名狀之物罷了。
或許,在舊世界當中的克蘇魯,祂的位格遠遠高於龍,因爲龍只是元素的象徵,而祂卻是一種概念的象徵。但是在新世界,祂所象徵的概念消失不見,隨着舊世界而湮滅,而祂也就變成了他。
一道漆黑色的柱體從龍身後的黑鏡當中射出,暗示純黑色的光芒。或許光明並不存在黑色,但是當光將一切能量都內斂,甚至沒有一絲光子釋放出去的時候,它就不可觀測,從視覺角度上來說,便是純粹的黑色。
漆黑色的光芒將漆黑色的水流和黑泥頃刻間擊垮摧毀,那漆黑的水流在半空中便化作了無色透明的水,它們獲得了能量,它們從已死之物化作了活生生的元素,它們在歡呼,它們在雀躍,然後一躍而下,落進海洋當中。
【零線】沒有任何能量攻擊能夠度過零線的事件視界,所有的能量全都是能量本身的傀儡而已。能夠抹消一切能量,也能夠釋放出能量轉化成物質。也就是說,其可以製造出一切沒有靈魂的物質,只要其對於該物質的本身有着足夠深刻的認識。
零線,這就是龍的神術天賦,也是龍的權限。所謂光就是能量的最基本形態,一切物質的構成基石。他能夠靠着質能轉換方程轉換物質與能量,他能夠用光製造出任何一種純粹的物質,他甚至能夠憑空創造一片星系或者一片星雲,又或者一臺超級計算機。
多少年了,大概十萬年了。他們之間的戰鬥從來沒有結束過,或者說從來沒有開始過,因爲他們兩個,全都沒有用盡全力。
【龍】從【調停者】那裡收到的命令,要求他不讓拉萊耶離開黑海深淵一步,於是他就守衛在了這裡,從來沒有讓克蘇魯離開這裡一步。
但是,克蘇魯並不需要離開這裡就能控制自己的分身在人間界,也就是常說的物質界當中運作,換句話說控制住他的本體根本不能阻擋舊日支配者侵略物質界的腳步。但是如果真的生死相搏,那麼克蘇魯不知道自己這個舊日的神能不能殺死【龍】,他更知道在【龍】的背後是調停者。
所以,克蘇魯索性就留在了黑海深淵當中,自己的拉萊耶之城之內,平靜的生活着,不動如山,就好像二戰年代的西線一般打假戰,防止自己消耗過度。
但是就在剛剛,似乎接到了什麼命令一般,【龍】突然停止了近乎於每隔一到那時間都要來一次的大爆發,轉而頭也不回的向着天空飛去。
克蘇魯睜着十三隻眼睛默默地看着這個陪伴了他足足十萬年的老朋友就這麼離開,異常人性化的嘆了口氣,似乎他知道嘆氣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那位【調停者】給他下達了新的命令吧……
這麼想着,這位拉萊耶的主人沉默着沉入了黑海的深淵。他實在是沒有離開的理由,雖然現在能夠隨便離開,但是那已經沒有意義了。
……
“感受到了嗎?”烏爾維特平靜的坐在無盡蒼空之上,他的身下就是那爬滿了青藤的石拱門,此時此刻,他正坐在平流層之外,俯視着那圓弧形的地平線,微微眯着眼睛。
“那是……瑪爾麼?”
從旁邊的空間當中走出來的,是渾身血漬的紅衣法師一般的人物,只不過他手中的猩紅梟首刀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戰士而不是一個新神。血神阿斯達卡茲,在此降臨。
“不,不是瑪爾,但是是某種和瑪爾相近的力量。那股力量只是一閃而逝,但是依舊在這個世界留下了某種痕跡……”烏爾維特的手指,輕輕掠過空中,似乎有閃爍着金光的絲線被他波動了一下。
阿斯達卡茲微微皺眉,然後一把捏住了烏爾維特的手:“別亂動,你是想死麼?雖然我巴不得你死,但是我只允許你死在我的手裡,而不是死在無意義的探索上!”
“呵,我還不想死,自然不會自尋死路,我的老朋友……”烏爾維特握住了阿斯達卡茲的手,把他巴拉到一邊去,然後站了起來,微微伸了伸腰椎。
就在這時,一個小女孩從門柱後面饒了出來,抱住了烏爾維特的大腿,小臉蛋兒輕輕地蹭着他的衣服,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煞是可愛。
“嗯,嗯?你女兒?”一瞬間,阿斯達卡茲的眼神變得危險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但是,烏爾維特只是搖了搖頭:“不是女兒,她和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作爲新神的我們早就失去生育能力了,你忘了?”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我心中有種極端的不祥的預感,就好像我自己天人五衰臨近了一樣。我感覺,我的命運似乎被一條絲線牢牢地纏住,就像蜘蛛網中的蒼蠅一樣難以掙脫。”
“天空之神烏爾維特,如果死在這個連神祇都沒有的時代,那不是太遜了嗎?但是我知道,我的確有死亡的可能,或許就是你在恐懼原蟲計劃成功之後乾的吧……”
阿斯達卡茲微微張嘴,那具“不可能”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只能睜大了眼睛震驚的看着烏爾維特,然後沉默的坐在了烏爾維特的身邊。
“或許我會死,但是烏爾維特的神格……算了,也說不上什麼神格,那都是我們自我美化的說法。無非就是,代價轉移的憑證而已。這東西,不能遺失。”
“所以,我趁着下去的那段時間,找到一個天賦很好的小姑娘,收了她做徒弟。如果我沒有死,那麼她就一直是我的徒弟;如果我真的死了,那麼我體內的巫術和氣會按照我與先設定好的方式運作,將憑證上我的印記全都洗淨,然後讓憑證在她的身上重生。”
阿斯達卡茲抿了抿嘴,然後問道:“但是,那何苦呢?將一個連自己的印記都洗掉的憑證送給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她又能做些什麼呢?我感覺,到最後你也不過是爲其他人做嫁衣而已。”
烏爾維特輕輕搖了搖頭:“不會的,不會的……這個小姑娘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氣息,一種難得的慈悲心,如果是她的話,這種熟悉的讓人舒服的氣息,大概……”
說着,烏爾維特突然苦笑了一聲:“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樣,我反倒不希望她真的繼承憑證了,而且我也死定了,因爲那就真的是命運安排一切了。”
wωw☢ttкan☢c○
“想想我當初在未來的時候所做的那一切,再想想如果這個我隨便撿到卻具備着異常的天賦與美麗的慈悲心的小姑娘,我現在只能感受到時間在嘲弄我們這些隨便濫用時間的人。”
“阿斯達卡茲,在我們穿越回來的那一刻,我們就覺得,我們已經改變了未來。但是現在想想,如果說我們根本沒能改變未來呢?如果,你我二人,都死在這個時代了呢?”
“這不可能!”
但是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出口,阿斯達卡茲只是僵硬的笑了笑,拍了拍烏爾維特的肩膀,說道:“如果真的和你死在同一個時代,那麼和你同歸於盡是個不錯的選擇,我要好好思索思索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呼……”
烏爾維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倒在了石臺上,拍了拍阿斯達卡茲的靴子:“那你可要快點想清楚咯,因爲如果在你想清楚之前我就死了,我覺得你會後悔,或者非常憤怒?”
“……呵!”
嗤笑了一聲,阿斯達卡茲轉過身去大踏步的離開。恐懼原蟲的研究必須加速了,如果不能再那個歷史記載當中神秘的【命定之日】之前成功研究出用恐懼原蟲超越舊神的方法,那麼……
說不定烏爾維特預言當中的一切真的會發生?
想到這裡,阿斯達卡茲狠狠地朝着大地啐了一口唾沫,誰要和那種傢伙死在一起,那不是死的毫無意義嗎?那種傢伙,還是早點去死好了,等他死了,就沒有人會不停地爲了某些世間的道德什麼的阻撓我了!
就不會再有人阻撓我了……
不會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