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大地,天門山南。
值此七月十五之夜,大夏戰火綿延,此處卻是一片安寧。
晚風習習,吹着繁茂的山林輕輕搖晃。
“呼!!”
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突兀於峽谷上空綻放開來。
塵影神法·彼岸花?
在塵影弟子手中,開的的確是花,但是對於傳送地點而言,撐開的應該是一座傳送法陣,是一幅3D動態地形圖!
可此時.
漆黑的花朵尤爲巨大,大有遮雲避月之勢。
更加詭異的是,花朵上能量翻涌,似沙粒一般徐徐流轉,拼湊出了塵世間的虛影。
前一秒還是高山大川,下一秒鐘就變成了繁華都市。
雲朵與烈日,星空與殘月。
壯美的自然景象,又突兀化作人間煙火。
紅牆綠瓦中,拈針繡花的古代女子;破舊小巷裡,歡笑奔跑的一羣孩童.
虛幻沙粒不斷流轉,如夢似幻。
而在一幅幅塵世虛影中,一名穿戴綠蓑青笠的神秘青年,赫然出現。
“呼!!”
參天花朵,破散無蹤。
恐怖的風浪四溢,吹得樹木搖晃。
神秘青年凌空而立,一手捏着斗笠帽檐,警惕的遮掩面目,迅速觀察四周。
我.回家了?
這裡是人間嗎?
不確定,再看看.
頭頂是十五的圓月,腳下是幽深的峽谷。
四面八方是繁茂的山林。
皆是自然景觀,並無人類文明的跡象,也印證不了什麼。
陸燃一手探前,開啓了一面落地鏡,隻身走入其中。
一步之後,雨巷人家。
熟悉的小臥室,佈滿灰塵的電腦桌,靠牆擺放的小牀,還有窗邊立櫃上的神龕。
以及神龕之中,一尊小小的神塑。
陸燃看着熟悉的環境,只覺恍如隔世。
鼻子也有點酸。
我回來了。
我從那座殘酷的聖靈山中,殺回來了!!
整整一年半。
聽起來不長,但在聖靈山中經歷的諸多種種,抵得上一輩子了吧
“嗚~~~”
低沉的警報聲突兀響起,迴盪在這座風雨飄搖的小城中。
陸燃微微睜大眼睛。
這警報聲他可太熟悉了!
“呵。”陸燃突然笑了。
雨巷城啊雨巷城,你還是老樣子,不愧是人們口中的受詛之地。
陸燃側耳聆聽,發現警報聲短促有力。
長短交替,衆鬼夜行。
短促有力,魔君降世!
“魔君降世麼”陸燃面色變得有些古怪。
所謂的魔君,是在說我自己嗎?
陸燃看了一眼神龕內安安靜靜的小神塑,不禁咧嘴笑了笑,身影悄然消失。
貪狼神法·狼隱!
仙羊大人,你等我哦!
等我回來好好盤盤你~
陸燃閃爍至夜空中,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之前在湘南省·天門山處,他還能見到夜空圓月,此刻重返雨巷城,卻是看不見星月了。
濃濃烏雲籠罩城市上空,小雨淋漓。
是了,就是這個味兒!
警報聲長鳴的夜晚。
散不掉的烏雲,落不完的夜雨。
“回來了,一切都回來了.”陸燃喃喃着,越飛越高,看着自己的家鄉。
街道上,一支望月人小隊正在與邪魔·霧影人戰鬥。
由灰霧組成的邪魔,手中拾着灰霧球,甩向衝在前面的紅巾信徒。
霧影人!
好“久遠”的邪魔啊。
陸燃看着下方街道,只覺雙方的動作綿軟無力,速度又是那樣的緩慢。
像是蹣跚學步的孩童,在打架。
陸燃自然垂下的右手裡,悄然出現了一隻紙紮小人。
下一刻,街道上的霧影人動作一僵。
嚴格來說,陸燃只能以攥緊紙紮的方式,將敵人揉成一團。
在死亡之前,敵人是可以移動的、是能夠掙扎的。
但是陸燃的境界太高了!
海品·胭紙邪法的功效,着實太恐怖了!
以至於,霧影人直接被定在了原地。
亦如同當年,陸燃拿小狸花做實驗那般,太過弱小的生靈,連掙扎的資格都沒有。
“呲!”
紅巾大漢一刀索命,直接將邪魔·霧影人的喉嚨切開。
大股大股的灰霧向外噴射着。
“哈哈!”紅巾男子一聲大笑,豪氣沖天,只當是心智低下的霧影人沒反應過來,並不知曉有人幫了他。
陸燃也笑了。
從聖靈山中磨鍊歸來的青年,早已褪去了青澀模樣。
如今英武異常,威勢滔天!
可他笑得很甜。
像個孩子一樣。
他在雨霧之下飛行,尋覓着降世的魔君大人。
特殊事件·魔君降世?
呵,
讓我看看,是哪一位魔君大人,今夜趕來雨巷城赴宴啊?
平日裡我也不在家,屬實是招待不週。
今天趕巧了,
您來的正是時候!
陸燃急速飛行着,看着熟悉的街道,往日的記憶不斷涌上心頭。
這一座生他養他的小城,又破敗了好多。
似乎這一年半以來,雨巷城經歷了許多風吹雨打。
“唉”陸燃心中暗暗嘆息。
【陸燃?】一道清冷聲線印入腦海。
【嗯?】陸燃目光一凝,在河西公園外,又見到了那座又窄又破的天橋。
腦中記憶翻涌。
身披黃色雨衣的大夢魘,手執長長的斬夜大刀,隨着她步步行進,刀尖不斷磕碰着圍欄,叮噹作響.
另一個身披黃雨衣的身影,屁顛屁顛的跟在女人身後。
那時的他,好像還沒她高吧?
【回人間了麼?沒出什麼狀況吧?】姜如憶關切道。
【哦,把你們給忘了。】陸燃回過神來。
姜如憶:“.”
【我剛回雨巷城,就聽見警報聲了,有魔君降世,你們先在葫蘆裡待一會兒,我去看看。】
【你】姜如憶好氣又好笑,最終還是叮囑了一句,【小心點,別暴露,以免引來神明關注。】
堂堂大夏第一天驕,一旦現身,這一消息必然會在短時間內傳遍全國。
事以密成!
沒必要徒增風險,平添麻煩。
“哦?”陸燃前飛動作一停,目光鎖定武烈橋頭。
原來是你小子啊?
邪魔·血災犬!
血災一族,是可以通過體型來判斷實力境界的。
三米,是一個分水嶺。
此時正在橋頭逞兇的血災犬,體長三米有餘,儼然是一隻江境邪魔。
它形似狼犬,通體毛髮漆黑,一雙眼瞳泛着猩紅的色澤,口中四溢着火焰。
它的身上還有一條條血色紋路,驚悚而詭異。
“還挺兇呢.”
陸燃撇了撇嘴,看着大肆揮灑火焰的龐大狼犬。
“汪!汪汪!”血災犬張着血盆大口,不斷咆哮着。
它身上的血色紋路中,甩出了一條條火鞭,瘋狂抽打着周遭一切。
“啪!啪!啪!”
火鞭將地面抽得粉碎,更是在柏油路上留下了一道道火焰線條,連雨水都難以澆滅。
血災邪法·血紋火!
“退,快退!”
“小心!”
“葛隊馬上到!所有人,再堅持”望月人們高聲喊着,不斷抵抗着、後退着,戰況很是危急。
“汪!”血災犬猛地向前撲去。
它口中四溢着火焰,就要對着衆人噴灑。
陸燃微微皺眉,望月人團隊中,劍蓮一派的蓮花盾、碧梧一派的梧木盾,似乎都不怎麼牢靠的樣子。
對陣江境邪魔,陸燃的海品·紙紮倒是能將它揉成肉團,卻無法將它定住。
浩浩之江,身體強度還是在線的。
陸燃也不遲疑,身影一閃。
他直接出現在血災犬的腹下,以仰躺的姿勢,緊貼着血災犬的肚皮。
“嗚?”血災犬嚇了一跳。
它還躍在半空中,不知道身下來了個什麼鬼東西。
隱形的人,伸出了一隻無形的手,按在了狗肚子上。
海品邪法·牽絲線!
血災犬的血瞳緊縮!
它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踉蹌落地後,又繼續逞兇,左撲又咬。
“嗚?”
血災犬徹底懵逼了。
什麼?
誰在操控我的身體咬人?
“哼。”陸燃心中一聲冷哼。
你什麼魔君,我什麼魔君?
本座的熾鳳紋葫蘆裡面,還藏着5只大魔君呢!
二江三海!
若是召喚出來,能直接把你嚇成小奶狗.
“汪!”血災犬心智低下,獸性十足,縱然自顧不暇,也不管不顧地對着人羣噴出了一道粗大火柱。
陸燃,無疑是個好演員。
爲了讓戲逼真一些,並未施展邪法·牽絲亂。血災犬隻是肉身被控,它是可以施法的。
然而在下一刻,它突然揚起狗頭,火柱直噴夜空!
血災犬:???
“好一個撒野的畜生!”
“可真他媽狂啊!”幾名望月人怒聲咒罵着。
人族近在眼前,血災犬卻不急着獵殺,而是向天噴火、大發邪威?
“孽畜,去死!”遠離戰團的一名劍蓮弟子抓住機會,從盛放的蓮花中喚一串蓮飛劍,直刺犬首。
“呲!呲!呲”
刃鋒入肉!
所有人都傻眼了。
劍蓮弟子也懵了!
蓮飛劍.竟然中了?
血災犬兇性大發,只顧着撒野,竟然沒有躲閃?
一串蓮飛劍從犬首左側刺入,又從右側飛出,慣性帶着龐大的血災犬稍稍飛起,又重重摔在地上。
一雙猩紅的獸瞳,漸漸失去了光澤。
就.死了?
堂堂江境魔君,被一名初入神民局,僅僅是河境·一段的劍蓮弟子給斬殺了?
“好!!”
“漂亮!哈哈哈!兄弟牛逼!”
“大功!小張,大功一件啊,斬殺江境魔君!”
“今夜過後,你小子能直接轉正!”一羣望月人圍上前去,拍着劍蓮青年的肩膀,激動着揉着他的腦袋。
青年一直懵懵的,嘴裡不斷說着“僥倖”。
恰逢此時,一名冰蝶弟子帶着葛斌飛來,看着已經死透的江境魔君,葛隊長也是滿臉驚愕。
這.?
“葛隊!小張把江境魔君給斬了,就是上個月剛考進局裡的張政!哈哈哈哈!”
七月十五之夜,似乎並不適合開懷大笑。
但對於冒死作戰的戰士們來說,不該過多苛責。
笑聲飄了好遠。
飄到夜空之上,陸燃的耳中。
他同樣面帶笑意,垂首望着腳下的城市.
葛隊長還是老樣子啊,一點兒都沒變。
也不知道,孫正方和衛龍怎麼樣了,一會兒去找找他們吧。
【陸燃?】驀地,一道聲音印入腦海。
陸燃身軀一顫。
太久了。
他太久沒聽見這個嗓音了。
神明·仙羊!
【陸燃?】傳音再降,語氣中帶着一絲錯愕。
在陸燃的印象中,仙羊大人的聲音一直都很低沉。
很有格調。
不似此時這樣一驚一乍的。
陸燃嘿嘿一笑,屹立於高天之上,整理了一下心緒:
“仙羊大人,好久不見。”
【你你是怎麼回來的?】
“呃?”陸燃心中大動。
機會!
平日裡都是對人們掏塑料袋,如今天賜良機,萬萬不可錯過!
陸燃撓了撓頭,笑容有點靦腆:“就唰的一下就回來了唄~”
仙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