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過得怎麼樣？”姜如憶儘量聲音輕柔。
“唔。”田恬臉蛋埋在姜如憶的背上，上下點了點頭。
準確的說，那張小臉是埋在如瀑青絲上，淡淡的茉莉清香縈繞鼻間。
好熟悉的香氛。
田恬很喜歡，那是一種無比心安的感覺。
返回人間後，姜如憶刻意用了之前同款的沐浴用品。
她知道，陸燃喜歡。
姜如憶緩緩轉身，低頭看着小傢伙。
“不哭。”她一手撫上田恬的小臉蛋，指腹輕輕抹過那淚溼的眼眶。
不知道是喜極而泣，還是被嚇的。
也許都有。
姜如憶明顯能感覺到，懷中的女孩在瑟瑟顫抖，卻依舊固執的埋首在自己懷中。
不由得，姜如憶眼神愈發溫柔：“你是河境三段？四段？”
“五，五段。”田恬怯生生的迴應着。
“還差一點，就是江境大能了呢。”姜如憶理着女孩的短髮。
“卡了好，好久好久，上不去。”田恬有些沮喪。
河境巔峰晉級江境，的確只需要一份感悟。
但是靈光乍現也是有前提的——資質！
沒有足夠的天賦資質，你的感悟再怎麼深刻，也是徒勞無功。
而陸燃，可以給女孩這份天賦！
“如憶姐，好強。”悶悶的聲音從懷中傳來，“不像是，江境。”
“嗯。”姜如憶想着該如何開口邀請，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田恬不敢再說話了。
她能察覺到，如憶姐姐的溫柔消失了。
一時間，田恬心中又慌又急。
爲什麼？
是自己抱了太長時間，如憶姐姐不開心了？
還是自己哆哆嗦嗦的不堪模樣，惹如憶姐姐厭煩了
【說話，她都哭得稀里嘩啦的了！】一道傳音印入姜如憶的腦海。
姜如憶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懷中的女孩已經退開了一步，低着頭，淚水像小珍珠似的不斷往下掉着。
田恬好像沒什麼變化。
還像原來那樣，自卑又敏感。
姜如憶微微蹙眉，她記得高三下半段，田恬已經開朗許多了？
許久不見，怎麼又回去了？
姜如憶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選擇直奔主題：“我此次找你，是想邀請你加入仙羊一派。”
“啊？”田恬有點懵。
她下意識擡頭，一雙蒙着一層水霧的大眼睛，望向姜如憶。
僅一眼，田恬又慌慌張張地低下了頭。
姜如憶纖手落下，擦拭着女孩臉蛋上的淚痕：“成爲一名仙羊弟子，你願意麼？”
田恬感受着如憶姐姐溫柔的動作，小小地鬆了口氣，一直惶恐的內心也稍稍安穩了一絲絲。
隨即，她點了點頭。
陸燃：“.”
這麼簡單嗎？
嗯.想想也是。
暫且拋開雙方之前的情感，單說姜如憶這樣的海境大能，普通人一輩子能見到幾個？
姜如憶又是仙羊一派的人間宗主夫人，是當之無愧的大人物。
無論是極端強大的個人實力，還是身份地位.
當姜如憶站在一個人面前，提出要求時，對方都很難拒絕吧。
也沒資格拒絕。
姜如憶微微挑眉：“你答應了？”
“嗯嗯。”田恬連連點頭。
姜如憶一手托起田恬的臉蛋，直視着女孩雙眼：“不用和家人、學校商量麼？”
田恬慌亂的錯開眼神：“我我聽如憶姐姐的。”
姜如憶腦中突然冒出三個字，那是陸燃曾評價她的三個字——傻姑娘。
“我我回家，去跟劍蓮大人說.”
“不必，也別召喚它。”姜如憶直接開口打斷，很想再說一句“它不會在乎你”，但這話似乎有點傷人。
縱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沒必要說出來。
“好，好的。”田恬被姜如憶託着下巴、仰着小臉蛋，一直看向一旁。
恰好是陸燃隱身的方位。
那梨花帶雨的小模樣，真令人心疼。
“往後的日子，你會遠離塵世，與我生活在一起，這樣也可以麼？”姜如憶輕聲問道。
田恬微微睜大眼睛。
這一刻，驚喜戰勝了畏懼。
誰都清楚，姜如憶是落仙夫人，田恬本以爲，加入仙羊一派之後，就能距離姜如憶更近一些。
卻是不想，更大的驚喜還在後面？
真的能像高中時期那樣，天天跟在如憶姐姐身邊麼？
上蒼對自己好好哦！
鄧玉堂、白曼妮、常瑩都離開了，如憶姐姐卻回來了
但很快，田恬又想到了什麼，小聲問道：“爸爸媽媽也不能見麼？”
姜如憶笑了笑。
如今，陸燃的處境不同了，手下有了盧長老，能夠連接人間與山界。
倒是不至於天人永隔。
“能見，但也許幾年才能見一次，可以麼？”姜如憶輕聲道。
田恬內心有些掙扎。
姜如憶也沒有催促，只是輕輕抹去着女孩臉上的淚痕。
這一簡簡單單的舉動，卻是讓田恬的眼神愈發堅定了起來：
“好！”
“嗯，仙羊一派會通知你的家庭，晚些時候，你再給爸爸媽媽打個電話。”說着，姜如憶一手覆蓋在田恬的雙眼上。
順勢將女孩攬入懷中。
陸燃撓了撓頭，這一幕.
怎麼越看越像是拐賣小孩呢？
隨着姜如憶目光掃來，陸燃拋開亂七八糟的想法，當即召喚古銅鏡。
姜如憶懷抱着“大洋娃娃”走向鏡子，只是在邁入之前，腳步頓了一下，低頭確認道：“確定了？”
田恬擡着一雙小手，握着姜如憶覆蓋在自己眼前的纖長玉手，輕輕點頭：“嗯嗯。”
姜如憶不再多言，邁步走入鏡中。
身後的隱形人隨之而來，銅鏡消失無蹤。
田恬看不見任何，卻能意識到，自己一定是進入了一個非常莊嚴肅穆的場合！
她被姜如憶從背後環抱着，本就被海境的威壓環繞。
惶恐不已。
但是，來自獨特場景的神聖氣息，卻能輕易穿透泱泱之海的威壓，讓田恬心中的敬，蓋過了畏！
嗅~
田恬聳了聳小鼻子，聞到了隱隱的香火氣息。
這裡是.
“可能會有點疼，別怕。”輕柔的話語聲從頭頂傳來。
田恬還有些錯愕時，突然感覺腦中傳來一股劇痛。
那感覺，就像是腦中有一根筋，突然斷裂了似的。
“唔”田恬原本雙手扒着姜如憶的手，此時立即下移，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下意識的舉動，像是不想給別人添麻煩。
亦或是不想惹如憶姐姐厭煩。
一旁，陸燃看着女友大人懷中的女孩，不由得暗暗點頭。
從神明的高度解決問題，的確能讓信徒少遭罪。
聖靈山內的弱神弟子們，需要集中磅礴能量於大腦，以“自爆”這樣的自殘方式，擺脫主僕契約。
相比之下，田恬受到的創傷，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感謝仙羊大人。”陸燃雙手合十，對着殿內石塑恭敬施禮。
“唔？”田恬果然沒有受到太大創傷。
起碼她聽出來了，這是陸燃的嗓音！
陸.陸燃？！
陸燃回來了？
田恬激動不已，雙手扒下姜如憶的手，使勁兒眨了眨眼睛。
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座大殿內。
大殿兩側的牆壁上，有許多小洞，成百上千的仙羊小雕塑擺放其中，神態各異，栩栩如生。
在大殿深處，還立有一座大型仙羊石塑。
仙羊石塑面前，正是恭敬行禮的陸燃。
“陸”田恬張了張嘴，又怯生生的看了一眼仙羊石塑。
“來，先謝謝仙羊大人。”姜如憶帶着田恬來到拜墊前，規規矩矩的跪了下來。
自進入敬仙殿以來，不過短短几十秒鐘，劍蓮弟子已經變成了一名仙羊信徒。
虔誠叩首、一再感激過後，田恬這才扭頭看向青年。
陸燃笑容溫和：“好久不見呀？”
“唔。”田恬又縮了縮脖子，下意識躲到姜如憶背後，卻又發現，相比於陸燃，如憶姐姐更可怕一些.
“等你晉升江境之後，會好很多。”陸燃歉意的頷首示意。
田恬努了努小嘴，到底還是沒說出來什麼。
“走吧，別打擾仙羊大人了。”陸燃一手探向側方，喚出了一個古香古色的銅鏡。
田恬頓時瞪大了雙眼！
這.這這這？
孽鏡妖邪法？
陸燃俏皮的對田恬眨了一下左眼，走入鏡內。
姜如憶則是帶着一臉懵懵的田恬，走入了鏡中。
鏡後的世界，是一個坐落於山邊的雅緻涼亭。
山風吹過，繁茂樹林輕輕搖晃，送來了沁人心脾的草木芬芳。
遠處可見巍峨蒼山，橫列如屏。
蒼山以東，洱海如鏡，在陽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陸燃背對着田恬，斜倚亭柱，望着人間美景。
“陸”
“但你先別問。”
田恬：“.”
“我先問。”陸燃嘿嘿一笑，“你的固定隊友沒變吧？在武烈河大學，一直跟鄧玉堂、白曼妮、常瑩一起組隊？”
“沒有了，他們都都走了。”田恬低下頭，小聲道。
“啊？”陸燃很是意外。
“曼妮懷了小寶寶，她和鄧玉堂好久沒來學校了.”
“啥？？”陸燃驚了。
小寶寶？
田恬怯生生的說道：“曼妮是在一個月前誕下小寶寶的，是個女孩，據說有六斤四兩呢。”
“我去！”陸燃一巴掌拍在腦門上。
好一個鄧兄！
是個悶聲幹大事的人！
田恬小聲道：“去年，好多好多同學都生小寶寶了，都請假了，隊伍都亂了。”
陸燃：“.”
也是，在這特殊的背景下，人們18歲就能領證結婚。
究其根本，是衆神需要信徒。
一茬又一茬的信徒！
“這就不好辦了。”陸燃心頭犯難，別人家孩子剛剛滿月，怎麼好帶鄧玉堂去聖靈山呢？
姜如憶問道：“常瑩也是？”
“沒，瑩瑩沒有生寶寶，她是我們幾個裡面最出息的，已經成爲江境大能啦！”
說起常瑩，田恬心中有一點小自豪。
“嚯？”陸燃輕聲笑道，“這麼厲害？”
沒想到，幾個昔日的隊友中，最先晉升江境的，竟然是一隻賭狗？
“嗯嗯！”田恬連連點頭，“常瑩還被靈籤大人親自召見了呢！上學期期末，她就離開學校了，去朝聖了。”
姜如憶的面色冷了下來。
“草！”陸燃頓時面色難看，罕見地爆了一句粗口。
媽的！
靈籤！！！
“啊。”田恬嚇得一哆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面聖
不是特別榮耀的事情嗎？
如憶姐姐和陸燃，爲什麼臉色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