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的天空如同一張黑白相間的畫布,鉛色的雲層隨風不斷的在上面流動出種種奇譎的畫面。一片片晶瑩的冰雪混在狂風中如同急促的雨瀑向下灑落着,將原本就一片銀白的冰雪世界裹得更加臃腫、厚重。與暴風雪相矛盾的是——整片西伯利亞冰原此時卻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寧靜,彷彿它就是一塊沉睡了千年萬年的巨大的冰獸,永遠的寂靜蟄伏着、安眠着……
聲淒厲的慘叫聲陡然打破了冰原表面的平靜!
高低起伏的冰雪世界中突然出現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只見他跌跌撞撞的奔跑在齊膝深的積雪中,臉上充滿了驚恐的表情,彷彿身後有無數的餓狼正在追逐着他一樣。紛亂的冰雪隨着他踉蹌的腳步不斷從地上被拔起,沒跑多久,男人腳下一軟,身體驀地順着一個斜坡翻滾了下去。
一聲悶響,男人重重的摔落在雪坡底下,身上的大小傷口一起噴灑出血花,幾乎令人分不清他原本的樣子。潔白的冰雪混合着凝固成黑色的血水覆蓋在男人的身體上,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條正在不斷抽搐的血蟲。
在西伯利亞冰原這樣寒冷的天氣裡,男人就算身上沒有傷也會被凍死在野外,更何況,在他的身後似乎還緊跟着一羣可怕的敵人?!
“呼哧!呼哧!”
一種非人的喘息聲從後方向男人不斷地接近,那是一種野獸在接近獵物時興奮的咆哮。不知是不是因爲迴光返照。已近昏迷的男人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然後伸出血淋淋的雙手在雪地上拚命的爬行起來。
爬呀!爬呀……爬得越遠,離死亡也會遠一點吧?
“吼!”
一隻肌肉高度腐爛露出白骨的手爪陡然從後方抓住男人的腳踝,將他的身體抓得向後倒拖回去。雪地上,從男人雙手的位置被拖出兩條觸目驚心地血線。人張開大嘴從喉嚨底出淒厲而絕望的慘叫聲,他知道,身後有至少十隻以上的喪屍,正等待着享受自己這份美味的“大餐”!
絕望!無比地絕望如同毒蛇緊攥着男人的心臟,就在男人兩眼翻白幾乎陷入半昏迷狀態時。一道空氣被高撕裂的銳嘯音突然響起,緊接着一隻橫空出現的拳頭重重地轟在男人身後的喪屍頭顱上。
“轟!”
白色的骨粒挾雜着腥臭的腦汁以及喪屍腐爛地皮肉四處飛濺,彷彿歡快的雨點在沸騰。在重拳的衝擊下,喪屍上半個身體被轟殺成渣。零碎地內臟肚腸血淋淋地塗滿了半徑五米內地雪地,半截的喪屍屍體隨之頹然地摔倒在地上。
“喪屍……殺!”
隨着一隻被豹骨拳套保護的充滿力量和壓迫感的右拳緩緩的收回,唐天豪那張古銅色肌膚、棱角分明的,充滿堅毅和殺氣的臉龐出現在喪屍們的面前。
最近半個月來。不斷有形人對唐天豪他們進行狙擊,似乎整個西伯利亞上的畸形人村寨都收到了陰陽雙聖的命令對唐天豪他們動追殺!幸好有楊戩這個熟悉冰原情況的畸形人充做嚮導,每次總是險之又險的從對方包圍的夾縫中逃脫。
這種以戰養戰的修煉方式倒是與唐天豪之前想的通過戰鬥來提高實力的想法不謀而合,但是大家的身體畢竟不是鐵打的。特別是在冰原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很多時候大家爲了避免被畸形人的主力纏住(如果被纏住引來可怕的陰陽雙聖……結果不用說了吧?),不得不忍受着刺骨的嚴寒放棄休息和補充食物的機會。這半個月來大家的身體已經疲勞到了極點。所以眼下唐天豪等人最想要的就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的休整幾天。
這次楊戩好不容易帶着大家找到一處相對安全的雪坳停下來。唐天豪出於特種兵的習慣和安全考慮讓楊戩帶着他在附近偵察一番,誰知兩人剛出來沒多久就碰到了一夥喪屍在追殺這名人類。
“楊戩。喪屍一人一半?”唐天豪棱角分明的臉龐微微側向一旁的楊戩,黑色的眼瞳裡釋放着冷焰般的光芒,親眼見到喪屍襲殺人類,已經將他心底的那份殺戳給喚醒了。
“我的蛻變期還沒過去,都交給你了。”雙手環抱在胸前的楊戩顯然對眼前的喪屍沒什麼興趣,他先是衝甩動着蠍尾的哮天犬吹了個口哨,然後帶着它走到趴在地上的血人旁僥有興致的觀察起來。
唐天豪無奈的搖搖頭,這段時間無論遇到什麼情況楊戩都沒有出手過,這令唐天豪對他生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楊戩這傢伙,該不會是故意隱藏實力吧?
一隻面部潰爛醜陋的喪屍按捺不住嗜血的,一個個伸出長着黑色鐵勾般指甲的手爪衝着唐天豪嘶吼着撲了上來。
天豪瞳孔一縮,瞬間收回思緒進入到戰鬥狀態。這一剎那,他整個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該說他化身成爲了一把雷神的重錘,混合着能電勁的補天氣以及爆炸能量的能氣一齊從
拳中噴出。
“轟隆!”空氣中響起滾滾的雷爆音符,紫白色的電蛇和血紅色的爆炸光芒閃過,十一隻喪屍幾乎在眨眼間就被唐天豪轟成無數團焦黑的碎末。
黑煙飄散,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肉類脂肪被高溫燒灼的焦糊臭味,即使以西伯利亞的冰寒,也無法將這種催人嘔吐的味道從空氣裡完全消去……
幸好暴風雪還在繼續,用不了多久,這些骯髒的痕跡就會被湮埋掉。
唐天豪一邊想着一邊聳了聳肩膀,剛一轉身就見楊戩正蹲在那個昏迷的男人身旁。不由好奇地問:“怎麼了?”
怪!”楊戩額頭上豎着的第三隻眼綻開,緩緩的掃過男人的身體,“這個人身上有一個骷髏的標誌,這種標誌我從沒在冰原上看過……”
“骷髏?”唐天豪走上去一看,果然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在衣服的左胸口上繡有一個血骷髏的標記。仔細看標記上的圖案,只見骷髏下方燃燒着暗黑色地火焰,兩條赤練毒蛇從骷髏黑洞洞的眼窩裡穿出來,鮮紅的毒信子透出一股寒冷陰毒的感覺。再加上鮮血淋淋地骷髏,整個標記給人的感覺十分猙獰和邪惡。
很熟悉……這個標記似乎在哪裡見過,但是一時又沒想起來。擁有這種標記……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唐天豪不由擰緊了眉頭。
這時楊戩伸出青色的大手在嘯天犬毛茸茸的腦袋上摸了摸,後者眯縫着眼睛歪着腦袋甩動着蠍尾露出一副享受地樣子。近幾十裡內都沒有人煙,我想他應該是外來人。”
“先把他救回去再說。”唐天豪思索了一下打斷了楊戩的話,彎下腰正準備和他合力擡起男人時。突然見到男人的身體抽搐了一下,“時間…之輪,時間…之輪……”斷斷續續的囈語聲從男人地喉嚨裡被擠了出來。
“時間之輪?那是什麼?”唐天豪不由微微吃驚,剛想看看男人是否恢復清醒時。突然覺對面楊戩的身體似乎震顫了一下。
“怎麼了?”
“沒什麼。”楊戩淡青色的臉龐上似乎閃過了一抹異樣,他吱唔了幾聲,一彎腰將昏迷地男人抱了起來。“不早了。陳仲他們一定等急了。快回去吧。”說完,他帶頭大步走開。
“有古怪!”看着楊戩高大地背影。唐天豪地瞳孔微微收縮,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掛上了他地嘴角。
……
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在莽莽的冰原上跌跌撞撞的開着,因爲道路上都是起伏不定的銀色冰雪,吉普車不時的被拋上拋下,顯得異常顛簸。
“吱!”
隨着一聲刺耳的剎車響,吉普車打橫着在冰面上滑行了數米後停了下來。一張充滿蓬勃朝氣的女孩的臉龐從車窗內探了出來。
“總算是進入西伯利亞冰原了,不過這路可不大好走。”夏琳說着挑了挑充滿英氣的眉梢,伸手將遮在眼睛上的擋風鏡推上了頭頂,張着眼睛朝四面看了看,四周呈現出一片銀妝素裹,晶瑩剔透的景象。
色可真不錯。”說着,她揉了揉自己被凍得酸的鼻尖,向外呵了口白色的霧氣。
“你就少點感嘆吧。”螂半推開車門,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大半個身體都掛在車窗上,透過門的縫隙擔心的看着結滿冰棱的吉普車輪胎,“照這樣的道路條件,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得步行了。”
“那倒是一件麻煩事,人無所謂,關鍵是這些軍火不能丟。”夏琳將護目鏡拉下,轉頭愛惜的撫摸着自己喜愛的重機槍,從那黑黝黝的槍身上傳來一陣金屬冰涼的觸感,剎那間夏琳幾乎有一種和它血脈相連的感覺。
有這批槍械在手,可以說在這片未知的冰原上便多了一道保命符,當然不可以放棄。
真歹命!”蟑螂痛苦的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既然不能棄車步行,只有繼續玩高難度的“冰上飛車了”。在冰原上開車,無論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駕駛技術和心理素質的雙重考驗。
一個字就是累!再加一個字就是險!
“安拉,只要找到天豪,你的苦難就可以結束了,所以蟑螂你要更加努力開車哦!”
“可是我不想再玩飄移了啊!”伴隨着蟑螂的哀豪聲,夏琳爽朗的咯咯笑聲,吉普車終於在冰雪上歪歪扭扭的重新開動起來。
在蟑螂與夏琳他們踏入北極圈的半日後,另外一行人也緊跟着他們的腳步來到了這裡。打頭的一個人身材高大,肩膀開闊,身上籠着一襲黑色的長袍,整張臉孔隱藏在陰影裡,只有一雙眼睛不時的從黑暗中射出噬人地光芒。
雖然他只是簡簡單單的站在冰原上,卻給人感覺宛如猛虎穿林。巨熊人立般可怕的威壓感,這個如同野獸般沉默的男人就是——長樂城,孟戈。跟隨他的還有另外十二個黑衣人,他們號稱長樂城十二御衛,屬於蒂倫馬克藏在長樂城底下的一張暗牌,其實力當然不問可知。
包括孟戈壁在內的十
衣人此時都牽着一匹形狀似馬但是一身虎紋的變異生物名字叫“駿疾”,它們既有接近豹子的爆度,又有馬一樣長途奔襲地耐力。是現今爲數不多的被當做珍惜資源一樣被各大勢力爭奪的“寶貝”之一,這次全靠蒂倫馬克預先替孟戈一行準備了駿疾做坐騎,他們才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趕到冰原。
十三個人,十三頭駿疾。佇立在茫茫地雪原中,帶來的殺意氣勢卻不下於千軍萬馬。他們一定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殺戳機器之一!
“蒂倫馬克爲什麼會派暗藏的十二御衛和我一起出來?真地只是爲了找回蒂倫貝妮嗎可能是這麼簡單,他一定還有別的目地!”孟戈的目光緩緩的掃過寂靜地冰原。正想下令讓衆人坐上駿疾繼續前進時,突然從腳下的冰層中隱隱傳來一種震顫。
孟戈和十二御衛幾乎同時察覺到這種微小的異常,十三個人一齊蹲下來,孟戈將大手貼在刺骨寒冷地冰面上。其餘十二人則是靈活地聳動着耳朵傾聽着。
“數量很多,他們正在向冰原過來,好快地度……快隱蔽!”孟戈眼中的光芒閃動了一下。瞬間做出判斷。指示十二御衛和他一起拉着駿疾躲藏到附近地雪丘後面。
很快。在天地的盡頭處出現一股黑色的洪流——喪屍!不知道數量有多少的喪屍!他們帶着令天地都爲之色變的黑色煞氣,帶着令冰原都在顫慄尖叫的轟鳴的腳步。宛如蝗蟲過鏡般的從孟戈等人的眼前經過,一直衝向西伯利亞冰原的腹地。
“外來的喪屍勢力?有意思……想要搶佔惡魔殺戳者的地盤嗎?看來冰原即將變得熱鬧起來了。”孟戈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喪屍羣的前端,那裡有一個異常強壯的喪屍,他擁有像是鋼鐵一般筆挺身姿,雖然身材並不顯得特別高大,但是體內暗藏的一股黑色力量卻讓孟戈也不由暗暗警惕。
不知爲什麼,孟戈覺得這名喪屍的氣質和他認識的某人有些相似。
“那個某人現在想必也在這片冰原上吧?”想起某人,孟戈的眼中倏地閃過期待的光芒。
……
銀白色的冰原中綿延起伏着一座半月型的雪坳,就像是一雙手臂將漫天的冰雪環抱進自己的懷中。在雪坳的最深處有一個人工砌成的倒扣碗型的冰屋,因爲隱藏在冰雪中同一顏色的緣故,不細心看的話根本無法現。
此刻天已經朦朦透黑,外面的雪下得正緊,冰屋內的篝火燒得正旺。
唐天豪和楊戩、蒂倫貝妮、珠兒、陳仲、楚瀚、張飛等七人正圍坐在火堆旁靜靜的烤火,嘯天犬縮在冰屋稍遠些的角落裡無聊的打着哈欠,看着幾人將一張染血的地圖傳來傳去。
“這張圖就是從那個人身上得到的,看起來像是西伯利亞冰原的地圖,可惜被血漬污染了,大部份地方都沒辦法辨認。”唐天豪一邊把地圖遞給陳仲,一邊有些遺憾的說。他和楊戩兩人雖然最後將那個男人救了回來,但可惜的是那人傷勢太重剛一回到雪坳就死了。唐天豪只好在外面挖了個冰洞用積雪將他掩埋,雖然草率了點,但總好過暴屍荒野。
從男人的屍體上得到一把匕、一包肉乾和一個血骷髏的徽章。在這些東西里,最有價值的自然是地圖和徽章。
陳仲將地圖翻來覆去的仔細看了幾遍,最後無奈的搖搖頭放棄了,“都是血,只能看清大概的輪廓,沒什麼太大的作用,不過……”他吹了吹額頭前凌亂的絲,眯着細長的眼睛又將地圖湊近了一點,藉着火光喃喃的道:“地圖上隱約能看到一些被圈起來的標記,似乎是比較重要的地方。”
“重要的地方?”唐天豪心裡一動,忽然想起男人昏迷時說過的“時間之輪”。目光不經意的掃向楊戩,現他正一反常態的沉默着,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骷髏徽章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楊戩,你在想什麼?”
戩似是剛剛驚醒,摸了摸自己極富個性的棱型下巴道:“我還在想那個人的身份,不知道這個骷髏徽章帶表着什麼意義?”
“是嗎?”唐天豪雙眼直視着楊戩的眼睛,想起今天楊戩的反常,腦中的思緒轉動,“告訴我‘時間之輪’是怎麼回事?”
就算是以楊戩的智商也沒有想到唐天豪會突然單刀直入的提出這個問題,他的臉上立刻閃過一抹不太自然的表情,“爲什麼問我這個?”
“我覺得這個問題比較重要,希望你不要隱瞞。”
冰屋內的火堆雖然仍在燃燒,但是卻無法讓人感到一絲溫度。在這一瞬間,楊戩無奈的現包括陳仲在內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並且很明顯,他們都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此時的自己就像是獨立於七人之外的個體,被唐天豪等人排斥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