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見面時撞了下拳，一切盡在不言中。
考覈時是羅卡單獨在教室裡一個個檢閱，防止泄露訓練生的魔術迴路信息，爲期十天的訓練已經讓他們每個人都意識到魔術迴路對自身的重要性。
戰場上的生死戰鬥瞬息萬變，一個簡單的信息差就能讓你絕地翻盤，也能讓你大意身死，而最重要的信息自然是個人的魔術迴路情況。
李想作爲序列第一位被第一個測試，走進教室時單獨面對羅卡，心裡不免還是有點緊張。
“坐吧。”羅卡面帶微笑，依舊是那副偏頹廢的打扮，只有那金絲框眼鏡稍微提高了他的氣質。
“卡卡老師。”李想點頭，坐到了他對面的椅子上，兩人中間的桌子上放着一個玻璃杯，裡面裝滿了涼白開。
“放鬆，將你的手握緊玻璃杯，白水顏色的變化代表着你達到魔術迴路明知狀態的種類，越上層的則天賦等級越高。”羅卡點了點那杯涼白開，輕笑一聲，“不用緊張，什麼都不用做，就握緊就好。”
李想輕輕將手放在玻璃杯的外壁上，驟然握緊，一開始他還擔心自己的握力太大會不小心將玻璃杯捏碎，在用力之後他就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這個玻璃杯的材質顯然很特殊，在他用力以後外壁紋絲不動，裡面的白水卻像沸騰了般冒起了許多氣泡，過了幾秒，白水陡然旋轉起來，一抹淡藍色率先浮現，慢慢沉澱到了最下層，只佔據了六分之一不到的體積。
隨後明亮的黃色慢慢凝聚在中間一層，和淡藍色液體加起來大概有一半的體積。
最後是李想最熟悉的紅色，澄澈的玫瑰紅顯現時，整杯白水都彷彿要從玻璃杯裡射出來一般，當覆蓋完畢後，玻璃杯的三色水看起來就和美味的雞尾酒一樣。
“很厲害啊，李想，我記得你能夠貫通的是四條魔術迴路，其中天賦等級最差的是C級的橙色五官魔術迴路，除此以外已經都達到了明知狀態。”羅卡臉上浮現一絲欣慰的表情，因爲李想在機械上的過人天賦，他很喜歡這個訓練生，而他在魔術迴路上表現出的天賦亦非常驚人。
如果他能奪取玩家資格，未來在這條道路上也許能走到他們都無法想象的地步。
“運氣好而已。”李想當然不會說自己的液化源質消耗到只有0.1%才成功將三條都達到明知狀態的，他這個進步速度豈止是驚人，已經足以和一些妖孽般的天才相提並論了。
即便這些日子有機械課讓他有機會大量增加灰白色刻度條裡的液化源質，要達到現在的層次李想依然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可惜你的五官魔術迴路沒有達到明知狀態，對於一名機械製作者，這條魔術迴路帶來的加成其實是非常重要的，唉，不過沒事，按照你的進度，在期中測驗前達到絕沒問題。”羅卡微微一笑，隨後目光一冷，“不過你也不能大意，這只是起步，我在遞歸見到過比你更天才的學生，但很多都在漫長的修行過程中最後隕落或者泯然衆人，記住，在通往玩家的道路上，最重要的是信念，其次是資源，第三是努力，最後纔是天賦。”
信念麼？李想默然，每一個難眠的晚上，他會不由地想起被白家帶走的妹妹，不知道她現在的生活如何，要是真如那個神秘人L所說，白家會傾心培養她，那自己和她的距離會不會越來越遠？
他慢慢握緊拳頭，沒有時間遲疑和思考，他只有不斷前行，纔能有資格說自己要去獨身面對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他也會想起費鈺景，她一定一定很恨自己，如果有機會，他想去0001號城市見她一面，而不是像前世那樣錯過一生。
“我會努力的，謝謝卡卡老師。”李想準備起身，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臂。
“李想啊，有些事情，作爲教官，我是不應該隨意透露給你的，但是呢，你不一樣。”羅卡忽然壓低聲音，將他又按回了座位上，“也許你不知道，其實我早就有關注過你，在你統招體測時，我也是一名主考官，並且有幸記錄過你的成績。那時候我就覺得你不是一般的考生，以後的你必然會走向別人永遠無法觸及的道路，我知道自己這麼說挺可笑，但這是我的直覺與判斷。”
李想看着他的眼睛，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其實羅卡不說，他也有些懷疑了，這個老師對自己確實特別關注與照顧，只是因爲自己的機械天賦總感覺說不過去，他能直接攤牌也好。
羅卡頓了下，將聲音再次壓低：“我想提醒你的事情，有兩個。第一，狂鐵的背後是北方軍部的梟將軍，你也許知道一點，或者什麼都不知道，但你要記住了，惹了狂鐵，要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去北方任何地方一定都要小心，他們全家都是瘋子！第二，這一次的期中測驗有所不同，觀看的不僅有極夜總教官，還有很多背後支持極夜的大佬，你要以最佳狀態去應對！那些大佬裡不少人都不懼怕梟將軍。”
李想木然，一臉呆滯，彷彿什麼都沒聽進去，什麼都沒聽到，羅卡微笑，很滿意他的表情，最後又從兜裡拿出了一張紙條。
“最後這個，算是我私人給予你的幫助，嘛，也算不上，畢竟只是我一個人的話，也出不上什麼力氣。拿着這個紙條，十天的期限以後，你們每班序列前四的人一週有一天外出的機會，去這個紙條上的地址，對你有很大的好處。”
說完這個，羅卡理了理白色襯衫，揮手讓他出去。
李想走後，他拿起面前的玻璃杯，裡面的水顏色正在逐漸消退，他輕輕抿了一口，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剛傷愈的陳凡序列已經掉到第十位，不過他信心滿滿，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見到任何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只有和狂鐵照面時纔會將笑容收斂，毫不掩藏的釋放着殺意。
一輪的檢測很快就結束了，李想不知道其他班級的情況，不過一班一輪過後，就只剩下了十五人，大家對減員已經習慣了，紛紛回到隊列裡返回訓練場地進行日常訓練。
魔術迴路的測驗之後，李想掉到了序列第二位，狂鐵再次衝刺到了第一位，除了那晚被他襲殺後的短暫狂暴，他始終保持着一副冷靜淡然的模樣，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個表情，即便是那些跟班小弟也不會多聊。
這樣冷靜沉穩的敵人最可怕，而他能再次爬升回第一位，可見這一次測驗成績的爆炸。
天草烈依舊穩居序列第三位，他和狂鐵、李想一樣都是屬於比較沉默的人，不過狂鐵猶如陰寒的毒蛇，李想像是蟄伏黑暗的惡魔，而他則是沉睡中的雄獅。
唯一讓李想在意的是，天草烈和二班的八雲愛關係極佳，看上去像是主僕關係，他會直接稱呼爲“愛小姐”，那天擋在八雲愛和李想之間也是一種明顯的護主行爲。
其他訓練生不足爲懼，倒是陳凡，興高采烈的出來後序列竟然上升了兩位，到了第八位。
要知道他可是一週沒有在極夜，其中拉下的課程和訓練都算了零分，可見兩點，一是他的魔術迴路明知狀態條數極多，一是他們這一批第一梯隊的人已經和後面的訓練生拉開了恐怖的差距。
接下來的五天極夜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訓練中，逐日增加的訓練量越來越恐怖，幾乎每天都有訓練生被擡走，而回頭看第一天的訓練，他們驚恐的意識到訓練量已經提升了一個恐怖的數值。
熬不住就是死，受不了就是死，無法前進還是死。
抱着僥倖心理來這裡尋求突破到玩家資質的人終於全部清醒了，從不顧一切都要畢業已經變爲咬牙堅持活下去。
僅僅五天，陳凡就重回了第四位，至此，一班的總體情況已經很明朗。
而在第五天的白天訓練過後，李想也成功將五官魔術迴路達到了明知狀態，四條魔術迴路在十五天裡就全部達到明知狀態，這在外面是難以想象的奇蹟，可在極夜裡，這也不算什麼太大的事情，按照李想的估算，很可能有本身就覺醒了六條魔術迴路的人來到了極夜，而且現在也都達到了明知狀態。
那樣的人才是自己真正的敵手，而極夜也是爲了他們這一批人才創立的，其他不過是炮灰以及高級點的炮灰而已。
第十五天，極夜的日子過去了四分之一，人數從最先的將近兩百人銳減到七十六人，一班這一批憑藉邀請碼進來的訓練生逐漸露出了獠牙與自身的天賦，剩下的人數反而是六個班級裡最多的。
而這一天，極夜裡許多的紀律發生了調整。
譬如不準戀愛，不準男女訓練生之間發生不正當關係等等都被取消。
起初李想並沒有太過在意，直到第二天看見班級內不斷出現各種小團體和情侶似的組合，他纔開始深入思考起這個改變的內在含義。
極夜的每一條規定，每一次變化都有着深遠的意義，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