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光柱的方位很接近墮天使陣營所在的繆斯神廟，李想倒是有去看看的想法，可天空中極夜漸漸變紅，眼看着就要從極夜時期重新回到對他們有利的血月夜。
第一次血月夜，李想是佔了一些情報和作戰意識上的便宜，才能賺取不少強化點，這一次，對面兩大勢力，無論哪一方和他的關係都不好，貿然行動，可能會出問題。
要真是天空王，價值10000強化點，也不會那麼容易被人殺死，權衡利弊之後，李想果斷返回了光耀溫泉。
溫泉處棲息的試煉者數量比上一輪少了許多，也有人不信邪，在見識了天空族遺骸那可怖的戰力後，還是打算將注意力放在敵對陣營上，趁着血月夜偷偷過去，萬一能殺一兩個，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隨着時間流逝，李想發覺試煉者們之間的層次已然拉開，像他這樣的，收割強化點不是難事，一步領先步步領先，而像那些終日依靠着防禦尖塔混日子的，直到現在也沒賺取到任何強化點，就算獲勝，也將一無所獲。
同爲各個大學的天之驕子，放到這樣的大熔爐裡，層級依然相差懸殊。
月星靈和變成小蘿莉的弦月蜷縮在最角落，藉助弦月身上的濃濃寒氣遮掩體型，紀小意渾身是傷，回來的時候幾乎是個血人。
其他留守在光耀溫泉的試煉者投向李想的眼神都不太和善，畢竟見識了他引怪攻擊防禦尖塔的行爲後，一般人可難以對他起好感。
李想也不在意，就這麼朝紀小意游去。
“怎麼弄得那麼狼狽？”他瞥了眼神色倔強的少女，無論碰到怎樣的情況，她都一臉平靜，這樣的女孩，骨子裡都充滿了高傲，一定揹負着旁人難以想象的重擔。
“拉怪的時候被埋伏了一手。”紀小意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那一次危機，她差點就被陰得回不來了。
見李想有聽下去的慾望，她頓了頓，輕聲簡潔地敘述了事情始末。
前幾次拉怪很順利，她孤身一人，不敢像李想他們這麼囂張，雖然這種投機做法惹人不齒，可上路的一羣試煉者也沒敢站出來反對。
畢竟紀小意的身份實力擺在那裡。
然而她怎麼都沒料到，有人將自己的情報早就賣給了敵對陣營的死敵紀若雨。
那個平時一臉笑意，對誰都甜糯的女人偷偷埋伏了一手，和菲尼斯引了兩隻精英級天空族戰士偷襲返回途中的紀小意。
“兩隻！”李想全程觀戰了弦月和精英級戰士的交手，是爲數不多深刻了解這種可怕傢伙戰力的人，兩隻，別說是紀小意，換做是他也只有逃跑的份。
紀若雨和菲尼斯佈下殺局，算計好了一切，又怎麼會容許她輕易逃跑？
“也不是必殺之局，我和紀若雨鬥了十幾年，她的手段我很清楚，只是可惜了父親大人留給我的魔法卷軸。”紀小意平淡地應了一句，魔法卷軸必須由9級魔法師書寫，據說一份簡單的也要耗費那位魔法師一年時間研製，非常珍貴。
紀小意留着這種大底牌，自然不畏懼他們的偷襲。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哦這是遠古藍星時期的一句諺語，意思是什麼樣的人就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李想感慨了一句，能和菲尼斯情投意合，紀若雨也不是啥好東西。
自從瞭解了源火這一概念後，他總算明白爲什麼那時菲尼斯的分身會附體在別人身上接近自己，還拋出橄欖枝。
仔細思索，附身在菲尼斯體內的恐怕是那隻災厄的源火分身，真正的源火已經在樓蘭王體內甦醒，她醒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吞噬其他火種壯大自己。
已然有了自我意識的菲尼斯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恐怕他在離開李想身體時就有了覺悟，以災厄之身混跡在人類世家裡也是爲了方便躲避源火本體的追擊吧。
他示好自己，是希望李想一起對付源火本體。回憶起第一次見面，附身在菲尼斯身上的那傢伙語焉不詳，但明顯對自己有好感，看來自己身上還是有什麼吸引他的東西的。
“他怕是還不知道我已經和源火本體見過，而且似乎還受了她的照顧。”李想冷笑，在深海國度出來後，他困在深淵之門裡，恍惚間得到了源火本體的一些力量，促使了機械之心的進化。
也說不準菲尼斯心生感應，知道了這些，所以才毅然選擇和紀若雨他們聯手。
“這句話，很有意思。”紀小意點頭，“不過那菲尼斯......總給我一種怪怪的感覺。”
“怪？”李想明知故問，那傢伙根本就是一隻災厄，能不怪麼？但紀小意能感知到一些，她的直覺很厲害啊。
“嗯，他和你一樣，有莫名的力量可以吸收化解源質，我的魔法卷軸擋住了兩隻精英級戰士，但卻被他突破了！照道理，一名3級魔術師，怎麼都不可能突破魔法的。”紀小意頓了下，將長衫往上一撩。
左半球處有一道猙獰的疤痕，上面泛着濃郁的黑氣，分明是災厄特有的氣息。
只是她自己看不見，但那噬骨般的痛楚一直折磨着她。
見到李想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紀小意臉頰微紅，嗔道：“看夠了吧？”
“呃......你身上的重傷都是他弄得？”李想收回視線，唉，男人的本能有時候還是無法控制，他扭頭緩解尷尬，“這氣息很怪異，似乎與災厄類似。”
“也許，反正那股味道讓我作嘔。”紀小意不想多說，交流完後便自顧自閉目養神起來。
極夜退去，血月夜重臨。
聖城廢墟。
紀若雨看着那道漸漸淡去的黑色光柱，眼中的訝色一閃而過，看似平靜，內心實則波濤洶涌，難以平復。
站在她身側的菲尼斯也是一臉沉重，片刻才緩緩說道：“她的力量，比我估計的還高不少。”
紀若雨點頭，心裡不是滋味。
就在剛纔，費鈺景差點就將天空王永遠留在這裡。
她明明沒了駕馭源質的能力，連個魔術使用者都不是，卻能爆發出駭人的戰鬥力！
費鈺景身邊圍聚着死士一般的試煉者們，短短一天不到，她就瘋狂招徠了那麼多忠心耿耿的護衛。
他們渴求着力量，心甘情願被奴役，不少人都是七大陸赫赫有名的年輕一代，居然爲了那災厄的力量願意捨棄自身的一切！
紀若雨無法理解，根本不懂！
尤其是公羊翦這一批人，他們的家族名列世家聯盟，自己又是長輩們看好的年輕一代，前途無可限量，爲什麼會甘心追隨這個女人？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紀若雨眼中噴出無限妒火，她自小養尊處優，目標便是黑王寶座，十幾年來在她的耐心經營下，天賦卓絕的自己儼然成爲了紀家數一數二的年輕後裔。
也就一個紀小意可以和她分庭抗禮。
紀若雨總覺得自己纔是那個天選之女，白家的白心瞳也不及自己，最多算是路上的對手之一。
可現在這個女人，她、她算什麼......
公羊翦等人將虛弱無比的費鈺景圍在中間，謹防他們的人暗中偷襲，明明都無力擡手，那個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居然還是帶着濃郁的輕蔑之色！
憑什麼！
她憑什麼！
“到底是什麼力量......”紀若雨咬牙，又問了一遍。
“你真要知道？”菲尼斯嘆氣，再度看她，“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不知道的話，我寢食難安。”紀若雨難以忍受被一個平民出身的女人凌駕在自己之上，絕對不可以！
“和我一樣的力量，準確說，比我更加純粹。”菲尼斯盯着費鈺景的臉龐壓低聲音，兩人視線在剎那間對視，費鈺景看他的眼神和看獵物一樣，“她是源火。”
“源......源火！”紀若雨差點驚呼出來，還好被菲尼斯一把捂住了嘴巴，她看向未婚夫，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你確定？”
“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嗎？同類感知，我們可比你們人類厲害多了。”菲尼斯點頭，他竟然將自己的身份告知了紀若雨！
紀若雨倒是贊同這點，災厄的神秘鏈接可比人類之間那虛無縹緲的關係堅實多了。
自己未婚夫是災厄的源火分身這件事，她一清二楚，縱使如此，她還是選擇和菲尼斯在一起。
這其中有幾分是野心，有幾分是試探，有幾分是愛，她自己也不清楚。
“那我要是去告發她的話，她不是死定了？”紀若雨暗自竊喜，可轉頭一想到要是費鈺景被揭發，菲尼斯的身份怕是也兜不住，那點喜悅之情立即煙消雲散。
似乎是將她的心意看得清清楚楚，菲尼斯嘴角微微上翹，淡然說道：“你不用覺得遺憾，她在這裡大肆招徠隨從，毫不顧忌地放出自己的力量，說明她早就打算離開這裡後便回到我們的家園去，恐怕你還沒來得及告發她，她就跑了。”
“也是，不過被他們清理出去的試煉者有些是自我溝通了印記離開的，他們如果說出去的話......”紀若雨疑惑地問道。
菲尼斯冷笑着搖頭：“你太小看我們了，即便還沒有成型爲真正的災厄，我們也比許多同類要強大的多。畢竟，我們是那極小一部分可以和你們一樣擁有自我意志的生物啊。那個女人，一個能力是分裂力量，一個能力是厄運詛咒，和她沾染上關係，就算那些人未來想離開，也死定了，至於被她清理出去的，呵呵......現在還沒玩家介入我們的試煉，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紀若雨悚然，是啊，要是真有人提前告發，早就來玩家了，那女人再厲害，也敵不過玩家。
她這麼有恃無恐，怕是有着隔絕消息或者不讓其他人傳播出去的手段。
“我們怎麼辦？”紀若雨一陣頭疼，一場學院杯試煉居然混進了那麼多牛鬼蛇神，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期。
“她在找的東西很可能在天空王身上，既然她識破了我的身份又無動於衷，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由她去。你不是接受了梟將軍的委託嗎？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殺死李想，他居然和我的源火本體精神鏈接了！既然如此，我們就勢同水火了。”菲尼斯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他怎麼也沒料到，李想會和源火本體精神鏈接！
源火本體復甦的那一刻，他在遙遠的奧格海姆家族都感知到了，那股來自靈魂本源的壓制感和恐懼感畢生難忘，本體復甦第一時間就開始尋找他們這些散落各地的分身。
可他怎麼都想不到，身爲一隻A級災厄，她居然會主動和一個人類締結精神契約！
她明明還不具備完全的精神意識，那一次與白王一戰，他們不得不陷入永恆的睡眠，要不是李想陰差陽錯得到那顆心臟，喚醒了他這個分身，他們甚至再無復甦之日。
那一戰，徹底斷絕了他們的進階之路。
她復甦之後不選擇回去，或者蟄伏吸收人類，爲什麼要第一時間找到李想去締結精神契約啊。
菲尼斯百思不得其解，靈契，相當於人類所謂的婚約，連災厄和災厄之間都極少締結靈契，怎麼會和一個人類？
“難道她也發現了李想身上的秘密？”菲尼斯搖頭，這不可能，要不是身爲心臟寄宿在他體內過，還真不一定能知曉李想的身體秘密。
他是新物種。
擁有無限可能的新物種。
這一點，應該只有自己和李想知道纔對。
“放心，我一定會爲你殺死那個李想的，不過費鈺景那女人似乎和他有點關聯，我們在這裡動手？”紀若雨聽完他的話，有些擔憂。
菲尼斯都不願意和費鈺景正面抗衡，可見她實力之高。
“看情況而定，既然她已然加入我們的陣營，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撕破臉皮。”菲尼斯陰沉着臉，這倒也是個問題，那個女人本體是人類，和他不一樣，用災厄的思維去審視她不行。
“總之一切，在第二次的極夜時期，就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