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下，納蘭蓮又問：“那她肚子裡的孩子呢？”
皇太后亦是不出聲了。
俊美的面容上明滅幾遍，納蘭蓮想着方纔姜聖手的診斷，目光中複雜之色隱隱褪去，桃花眸裡帶着堅定，道：
“孫兒會找人悄無聲息得把孩子拿掉。”
聞言，皇太后霍然起身，“不可。”
“爲何不可？我一定會找最好的大夫，不會殃及洛鈺性命！”納蘭蓮道。
皇太后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緩緩地道：“剛纔姜聖手的話，你也聽到了。南枝的情況你也知道了。”
“那又如何，南枝有沒有孩子，我一樣喜歡她！”納蘭蓮望着皇太后，聲音裡褪去了往日的慵懶，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我知道你喜歡南枝，哀家也喜歡她。可是你要想想，你日後若是真要娶南枝的話，她不能生孩子，那個清倌肚子裡的孩子更加不能動了。”
皇太后苦口勸道。
可納蘭蓮一臉的倔強，也不接話。
皇太后知道他擔心南枝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後，日後會因爲洛鈺生出的孩子不開心，可是……
“小六啊，皇祖母膝下有不少孫子，可唯有你從小就在哀家身邊養着，從小就是哀家看着長大，真心疼愛的。說得不好聽點，那些孫兒，與皇祖母都不親。如今皇祖母年事已高，最大的願望就是想看你成親，抱上重孫。”
“皇祖母……”納蘭蓮語塞，尤其看着皇太后保養的再好，也爬上皺紋的面頰，還有兩鬢那幾縷雪白的髮絲，心中隱隱觸動。
“你和南枝的感情，哀家都看在眼底的。可現在南枝不能生育，那個孩子很可能將會是你唯一的骨肉，你怎麼可以不要他呢？”
納蘭蓮幽幽看着虛空處，道：“這輩子，除了南枝孫兒不會娶別的女人。”
他的聲音淡淡輕輕，卻無比堅定。
往往看似風流的人，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一輩子。
皇太后知道他的堅持，勸道：“若是以前，你做什麼樣的決定皇祖母都不會反對，甚至像洛鈺那樣的女人，再來十個八個皇祖母也能給你解決掉。
你知道皇祖母信佛最忌殺生，可爲了你的幸福，皇祖母寧可手沾血腥，揹負一切罪孽。
可是現在南枝不能生育，你要是真不要那個孩子，日後誰來爲你頤養天年，皇祖母也是真的想要抱重孫啊。”
一番話，言辭切切，皇太后凝視着納蘭蓮，不過是個爲孫兒憂愁的老人。
納蘭蓮知道皇太后從小最疼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好。
一邊是心愛的姑娘，一邊是尊敬的祖母。
看着日漸老去還在爲自己操心的皇太后，納蘭蓮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得以兩全？
還有這件事，又如何對南枝開口！
“南枝姑娘，你怎麼站在外面不進去呢？”
滿殿的寂靜中，庭廊下有宮人看着站在殿外一動不動的南枝，不由出聲問道。
聞言納蘭蓮一驚，不是去取藥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門一打開，納蘭蓮就看見怔怔站在門口的南枝，已然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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