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次擡起眼眸看向門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的落進了她的眼底。一怔,她直起了身子,而後微微屈膝,“王爺。”
只是心中卻不免起了一些疑惑,這天色以晚,蕭逸宸怎還會在宮中?這未免有些不合規矩了吧。他是如此小心謹慎的人,怎會如此大意落人口舌呢?
只見蕭逸宸走近了她的身旁,沉默着稍稍打量了她一下,卻只在眉間稍稍的劃過一絲的痕跡後便隨手解下了披在身上的披風給洛子瑤披上,而後默默地繞過她的身旁向屋內走去。
怔愣,回眸。
洛子瑤定定的站在原處,看看已然走進屋子的蕭逸宸,再執起披風的一角,披風上還殘留着只屬於蕭逸宸身上淡淡的香氣,暖暖的,很窩心。
許久之後她才默默地走進屋子,轉身放下披風而後爲蕭逸宸倒了一杯清茶遞了過去。“王爺這麼晚了還逗留宮中,恐怕不妥吧。”
蕭逸宸聞言擡眸看向洛子瑤,目光莫名的在她身上逗留着,兩人眸光交匯的那一瞬洛子瑤卻很快的將眸光轉移到了別處,隨後便是蕭逸宸一聲淡淡的嘆氣聲。
一聲嘆息,卻讓彼此的心都不由的一顫。
他們之間就彷彿永遠都隔着一層看不見的紗,說不清,道不明,有些難以言喻難以解釋的誤會,一次次的將彼此推開。明明近在咫尺,可卻似乎總是在千里之外。明明可以觸手可及,可卻誰都不敢輕易的去嘗試。
那一瞬,或許只有他們彼此才能去體會這其中的無奈吧。
蕭逸宸定了定神,放下杯子,一副輕描淡寫道,“王兄要大婚了,因爲王府還在修葺中,故而有些不便,爲了不委屈新王妃,所以父皇便准許王兄大婚後先在宮中小住幾日,待王府修葺完畢。”所以皇帝爲的不讓外人說偏心所以也名正言順的將蕭逸宸等人留在了宮中。
“大婚?”洛子瑤眉頭一蹙,“怎會這麼突然?”似乎事前從爲聽說過此事,洛子瑤出於習慣性的警惕,不由的蹙了蹙眉頭。
蕭逸宸倒是沒覺得什麼,繼續淡淡道,“其實這事也早就在意料之中的,原先以爲皇后還要等兩年,只是不想近日她卻向父皇說了這事,父皇想來也沒覺得不妥便答應了,原本是想年底的,只是大皇姐說她無論如何也要參加王兄的婚禮,所以父皇便下旨婚期改爲半個月後。”
“哦?”洛子瑤挑眉,“那新王妃是誰家的千金,竟得讓皇后如此上心?”從蕭逸宸的話語中看出,似乎此事絕非是皇后一時興起所致,恐怕早就計劃很久了。
蕭逸宸擡眸再次看向洛子瑤,而後淡淡一笑,“樓封的掌上明珠,樓映雪。”
“樓封?”洛子瑤挑了挑秀眉,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微微揚起脣角,“鎮北大將軍樓封?”
蕭逸宸點點頭。“早年皇后和樓將軍便早有了默契,只是那時樓將軍的女兒還剛出生……”突然他又想到什麼,頓了頓,補充道,“哦,樓將軍的女兒樓映雪正是父皇爲其賜的名。”
“樓將軍鎮守西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將相之才。皇后果然有眼光,竟爲她的兒子覓得如此良緣。”洛子瑤坐下身,也爲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
“哼。”蕭逸宸輕笑了一聲。卻並沒有再說什麼。
此時侍女們提着熱氣騰騰的熱水和換洗的衣物,進出着房間,還十分恭敬的走到蕭逸宸身旁,“王爺,請梳洗吧。”果然不愧是常年伺候太后的侍女,做事都是這麼的細緻周到。
蕭逸宸看了看洛子瑤,放下杯子便起身走向屏風後走去,隨後便是水嘩嘩的聲音。
洛子瑤坐在原處,看着屏風後投影出來身影,不由的臉頰一熱。
屏風後的水聲停了,不多時,蕭逸宸從屏風後走出來,光着上身,露出他古銅色的膚色,和健碩的身體!他拿了一塊乾布在擦着溼漉漉的頭髮。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慵懶,透過那淡淡的側臉,似乎能看得到從他嘴角處露出的邪魅之色。
蕭逸宸隨手披上了外衣,看了一眼還坐在原處的洛子瑤,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道,“你先歇着吧,本王還要看寫東西。”說着便自行的走到書桌前,坐下,就着燈光看起什麼了。
唉,大概他們之間也就只有這樣了吧。相敬如賓,也相敬如冰……
月冷無華,夜色以濃,側身睡在牀榻上的洛子瑤在睡意朦朧之際,依稀的感受到一個熟悉的臂彎將自己的圈了進去,淡淡的香氣在鼻尖縈繞,她知道是蕭逸宸。自從那日以後她莫名的不會再去抗拒他的擁抱,只是彼此的心還是那般的疏遠。
只是隨後的一聲低沉飄渺的嘆息聲,“我該拿你怎麼辦?”一瞬間讓她的心緊緊的疼痛了一下,鼻子只覺得酸酸的,一股莫名的委屈頓時涌上心頭。
洛子瑤猛然睜開眼睛,卻怎麼也不敢去看身後抱着自己的蕭逸宸,她害怕回過頭看見那雙眼睛,那雙幽深的能將自己徹底淹沒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只是覺得害怕,只是覺得不安。
我該拿你怎麼辦?我該拿你,怎麼辦……
莫名的想哭,眼眶中似是有什麼在向外涌,身體微微的有些顫抖。
委屈,莫名的委屈一陣一陣的涌上心頭。
雙脣微微顫抖着,似是想開口問什麼,可是卻一句話哽咽在喉嚨口。
那你……想要怎麼樣……宸……
只是下一刻,蕭逸宸卻似是無意識的緊了緊臂彎中的力道,孩子氣的蹭了蹭洛子瑤的耳鬢,呼吸早已沉穩了。
洛子瑤嘴角處微微的揚起,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反手將手心覆在蕭逸宸的手背上,輕輕的婆娑着,感受着那一點點如同虛幻的溫暖,喃喃自語,聲音卻很小,小的似乎只有自己才聽得到,“你,你若無心,我便休。”你若無心,我便罷休,如何?
蕭逸宸啊蕭逸宸,你若真的無心,那就不要給我一點點的希望和期盼,恢復原樣,各爲各,不要有太多的感情牽絆了,好不好,好不好……
閉上眼,一滴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悄悄的滑落,靜靜的溶進了這寂冷的黑夜之中……
因爲害喜,蕭逸宸陪在洛子瑤身邊,稍稍有些耽擱了時辰,等到他們到的時候聽說新娘的花轎都已經進了皇宮的九重大門去朝拜皇上和皇后了。
整個宮殿十分熱鬧,兩旁有不少的皇親貴族到場,還有龐大的樂隊在不停的演奏這喜慶的音樂。
看着這樣華麗盛大的場面,再回想當初自己出嫁時的冷清,洛子瑤難免有些唏噓和淒涼。同樣是新娘同樣是王妃,可是自己的新婚之夜卻是那麼的痛徹心扉。
此時一旁的蕭逸宸卻無聲的握住她的手,兩人眸光對視的瞬間,蕭逸宸只是一句淡淡的,“我們進去吧。”
落座,坐在蕭逸宸對面的是長公主,兩人眸光交匯之際,十分默契的相互點了點頭。
突然,人羣中一陣鬨鬧,原來是蕭司澤從旁邊出來,一身火紅的緞子,仍然掩飾不了他眉宇間的硬挺,他沒有半分不適,也看不出任何的緊張,只是漠然的走出來,站在宮殿的最中央,等待着新娘的到來。
花轎停在宮殿的白玉階梯之下,禮樂更爲響亮,不多時,同樣一身緋紅的新娘蓋着紅色的蓋頭,在喜娘的攙扶之下一步步踏着白玉階梯,然後走過紅色的地毯,一路走到蕭司澤的面前,雖然看不清楚彼此的容貌,卻是很本分的先對了蕭司澤屈膝,行了一個禮。
開始行禮,旁邊的禮官用宏亮的聲音宣佈者一次又一次的禮儀過程,新郎和新娘一次次的照做,最虔誠的表情,面對自己的終身大事。
禮儀結束,新娘被簇擁着進了新房,酒宴開始,蕭司澤不停的被那些賀喜的皇親國戚們灌酒,他也不拒絕,只是微笑着一一接過,然後很爽快的喝盡。
只是有那麼一瞬洛子瑤的目光並沒有在意那熱鬧的敬酒場面,而是看向了一旁始終默不作聲的長公主身上。或許是爲了保持她一國之後的威儀吧,看着她默默地執起酒杯,靜靜的將杯中的酒飲盡,沒有任何的根據,只是出於女人的直覺,感受長公主始終帶着一抹淡淡的憂傷。
興許從先前大殿上蕭司澤帶着新娘給長公主倒茶時卻已經透着那麼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雖然不明顯,可卻讓洛子瑤的心中不免的產生了一些莫名的疑惑。
暗暗的深呼吸了一下,搖搖頭,興許只是自己的多想了。
晚風習習,涼徹心扉。
洛子瑤找了一個合理的藉口從熱鬧的宮殿獨自脫身,走到相對十分僻靜的花園,晚風不斷,稍稍的緩了緩情緒。
沿着波光粼粼的湖邊走着,風擦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
她愣愣的看着湖面,靠在沿湖的一棵樹下,靜默的獨自一人享受着這寂靜的夜色。
火紅的宮燈將整片湖面映照的格外耀目。
覺得有些累了,洛子瑤微微的閉上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