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不是正源教的弟子吧？哦，對了，前陣子，這裡唯一的哪個正源教弟子，自殺了，叫什麼楊辰河。”老虎笑道，“你見過他沒，就在很下面的位置。”
“楊辰河我見過。”於宏回答，心頭卻是一沉。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這個世界，萬物，一切，所有的一切，只有源災，纔是正統！纔是萬物的主旋律，我們這些活物.根本只是偶然出現的奇蹟？”老虎大笑道。
“所謂生命，本就是在漫長源災的循環中，偶爾出現的一點點泡沫，適合我們生存的環境，只有這麼一點點存在時間。其餘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完全無法融合任何生命存活的源災環境。”
“你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麼的嗎？”老虎繼續道。“命師！我可是專門給人計算未來命運的最強命師！結果我費盡心思，佈局結陣，強忍噁心，坑殺了數十萬人爲底蘊，謀算未來之希望！尋找吾等生命的生機，計算源災還要持續多少時間.”
它臉上的笑容漸漸開始扭曲。
“你知道我算出了什麼麼！？”
“.”於宏看着它幾乎徹底扭曲的面容，一言不發。
“六十億年！！”老虎大叫一聲。“要等六十億年，黑災纔可能開始慢慢變弱，但緊接着，你以爲就完事了？不！”
“哈哈，黑災完了，還有寒災，風災，水災，光災一輪輪的循環往復，我們生命，只有在諸多源災交叉的中間，一點點勉強維持對抗平衡的區域，才能存活安定下來。其餘時候，等待我們的，只有被吞噬.”
老虎的尖銳笑聲不斷在於宏耳邊迴響，他面無表情注視着對方。
“所以說，以後，都不會有安定和平的地方了？”
“哈，就像河水裡偶爾也會出現礁石，礁石背後擋住的水流區域，會更平靜。我當初試圖尋找這種地方。結果，發現這類區域也有另外的源災佔據.所以，一切都是沒有希望的”老虎轉過身，拒絕繼續交流，依舊面對着牆壁，坐在書桌邊，閉目假寐。
“如果我吞噬源災的力量化爲己用呢？”於宏想到枯禪的自創功法，再度問。
“源災代表單一，純粹，神智是靈的一種，是異種雜質能量，如果吞噬，方法很強的話，一開始你會活下來，但之後，會很快被侵蝕，靈智會被當做異常力量被驅逐。最終化爲源災的一部分，失去自我意識。只剩軀殼形體。”
老虎輕聲回答。
“因爲意識本身是利用外力有序組成的秩序之物。一旦失去秩序，就不會產生意識。凡人的意識是由腦電波組成，而更強一些的，會用類似的高傳輸力量代替腦電。但一切的根源，都來自於秩序。可惜，源災內部一切都是混亂的，混亂的不僅僅只是力量還有意識。”
於宏聞言，忽地回想起以前看過的很多故事小說，裡面提到的某某掌握混亂之力，還能維持自身意志存在。
這本身就是矛盾的
意志是秩序的結晶，是由腦電波及類似能量構建出來的大數量級信息網，沒有秩序，就連最基本的神經元結構都沒法組成。
信息無法有序的傳輸組合，表現出來，那就是意識混亂，甚至連記憶也無法保存。
因爲記憶也是秩序的產物。是有序的儲存信息。
“你們嘗試過嗎？”於宏問。
老虎卻不再回話了，房間一片安靜，再無聲息。
無論他怎麼再問，都不再出聲。
無奈之下，於宏只得回到阿格里斯背上，回想以後的路。
‘如果源災真的如這趙晨虎所說，那麼未來，或許真的.’
啪。
他忽地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胳膊上，淡淡的刺疼將他一下從悲哀中清醒過來。
“我只想安心的活下去，未來多少億年的事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只要保證自己活着的時間一切安定美好就好了”
這麼一想，於宏頓時心裡好受多了。
“萬物本就無法逃脫衰亡的命運，循環往復理所當然，我只需要儘可能找個安定的地方，安心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這樣的話，隨便找個角落世界，出力幫着支撐個幾百年，就和當初的道脈古代術士一樣，製造定天盤和靈災和平相處了千年以上的時間。”
“至於再以後，交給後來人處理便是。”
這麼一想，於宏心中的壓抑頓時消散了很多。
‘找新地方搬家！！必須儘快！’
確定了自己思路後，他立馬心中升起了急迫感。
希望城世界溫度還在降低，一旦下降到負一百七八十度，空氣裡連氧氣也會液化，到時候只能完全依靠科技生出氧氣。而黑災侵襲下，世界的物資也沒辦法大量開採轉化，最後只有死路一條。
離開監獄島，於宏立刻拉着枯禪，青凰，張開靜，開始上船隨機探索生機之地。
三日後。
黑風營地強化結束。
一層層像是金屬又像是石頭的黑色牆體，再一次覆蓋在安全屋外層，完成了新一輪的強度硬度強化。
希望城那邊，陳耀峰牽頭，領導所有人正集中力量建造一艘龐大無比的巨型飛船。
他們稱之爲曙光計劃。
但於宏對此不抱希望。
如果源災這麼好躲，那那麼多的強悍勢力，根本就不可能輕易全滅。
他也沒有勸阻，畢竟就算當不了飛船用，也能當個巨大全封閉基地。
*
*
*
嘩啦。
陣陣的黑河浪濤聲，在船外不斷響起。
於宏略微有些疲憊的站在船頭，望着前方不斷被劈開的濃霧。
這些時日裡，他帶着黑船探索了不少的破碎島嶼，但上面都只有一些奇形怪狀黑災怪物，沒找到有用線索。
枯禪在後面甲板上打坐。青凰在翻閱蒐集自希望城的外語學習教材。
張開靜則靠坐在船舷邊單手拿着本漫畫書，津津有味的看着。
於宏朝她瞟了一眼，對方手裡拿着的是一本武俠漫畫書，他之前無聊時一個人也看過，裡面角色個個都揮手摧山滅海，武俠等級誇張至極。
那時候他還幻想過，如果自己也有裡面角色的實力，或許就能擋住源災，維護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但這次道脈世界的遭遇來看，就算是那樣的強者，或許也看不到希望
‘你們說，什麼樣的力量才能擋得住靈災黑災？漫畫裡的高武強者？還是神佛？還是科技發展到極致？’於宏輕聲問。
“高武強者估計也不行神佛，靈災不就是？從古代記錄來看，源災無窮盡，還會復生。他們能量數量無限，要想對抗，只有也找到無限的力量才行，但這世間無限的，只有源災。所以還是回到了借源災對抗源災的老路，這是走鋼絲，一個不慎滿盤皆輸。所以.”枯禪搖頭，睜眼。“只有能吞噬他們的力量！將他們化爲自身的一部分，才能削弱他們，強大自我！反過來將其壓迫！”
很顯然，他很早便有這個念頭了，所以纔會自創出類似功效的道法。
“有道理，枯禪，能將你的道法傳我嗎？或許我能將其強化改善一下.”
於宏點頭贊同，確實不愧是絕頂天才。開竅之後，一下便抓到了重點。
“給。”枯禪揚手甩出一本冊子。“這是我自創的化雲練法，還不夠完善，只有道息達到接近天師能用。一般人也練不來。盟主共享靈光秘術，救了這麼多人，這點功法不值一提。”
他如今似乎緩和過來了，精氣神也比之前充沛許多，眼神明亮堅毅起來，開始積極加入調查源災的行動裡。
看起來，他好像是將源災當成了害死自己全家的僅存敵人，又找到了活下來的目標。
啪。
於宏接住冊子拿過來翻看了下，大概明白了枯禪的思路。
這是用自身道息，體內凝結陣法，納源災力量入體，將其以多打少，優勢壓制，削減源災力量，將混亂一絲絲一縷縷的分割理清，然後重組成能和自身融合共存的全新結構力量。
這門化雲練法只能對和自身道息屬性不那麼對立的源災使用。但思路相當新穎，方法也簡單粗暴。
短時間內不考慮融入源災力量入體的後遺症的話，問題不大。
但.於宏看了看枯禪如今已經雙目血紅，毀容的臉上，再度長出了新的密密麻麻水皰，便知道後遺症已經開始發作了。
飲鴆止渴罷了
他心中嘆息。
拿着冊子，他盤膝坐地，心中默唸。
“強化化雲練法，方向：消除後遺症。”
嗤。
黑印中流出黑線，飛速融入冊子。
但下一刻，黑線又重新返回黑印，並給出反饋。
‘無法消除，功法相關功能不完整。’
“.”於宏頓時瞭然，這是需要功法有哪怕一點點的對抗後遺症的功能，但現在看來，完全沒有。或許枯禪壓根就沒在意自己能活多久。
他想了下，換個方式。
‘強化化雲練法，方向：延長後遺症發作時間一百年。’
術士沒什麼延壽法門，最長壽的也就是全鶴，枯禪現在的歲數，往後把後遺症延長到一百年後發作，那不就相當於沒後遺症了。
畢竟那時候枯禪估計也老死了。
這一次，黑線一閃，流入小冊子，頓時詢問的反饋聲響起。
這次於宏知道強化成功了。
他回覆肯定後，看到冊子表面浮現出一個鮮紅倒計時：5日11時0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