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佳餚,一網打盡!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海里遊的,各色美食,盡在珍饌閣!誒,這位客官,裡邊請——”
珍饌閣大門口,肩上搭着一條雪白毛巾,一位穿着乾淨齊整的小二正在賣力吆喝着,聲音嘹亮而清脆。
珍饌閣高聳而立,被夕陽鍍上一層金輝,看上去頗有一股氣勢。從寬敞的大門望入,裡面的情況清晰可見。食客們坐在桌前,放開肚皮享受美食,小二哥們穿梭於桌椅之間,忙得腳不沾地。
獨孤木幽極少注意這些吃喝玩樂的場所,但這珍饌閣的大名卻也是聽過的,府上的下人們常常用豔羨的口吻說起,而獨孤家的子弟更是這裡的常客。
“不如先進去吃一頓晚飯。”
摸了摸癟癟的肚皮,獨孤木幽朝珍饌閣走去。
珍饌閣可謂是表裡如一,內裡亦是金碧輝煌,盡顯奢華。獨孤木幽一進門,就有小二上前招呼。
“客人要上二樓雅座麼?”
這小二的察言觀色技能想必已經練至最高層了,只掃了一眼獨孤木幽的穿着,便立刻將她歸類爲喜歡上二樓的那一類客人。
“不必,就坐樓下就好。”
小二愣了一下,判斷失誤了。
“好的,這邊有空桌,客人請坐,這是本店的菜單。”
一本布面冊子擺在了獨孤木幽的面前,皮子上燙着精緻的暗金花紋,布面柔軟,摸起來很舒服。就連菜單都做得這樣精緻,獨孤木幽感慨了一番,翻開了菜譜。
裡面按菜色進行分類,獨孤木幽大致看了幾眼,便將目標鎖定在了《靈獸肉食》這一欄。
靈獸雖然大多樣貌可怖,但是肉質鮮美,經過適當的烹調,比起普通肉類要好吃得多。獨孤府上的肉食多屬於這一類,吃慣了靈獸肉的人基本上很難再習慣普通肉食。
點了幾道名字看起來很美味的菜色,獨孤木幽剛想打發了小二,就聽到血狐在月華練內不滿地大叫起來。
“女人,你怎麼這麼不自覺!本仙狐一直沒有吭聲,就是等着你點烤雞,可是你太讓本狐失望了!”
獨孤木幽:“再加一盤烤雞。”
血狐:“兩大盤!”
獨孤木幽:“三盤吧。”
小二:“好嘞,客官請稍等。”
小二剛剛立刻,血狐就從月華練中蹦了出來。嘴伸到了獨孤木幽端着的茶杯上,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幾口。獨孤木幽只好將那杯茶推開,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
血狐喝飽之後,便坐在桌子上,兩眼放光地看着店內別人桌上的烤雞。
“明明是仙獸,卻喜歡吃凡肉,你的品位不怎麼樣啊。”
血狐不以爲然,斜了獨孤木幽一眼,“你們這種凡人怎麼會懂本仙狐的品位。”
獨孤木幽還想說它幾句,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譁,一羣青年男女相互推擠着走了進來,大約有十來個人左右。
獨孤木幽發覺他們中的幾人有點面熟,仔細一看,更是找到了一張熟面孔,那不是獨孤紫騰麼?另外幾個給她面熟之感的也都是獨孤家的旁支。
小二哥迎了上來,直接將他們安排到了連在一起的幾張空桌上。吵吵嚷嚷地坐下之後,這一羣青年男女便開始點菜,相互詢問着要吃什麼,人多口雜,真的是鬧哄哄的。
“這珍饌閣果然名不虛傳!我以前聽叔叔說過,這裡的東西非常好吃,趁着來參加試煉的機會,一定要嘗一嘗。”
“嘿嘿,現在還說什麼嘗一嘗啊?以後我們這羣人就要長期留在這裡,想什麼時候來吃就什麼時候來!”
“不錯,這次的四十個名額真是驚喜,前十根本不敢想啊。”
他們一邊點菜,一邊七嘴八舌地說着話。獨孤紫騰比較沉默,只有有人搭話的時候纔會開口說兩句,大部分時候就默默地坐着喝茶。似乎對他的脾性有所瞭解,其他人也極少打擾他。
獨孤木幽看了兩眼便收回了目光,這些來自各地的旁支子弟已經在獨孤本宅安置下來了,挑了今天這個日子結伴出來吃東西,再尋常不過了。
小二手上端着三大盤烤雞,臉上笑呵呵的,“客官,您的菜來了,請慢用。”
盤子剛剛放下,血狐就撲向了它鍾愛的烤雞,大口吃起了肉。三盤烤雞加起來,體積比兩個血狐還大,也不知道它要用什麼肚子裝。
陸陸續續的別的菜色也慢慢上了,獨孤木幽舉筷嚐了一口,發覺味道的確不錯,比起獨孤家的廚子來還要好上一些。
正吃着,獨孤木幽的注意力突然被門口一夥人所吸引。
一名春風得意的華服青年被幾個同伴簇擁着,衆星拱月一般,進了珍饌閣的大門。這幾人的衣着都很華麗,尤其以中間那名青年爲最。麥色的皮膚,清俊的眉眼,挺拔的身姿,很是博人眼球。他剛一進門,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今天是什麼日子?一個個都來了這珍饌閣,也不知獨孤家的人爲這家店貢獻了多少金子。
獨孤木幽在心中暗笑,這名華服青年正是獨孤孝的兒子獨孤鶴榮,也是明日試煉中獨孤青蘭的對手。圍着獨孤鶴榮的幾名青年男子是獨孤孝的手下,是和獨孤鶴榮玩得好的幾個吧,否則不會帶出來,不過木幽一個都不認識。
獨孤鶴榮一行對這珍饌閣已經是熟門熟路了,一進門就朝樓梯的方向靠近。
“老大,那邊坐着的好像是獨孤紫騰。”
青年中的一個湊到了獨孤鶴榮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嗯?”
剛想邁上樓梯的獨孤鶴榮動作猛地一頓,看向了青年所指的方向。脣邊露出一抹略帶殘忍的笑,獨孤鶴榮放棄了上樓,一轉身就朝獨孤紫騰等人的方向走去。
獨孤鶴榮幾人這麼顯眼,獨孤紫騰一夥也都注意到了,他們互相對視了幾眼,神色不安。
將一塊味道鮮美的肉放入了嘴裡,獨孤木幽一邊吃,一邊用餘光注意着店內的情況。
要出事了吧?她想。
那頭獨孤鶴榮來到了獨孤紫騰的桌前,右腳往條凳上一踩,發出一聲重響。
“我們要在這裡吃飯,快把位子讓出來。”
有獨孤鶴榮開頭,他的手下也跟着緊逼了上來。
獨孤紫騰一夥中有膽小一點的,臉上甚至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其他的則大多是憤憤不平。
“你讓誰讓開?”
獨孤紫騰語氣冰冷,對上了獨孤鶴榮的視線。
獨孤鶴榮的手下一陣轟笑。
“他問讓誰讓開,老四,這個問題你來回答。”
“呵呵,老大是讓你們這羣雜碎讓開,坐你們的位子是給你們面子,是爲了你們好啊。想想看,族內好不容易給你們這些窮鬼發了一點錢,你們不拿去用在修煉上,卻跑來這裡吃吃喝喝,一時爽快了,回頭卻連一顆益氣丸都買不起了,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這叫老四的話音剛落,獨孤鶴榮一夥又是一陣大笑。
獨孤鶴榮狂笑了幾聲說道:“老四你太惡劣了,這種話怎麼可以當着別人的面說出來,他們可是好不容易纔下定了決心來吃這一頓的。”
“砰!”的一聲重響,獨孤紫騰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震得上面的盤子乒乓亂響。
“滾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你威脅我?”
獨孤鶴榮臉上的笑一收,一道黑色的靈氣閃過,面前的桌子出現了一道平整的裂口,從中間一分爲二!
“咣噹——”
桌上盛着食物的盤子紛紛掉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獨孤鶴榮的手下全都動手了,獨孤紫騰一行人所坐的桌子全部被掀翻,盤子碎裂的聲音嚇走了店裡膽小的顧客。各色菜餚在地上混雜,髒污一片,前一瞬還是美味,下一瞬就成了地上的垃圾。
誰沒點脾氣呢?獨孤紫騰一行人早已經氣炸了,破口大罵,怒氣衝衝地和獨孤鶴榮的手下推搡起來。
“狗孃養的!仗勢欺人的東西!”
眼看着一場鬥毆是免不了了。
櫃檯前,掌櫃的額上直冒冷汗。他一直在靜觀其變,希望他們能自己解決好,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出面管一管了,不然別說生意受了影響,就是這店等一下都要被砸了。
“幾位——幾位!稍安勿躁,全都冷靜一下啊,這都不是什麼大事,樓上有雅座,都空着的。都上去坐吧,伙食費全免!”
掌櫃的只想息事寧人,儘量減少損失,希望他們能看在免費食物的份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些人都來自獨孤家族,他們不過是做生意的商人,惹不起啊!
獨孤鶴榮冷笑了幾聲,拿出幾張金票隨手一扔。
“這是賠償你們店裡的,都給我上!”
獨孤鶴榮大吼一聲,他自己卻後退了幾步,錯開了交起手來的獨孤家子弟。
這幾天的試煉對獨孤鶴榮的負擔很大,他受了一點傷,雖然有用最好的傷藥條理,但是痊癒畢竟還是需要時間的。他不能隨便動手,要將力氣留到明天,好對付獨孤青蘭。
想到獨孤青蘭,獨孤鶴榮就一陣頭痛,那是一個難纏的對手。輸了,他就沒有機會位列前三了。對於獨孤鶴榮來說,比起試煉的獎勵,他和父親獨孤孝更重視的都是名譽,前三的榮譽勝過一切。年紀比獨孤青蘭大,等級卻比不上她,獨孤青蘭是獨孤鶴榮的眼中釘,他必須贏!
兩撥人馬打了起來,場面混亂不堪,腳下踩着湯湯水水,頓時弄得地面上一片狼藉。
一樓的食客已經跑光了,只有幾個愛看熱鬧的還留在樓裡,不過也都躲到了安全的地方,離他們這羣人遠遠的。
掌櫃的看着在空中慢悠悠往下飄的幾張金票,心中拔涼拔涼的。這麼點錢夠補償他們的損失嗎?那些跑掉的客人大多沒有付錢,再加上這些桌子椅子,都是上好的木材做的啊!
想要阻止他們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出了這樣的事,他這個大掌櫃也得做好捲鋪蓋走人的準備了。
“快!這些桌子椅子全都搬走。杵在那裡幹什麼!動作再慢一點這一年的工錢都別想要了!”
掌櫃的指揮着戰戰兢兢的小二,將沒有遭殃的桌椅搬走,試圖減少一點損失。
將袖子高高捲起,掌櫃的再也顧不得形象,親自動手搬運桌椅。餘光一掃,卻發現店內一個角落裡,還有一位姑娘在吃着東西。
她吃得慢條斯理,動作優雅無匹,好像自成一個世界,沒有發現店內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