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喊醒瘦猴,倒是把不遠處的容月疏給驚醒了,他揉着眼睛,坐了起來,頭還有些暈乎。
賀虎見瘦猴睡的大嘴張開往外吹氣,那呼嚕聲只怕能傳到二里開外。賀虎氣急反笑,“哎呀,你個死猴子,還迷瞪會子,咋還睡的跟豬差不離啊,就該讓狼羣把你撕吃嘍!”
聽到賀虎的話,容月疏立即朝篝火外面瞅去,果然瞧見幾雙綠瑩瑩的眼睛。
容月疏頓時驚恐不已,混沌的頭腦清晰起來,耳畔又響起葉婉馨帶着一絲嘲弄的話,嚇的綿軟的身子也有了些力氣。
他算着狼羣顧忌熊熊燃燒的篝火,暫時還不敢越界,砰砰亂跳的心也穩定下來。
從容的站起身子,語音裡也沒半絲的慌亂,“賀虎,不就是幾隻野狼嗎?趕快去喊尚文兄弟幾個,咱們開始幹活!”
賀虎驚訝着容月疏的變化,不過已經見他把瘦猴的大刀捏在手裡,這緊急關頭,也容不得賀虎猜測別人心思,快速的點着腦袋,“嗯,這也好,容大少爺小心些!”
睡在他們最當間的尚文因爲心懷愧疚,又加上陸青睜開眼沒半刻鐘又陷入了昏睡,他哪裡能放心睡覺一直茫然的盯着昏睡的陸青。
他聽到賀虎和容月疏的對話,已經翻身站了起來。
“容大少爺,賀虎,我這就喊他們過去。”尚文說罷就俯身去推睡着的倆兄弟,“二弟,三弟,快起來,有狼羣過來了。”
“哦,這就起來。”今兒白日裡趕路帶驚嚇,讓尚雲躺下就起不來,這會迷糊之中,聽到大哥說有狼,他擡起頭往大哥身上瞅,“大哥,狼在哪兒啊?”
見二弟,這會還在犯迷糊,尚文沒好氣的踹了他屁股一腳,“還囉嗦個啥,狼羣不在篝火外面,難不成你大哥揣懷裡啊?”
見這邊人已經都拿好弓箭和大刀,容月疏望着又往前挪了許多的狼羣,他壓低聲音詢問,“你們瞧瞧,我還沒進山打過獵,這樣的情形,是去近身和狼羣搏鬥,還是先拿弓箭射擊?”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身爲孤兒的尚家兄弟,爲了不餓死,小小年紀就進山打獵活命,不怕死的膽子早練了出來。
自從進了七鳳山,見着這麼好的大山,卻因爲整日的在田地間忙碌,壓根就沒機會打獵,好容易見到狼羣,尚昆激動的眼珠子都能和外面的狼羣相拼。
尚昆嘿嘿笑着,“這還用想,拿弓箭忒沒勁,要是運氣好,也只是能射殺到幾隻狼,不如提着大刀上去砍個痛快!”
這山野小子膽子就是不一般,尚昆豪氣的話讓容月疏側目,他佩服之餘連忙瞟眼外面蠢蠢欲動的狼羣,提出顧慮,“和狼近身搏鬥,很有可能被狼咬到啊。”
幾人見容月疏磨磨唧唧像個婆娘,早心急的不得了。
賀虎用胳膊頂頂身側的尚文,那意思很是明顯,眼前這幾個人屬你年紀大,趕快說句利索話啊。
尚文才經歷陸青的事情,一向灑脫爽利的他也不敢貿然拿主意,把眼睛瞟向仍然沉睡的葉婉馨。
也不知狼羣猜透他們猶豫不決的心思,前面的兩頭嗷嗷吼了兩聲,突然往篝火之間的空隙跳了過來。
遂不及防野狼已經快到身前,由不得容月疏再有顧慮。
他腦仁一陣發熱,再不懼怕,嘴裡驚呼着,“該死的狼過來了,快那刀劈啊!”
瞧着容月疏拿着大刀衝了過去,尚昆也緊隨其後。
接連砍倒三隻野狼的尚昆,興奮的朝正吃力的舉着大刀的容月疏喊着,“容大少爺,這可不是你乾的活計,我的砍刀捲刃了,乾脆你去歇會吧!”
臉上和衣裳上都濺滿了野狼的血跡,容月疏早把初時的恐懼和骯髒拋到九霄雲外,他只感覺熱血沸騰,越砍越是勇猛。
忍着痠痛的手腕,容月疏又砍上朝他撲過來的野狼,見狼被他砍的倒在地上。
容月疏得意的說着,“尚昆,我纔不去歇着呢,待會我還要數數我砍死幾隻野狼呢。”
要不是大哥把撲到容月疏面前的野狼砍死,這會這傢伙只怕早嚇癱在地上爬不起來,還數死狼,不哭已經不錯了。
尚昆心裡發着牢騷,手也沒閒着。
瘦猴醒來,見大夥都在和狼羣搏鬥,見身旁已經沒了砍刀,只好拿了一根大木棍,朝他們衝了過來,嘴裡還喊着,“誰不開眼,拿了我的砍刀?”
容月疏揚起手裡的砍刀,“你的刀在我這裡呢!”
話音落下,刀已經砍進野狼的腰腹,尚雲又朝它的腦袋補上一刀。
然後笑嘻嘻的說着,“你個懶豬,剛剛睡的恁香,踹你幾腳,都沒醒,還要砍刀做啥?”
一棍子狠敲在朝他撲過來的野狼的頭上,野狼腦袋擺動一下,依然朝他撲過來。
瘦猴緊退兩步,胡亂揮舞着木棍,嘴裡嗚哩哇啦的喊着,“哎呀,沒刀我不是上趕着讓狼撕碎啊!”
忽然想起陸青受了傷,砍刀還在那裡放着呢。
急忙喊着,“尚昆,這個畜生交給你了,我去拿趁手的東西!”
尚昆得意的朝野狼屁股上狠砍了一刀,野狼倒下,瞧着瘦猴狼狽的背影,他哈哈笑着,“活該,讓你偷懶!”
他們興奮的大喊和野狼的嗷嗷吼叫。
直接把睡夢中的葉婉馨和曲修凌驚醒。
葉婉馨摸摸臉上的露水,猛然坐起,瞧着和野狼拼鬥的幾個人,見容月疏也和野狼糾纏在一起。
她詫異的問着已經貓腰起來的曲修凌,“曲爺爺,咋還有狼?”
從一旁拿起一個烤兔腿,曲修凌盤腿坐好,用嘴撕下口肉,津津有味的吃着,壓根沒打算接葉婉馨的話。
葉婉馨瞧着外面還有野狼往他們睡覺的這個圈子裡跳,急切的問着,“曲爺爺,你的迷藥咋不靈驗了?”
“來打獵,不讓他們動手,都用老頭子的迷藥,你這丫頭當老頭子迷藥是天上掉下來的,就這老頭子已經沒地方哭了!”曲修凌絲毫不爲那幾個人擔憂,反而肉疼他的迷藥。
鼻端充斥着濃郁腥臭的血腥味道,葉婉馨暗暗瞪着曲修凌。
想着這是夜裡,這無良的老頭子也感覺不到,只好氣惱的站了起來,“那你好好的吃肉吧,我過去打狼,別等着他們失了手!”
見他們和野狼搏命拼殺,葉婉馨在心裡感慨,“野狼這畜生生命力還真是頑強,咋也打殺不絕啊。”
不過,她越是走的近,滿地都是野狼屍體,還有受傷的野狼慘烈的吼叫聲,
葉婉馨心裡越是驚訝,這幾人咋不像是和野狼拚鬥,那輕鬆的架勢倒是像在田地裡收割莊稼那樣。
尤其是見容月疏的模樣,讓她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這還是那個連坐在木屋裡吃飯都感覺不自在的富家公子啊。
接近半個時辰,野狼也被他們趕殺殆盡。
葉婉馨怕血腥味道吸引來更多的猛獸,逼迫曲修凌拿了一些迷藥,撒在他們歇息的地方。
瘦猴見葉婉馨打量着野狼屍體,勤快的要去收拾,被葉婉馨阻攔,讓他們都好好的歇息,等天亮再弄這些也不晚。
讓人意外的是容月疏竟然毫髮無損,尚文和尚雲都受了小傷。
只有這哥倆明白,爲了護着容月疏不受傷,他們砍殺野狼時,還要多生隻眼睛,去盯着身側的嬌貴大少爺,這可是奔着葉姑娘來的,萬不能有一點閃失。
這場廝殺讓容月疏瞬間明白一個道理,越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恐懼和膽怯都被勇氣和無畏代替,身上的力氣越多。
許是他們兇狠的搏鬥讓附近的小野物都聞風而逃,大的也不敢伺機而動,這後半夜異常安靜。
也讓疲憊不堪的大夥睡了個好覺。
他們歇息的地方選在空曠的沒有多少樹木的坡地上。
葉婉馨被暖洋洋的日頭照射在身上,才懶散的睜開眼,瞧着大夥都起來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嗨,你們咋都醒的恁早啊?”
瞟眼尚昆哥倆擡着已經沖洗乾淨的野狼,瘦猴黑着臉把懷裡抱着的乾柴扔下,“我們有啥法子,曲老頭天不亮,就大喊着要吃烤全狼,哪個敢不聽就讓聞迷藥。”
這話讓葉婉馨無語了,要是獵殺了一羣野羊還好些,這臭烘烘血腥味能讓人薰暈的野狼有啥好吃的。
不過,她已經在算計曲修凌,自然也不會和他槓上。
去坡下的小溪邊上匆忙的洗了臉,返回來就拿出燒烤用的調料,給他們做烤肉。
半個時辰過去,三隻野狼已經烤熟。
葉婉馨和容月疏瞧着這幾個人都大吃大喝的,眉頭緊皺的他倆只是吃了一隻烤野雞。
瞧着地上並排躺了十幾只的野狼屍體,葉婉馨問着他們,“咱們是直接回去,還是再在這裡玩耍兩日?”
尚昆想說再玩兩日,被大哥的眼神給瞪的閉緊了嘴巴。
不甘心的他驟然想着奄奄一息的陸青,他沉默的走了過去。
容月疏不用瞧,光是聞着身上的腥臭味道,這裡他就待不下去,自然極力說着要回去。
葉婉馨最後拿了主意,收拾東西,往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