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該喜歡上我，因爲，我和你一樣。”
慕輕歌的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般，落在奚千雪身上。她呼吸一滯，緊縮的瞳孔卻瞪得大大的看向眼前的男子。
不，不是他，而是她！
奚千雪不傻，她已經完全明白了慕輕歌話中的意思。她戴着幻器，而幻器可以掩蓋真實。如果掩蓋的不是相貌的不同，那麼就只剩下一個。
何況，慕輕歌的這句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她與她一樣，是個女子！
奚千雪心中泛起苦澀，不敢相信的看向慕輕歌。她唯一動過的心，卻是因爲一個女子？這若是傳了出去，恐怕她會淪爲整個中古界的笑柄。
然，她在乎的不是這些。
她在乎的是，慕輕歌居然是女子的事情。
“你沒有必要騙我，對麼？”心中的痛苦加劇，讓奚千雪很努力的控制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慕輕歌點了點頭。
奚千雪腳下晃了晃。
她有些悽楚的看向慕輕歌，“是啊，你沒有必要騙我。我絕不會糾纏你，你也不用撒謊來騙我。”
爲了拒絕她，說自己是女人？
這種事，慕輕歌絕對做不出來！所以，就只剩下一個理由，那就是，慕輕歌真的是女子，只是被幻器掩蓋了真相，讓她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子！
看到她的表情，慕輕歌有些內疚的道：“原本在察覺你的心意時，就想告訴你。但是，我們在古戰場中，四周危機四伏，我擔心告訴你真相之後，你會……所以，才一直等到現在才說。”
“所以，你才心甘情願的陪我走這個心結？”奚千雪垂下眸光，長睫遮擋了她眸底的情緒。
慕輕歌點頭，“雖然我是無意的，但是始終害你動了情。既然你有心想要煉心，我能做的，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如果我今日真的能坦然放下一切，你會不會繼續隱瞞這個秘密？”奚千雪又問。
“不會。我早就已經決定，在你離開這裡之前，向你坦白。我不希望你情根錯種，害了你自己。”慕輕歌道。
奚千雪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她擡起眸，眸光中恢復了一絲清冷，有了幾分兩人初見時，神女的感覺。“告訴我，你掩飾身份的原因。”
她不希望，慕輕歌這樣做，只是因爲覺得好玩，又或是喜歡看到像她這樣的女子，一個個將心丟在她身上。
慕輕歌看着她，將她眸中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我的父族並不在中古界，而我出生的環境，需要我是一個男子來平衡各方勢力。所以，從小我就是以男子的身份生活。我也承認，很多時候以男子身份行走各處，也的確會方便很多，省去許多麻煩。”
“從小便以男子身份生活？”奚千雪有些詫異。
她試想着，如果自己是慕輕歌，從小僞裝着活着，會是什麼一種感受。
那滋味，的確不好。
奚千雪緩緩搖頭，露出苦笑，“你以爲你告訴我你是女子，動了的心就能回到最初麼？”
她的話，令慕輕歌皺眉，有些不懂。
奚千雪擡起眸，看向她，“我在知道自己對你動了心時，就從未奢求過什麼。你是男是女，對我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我喜歡的人，自始至終只是一個慕輕歌而已。”
“……”慕輕歌無語凝噎。看着奚千雪，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奚千雪露出淡淡笑容，“你放心，我之前就說過，絕不會糾纏你，無論你是男子還是女子。你是我的心魔，離開這裡後，我就會嘗試將你放下。無論最後我心中是否還會有你，我都絕不會讓你的存在，成爲影響我思想的障礙。”
慕輕歌默然，在心中自問，‘這算是說清楚了還是沒說清楚？’
這時，奚千雪身上的光芒又亮了起來。
雖然慕輕歌沒有這類經驗，卻也知道離她離開的時間更近了。
奚千雪緩緩走到她面前，突然嫣然一笑，對慕輕歌道：“知道你是女子，我心中想做的事，便又少了些顧忌了。最後一次，讓我再任性最後一次。”
說完，她踮起腳尖，紅脣飛快的在慕輕歌臉頰上輕掃了一下。
慕輕歌愣住。
奚千雪卻轉身跑向了魏漠琍身邊，從他身上找出那枚傳送符，直接捏爆。頓時，魏漠琍身上也泛起了與她同樣的金光。
“慕輕歌，我會努力忘了你的！”奚千雪對慕輕歌大喊了一句。
慕輕歌從呆滯中轉眸過去，就看到她和魏漠琍的身影變得虛幻，消失在自己眼前。
臉頰上，還殘留淡淡的清香。
慕輕歌擡起手，在之前被奚千雪親到的臉頰上擦了擦。嘴裡嘀咕的道：“這件事絕不能讓某個男人知道，否則奚千雪會死。”
這時，一顆頭小心翼翼的從洞口探進來。
慕輕歌一眼就看到了他，放下手，沒好氣的道：“進來吧，他們都走了。”
姬堯嫿笑嘻嘻的走進來，搓着手，一臉八卦的問道：“輕歌，剛纔奚神女在喊什麼？她要忘了誰？”
慕輕歌斜了他一眼，挑眉道：“很想知道？”
姬堯嫿立即點頭，眸中的八卦之光越發的明亮。
可是，慕輕歌卻冷冷一笑，對他道：“等離開這裡了，你自己到中洲去問她。”
呃！
跑去神殿或者奚家找奚千雪？
原諒他沒有那麼空閒。
“還有一天，我們就要出去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贏澤走了進來，開口道。
這個話題，令姬堯嫿也收斂了嬉笑的表情。
他先道：“既然知道了再過五年神墓會打開，我這段時間恐怕會留在家族中閉關，爭取在這五年內，提升修爲，到時候去闖一闖神墓。”說完，他看向了贏澤和慕輕歌。
贏澤道：“離開之後，我會直接回西洲，把家族一些事處理完，也會閉關突破金境，之後可能會去歷練一番。”
“我回去後，要先回一趟桑家，然後就要動身前往東洲丹道院了。”慕輕歌嘆了口氣。她沒有兩人那麼多時間，可以專心在修煉之上。
“你要去丹道院？”姬堯嫿詫異的道。
贏澤也向她看來。
慕輕歌點頭，“兩年前，姚星海在落星城，就給我下了戰書。”
“他與你約戰！”姬堯嫿更加詫異了。
慕輕歌卻搖頭，“不是約戰，而是鬥丹。其實，沒有他這一出，我也會去丹道院一趟，我還有幾位師兄師姐，在那裡煉丹，而且丹道大會我也很有興趣。”
“丹道大會？差不多還有大半年時間。”姬堯嫿的家族，因爲姬翩翩的原因，與丹道院走得很久，自然瞭解丹道大會。
“嗯。”慕輕歌點頭。
姬堯嫿頓時來勁，擡手搭在贏澤肩上，對她道：“等到丹道大會的時候，我們兩個去給你助威。”
贏澤沉默點頭。
姚星海要在煉丹術上挑戰慕輕歌，他這大半年時間應該能突破金境，到時候他也想去挑戰一下姚星海。
“那之後呢？丹道大會結束之後，你會如何？”姬堯嫿又好奇的道。
慕輕歌隨意道：“或許是找個地方修煉吧。我沒想那麼多，很多計劃都趕不上變化的。”
在古戰場的最後一天，三個人都待在山洞裡沒有修煉，只是閒聊。偶爾交流一下，修煉上的心得，又或是在招式上切磋幾下。
一日時間過得很快，當他們重新出現在古戰場入口的縫隙前時，才真切的感受到這三個月已經結束了。
入口處，已經不見奚千雪和魏漠琍的蹤影。
姬堯嫿還一臉失望的道：“我還以爲這三個月的戰鬥情誼，能讓奚神女紆尊降貴在這裡等我們一日，大家告個別後，再各自離開。看來，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贏澤淡淡的道：“魏漠琍情況不好，她自然要儘快把他送回魏家。”
姬堯嫿點了點，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看向兩人，“你們都要回西洲，倒是有個伴。”
說着，他眼眸一轉，嬉笑着對慕輕歌道：“不如順路帶我一段。你們要回西洲，最快的辦法也是先到柔北府，用傳送陣過去。路過萬岢城的時候，把我放下就行了。”
……
五天之後，慕輕歌騎着小彩，直接降落到桑家。
到了西洲之後，她與贏澤便分道揚鑣，他回他的贏家，她便回了桑家。小彩一落下，就驚動了桑族的人。
慕輕歌將小彩一收，便朝桑芷蘭居住的院子走去。
走進院子，慕輕歌發現家裡只有桑芷蘭一人。慕雪舞不在，應該去修煉或是去煉器去了。而桑芷蘭正背對着她，手中在挑選着什麼。
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慕輕歌猜測她應該是在挑選煉器的材料。
慕輕歌看向她，她的背影依然帶着少婦的風韻，但是那一頭銀髮卻格外的刺眼。
“母親。”慕輕歌眸光閃了閃，收斂心神喊道。
桑芷蘭聽到慕輕歌的聲音，立即放下手中東西回頭。看清慕輕歌的樣子，她露出歡喜的笑容，“歌兒，你回來了。”
這兩年裡，慕輕歌不斷煉製能修補壽元的丹藥給桑芷蘭送過來。而桑芷蘭也爲了不讓她感到內疚，一直努力修煉，提高自己的境界，彌補壽元。如今，她的五官已經恢復了當初模樣，但是頭髮，卻因爲傷及了根本，只能維持銀色。
桑芷蘭嚮慕輕歌快步走去，嘴裡唸叨着，“要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準備你愛吃的菜。”
慕輕歌露出笑容，走上去，扶住她的手臂，對她道：“母親，父親有救了。”